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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算生娃的我,被一个孩子治愈了

echo 青年志Youthology 2024-01-04


镜头前的小孩一头又黑又油亮的长发,白白嫩嫩的脸上笑起来有一对甜甜的梨窝,如果不仔细分辨,一晃眼很容易把他认成一个小女孩。视频里的男孩叫光年,为了将自己的头发捐赠给患癌儿童,光年主动要求留长发,一留就是三年。
为癌症儿童留发三年的视频,仅在视频号上就得到了超过10万的“在看”,1.4万的留言。这个让几十万网友感动落泪的视频拍摄于光年将头发剪掉、捐赠给小红帽义工协会之前,镜头背后的妈妈单良一边用相机记录,一边情不自禁地被儿子真诚的心里话感动,录制全程泪水不停。
在年轻人生育意愿持续走低、许多人患上“厌童症”的当下,视频号“光年小太阳”的评论区里,却能看到不少云吸娃的观众留下的善意评论,“光年就是照亮这个世界的一道光”,“小光年的声音很暖,笑容很治愈,更重要的是情商很高,简直是天使宝贝”。
除了对于光年懂事可爱的称赞,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到单良与光年的沟通方式以及光年温馨轻松的家庭氛围,“妈妈响亮的笑声,乐观的心态和智慧的头脑是孩子成长的沃土”,“有这么温暖的妈妈,才会有如此阳光的宝贝”。但同时,也有网友质疑单良拍视频是否是沽名钓誉,过早让孩子暴露在镜头之下会不利于他的成长。
在近几年关于公共场合里的“厌童症”的讨论中,“熊孩子背后一定有一个熊家长”的论调成为了主流。家庭教育对于孩子的影响往往立竿见影又深远持久,单良在视频号里展现出的与孩子沟通交流的片段让许多家长受益匪浅。在原生家庭之痛困扰许多年轻人的当下,单良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所坚持的,不过是给予每一个孩子偏爱、让他们拥有爱人也被爱的能力。
以下是她的自述:

撰文 |  echo
编辑 | oi



在孤儿家庭,光年叫了妈妈的名字,向妈妈道歉后,妈妈问他原因



“我只是不希望他们生病”


三年前,两岁的光年在电视上看到了一段关于患癌儿童的纪录片,纪录片中的女孩对着镜头说,自己想有一头漂亮的长头发。当时我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电视前的光年若有所思,和我说自己想把头发捐给这个姐姐。他当时的头发非常短,所以我就和他说,你这个头发长度不够,得留长了才能捐。


当时大家都把这句话当个玩笑话,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光年从那时候就开始蓄头发。我觉得他既然把这个承诺说出来了,那男子汉说话就要掷地有声,这件事又不会影响到别人,那就让他去试一试好了。不过我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和光年说过,他可以选择留长发,也有随时喊停的权利,只要他不想留了,我们可以随时去剪掉。



除了想要帮助患癌儿童之外,我觉得光年之所以想要留长发,还有一个原因,在他一岁多的时候,有一次在小区里玩,不小心在台阶上把鼻子磕坏了,发炎化脓以后肿得特别高,就像动画片里的大鼻子博士一样。在接近一年的时间里,他都要定期去医院排脓换药,每次包上纱布以后鼻子就在脸上显得特别突出。那段时间别人见到光年都会问他,你的鼻子怎么了。

小孩子其实不懂什么是生病,也不懂什么是癌症,他就觉得自己一直被问关于鼻子的问题,那个电视里的小姐姐也会被问关于头发的问题。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她拥有一头长发,这样她就不用和其他人解释了。

我第一次想让光年剪掉头发是在第一年的冬天。夏天的时候他刚开始留头发,还不算很长,小男孩这样也挺好看的;等到了冬天,穿上厚衣服以后长头发显得特别臃肿。我跟他说,要不就把头发剪了吧。他一听到这个话就很坚定地和我说不行。


留了三年头发,5岁,光年的头发达到35cm的捐赠标准


我们家一共有三个小孩,光年还有一个姐姐小九。光年开始留头发以后,我每天给姐姐洗完头、吹完头,还得给他吹头发,每天早上要给两个小孩梳头发,时间久了我其实是会有一点不耐烦的。男孩子喜欢运动,每次我给光年梳好头,一两个小时之后他的碎发又飞得满脸都是,让我特别心烦。夏天出了汗以后,长头发特别容易捂出痱子。有的时候他和朋友一起去沙地里玩,别人头发稍微抖一抖就干净了,他的就需要我打理很久,我烦躁的时候就会让他把头发剪掉。


在光年留长发的三年里,我最担心的还是周边人的反应和舆论。作为小孩子,他决定要留头发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作为大人,我们其实是可以预料到大部分可能出现的问题的。


最开始的两年,我没想过光年能成功,在小区里遇到刚认识的小朋友或者回老家见到亲戚的时候,还是会有人用“小妹妹”来称呼他。特别是过年回奶奶家,老家的长辈会用开玩笑的口气跟光年说,“怎么小男生留长发呀?”


听到这种玩笑,我一般会比较主动地站出来,帮光年和其他人解释,告诉他们光年是一个小男生,留长头发是为了帮助其他人,希望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设身处地地思考一下,如果有其他人和我开这种玩笑,我心里也会不舒服,也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站出来替我表达。从家长的角度来说,我的孩子需要我的帮助和支持的时候,我肯定要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他。


在我小时候,我的父母就一直从我的角度来思考问题。那时候我妈妈的工作是很忙的,但是我又特别需要有人一起玩,我爸爸就会特地抽出时间来陪我。当时新乡有一个地方叫京华园,我爸爸就经常带我去那边玩。


我爸自己是一只旱鸭子,完全不会游泳,但为了教会我游泳,他会看电视学别人的泳姿,再到游泳馆里去问别人技术要点。接着跑到我旁边,在岸上教我怎么蹬腿、怎么闭气。现在回想起来,他教我游泳很不专业,但是给儿时的我的陪伴却是很珍贵的。


在我成长的不同阶段,爸爸妈妈给我的不是焦虑,而是设身处地的爱。所以在养育光年时,我也希望给他那个年龄段所需要的东西,而不是去提前或者过度焦虑。


光年留头发的过程中,关于性别认知的部分他爸爸做的努力比较多。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会教光年怎么上厕所、带着光年一起洗澡、和光年一起玩一些男孩子更喜欢的运动。去东北老家的公共澡堂里洗澡的时候,要是门口的阿姨对长发的光年投来疑惑的目光,他爸爸就会说:“我们是纯爷们儿。”所以在那三年里,光年没有出现过性别认知混乱的问题。


在光年留长发的过程里,他还是收到了很多来自陌生人和身边人的善意。视频号上关于留长发的视频爆红以后,很多记者会来幼儿园里采访他,老师趁机组织了一堂公开课。在那堂课上,他们班上好多小朋友都对光年表示了羡慕,一些父母还给我发微信咨询捐赠头发给患癌儿童的流程。


当时有一个记者问光年,你想对患癌儿童说些什么。光年的回答让我印象特别深刻,他说“我只是不希望他们生病”。就这一句话让当场所有人都流眼泪了。



“妈妈你继续睡,我爱你”


留头发这件事带给光年的改变挺大的,一是让他做大多数事情都能坚持下来,另一个是让他面对很多意外情况都比较淡定。毕竟在这三年里,他需要一直思考,比如思考别人说他是女生应该怎么面对,比如之前鼻子上有疤应该怎么面对。


前段时间,有一天下午他在家里玩木工,姐姐在写作业,我在另一个房间里工作。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来房间里找我,问我家里的创口贴在哪里。他当时特别淡定,我也没觉察出异样,还是姐姐在对面看到了,才告诉我光年的手一直在往外冒血。等我看到的时候他已经满手都是血了,但他就说了一句,“妈妈你赶紧给我包上就行”。


光年的视频火了以后,会有人在视频号的评论区问我是如何教育小孩的。实际上我觉得我所做的远不能称之为教育,更合适的用词应该是“养育”。


母亲节,光年说:“妈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在和光年的相处中,无论他做什么,我都尽量给他正向的反馈。这并不是简单用语言夸奖他两句,而是在他想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我就陪他去做,无论结局是成功还是失败。


最近,光年在学校里开始学习写字了,前两天他的一个作业得了B,因为卷面比较脏。回家以后,他问我,“妈妈,你想让我得A吗?”我观察他的表情,觉得他其实也希望我说想。于是我就告诉他,不是所有事情都能一蹴而就,马上成功的,都会有一个过程,好消息是B是离A最近的位置,你已经得到B了,踮踮脚就能够到A了。


我有时候会在社交媒体上看到视频,里面的妈妈一边辅导孩子做作业一边扇自己耳光。说实话,这种视频让我觉得挺无奈的,很多父母其实是在把自己的焦虑推给孩子,希望孩子把自己当年没有做好的事情完成得更好。


比起让孩子赚很多钱、有很大的成就,我更希望他们人品端正,有自己制造幸福的能力,也能给周围的人带来幸福和快乐。


作为三个孩子的妈妈,我在养育男孩和养育女孩时有所区别。姐姐小九是一个非常懂事优秀的孩子,很少有什么需要我特别操心和焦虑的事情。在日常生活中,我一直向她输出的一个观念就是,女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懂得爱自己、珍惜自己,要做一个温柔且坚毅的人,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能量和快乐来源。


对于光年来说,我更希望他成为一个共情能力比较强的人,能给周围的人带来很多爱和幸福。希望他在未来遇到另一半的时候,能实现1+1大于2。很多网友会在评论区说光年是一个很喜欢表达爱的孩子,我觉得爱都会留给不缺爱的人,光年自己就是一个幸福制造机,他能创造出很多爱,所以他也愿意表达爱。


之前有个周日,我和姐姐在房间里睡觉,光年醒得比较早。他就自己坐在地上把衣服穿好,动作特别轻,怕打扰到我们。临出门前他帮我们把窗帘拉紧,看我睁开了眼,又补了一句,“妈妈你继续睡,我爱你”。当时我就觉得特别幸福。



这一点不止光年,姐姐和弟弟也是这样。在面对每一个孩子的时候,我都希望他们获得的是独一无二的偏爱。比如和女儿的相处,我会陪她去胖东来做美甲,旁边都是女儿陪妈妈去的,只有我们俩是妈妈陪女儿去;比如和光年的相处,我们有很多暗号,一起溜出去买玩具的暗号,一起偷偷去吃披萨的暗号,我们还会互相称对方是最好的兄弟。


孩子的性格不同,我和他们的相处方式也会有所不同。姐姐是特别较真的一个人,我有时候看到她写作业写到比较晚,就会让她不要写了,她会让我赶紧出去别打扰她。有一次我教她拼音,有一个地方我分不太清,就让她随便写一写,第二天听老师讲。她跟我说,“妈妈你不用教我了,我自己学能学明白”。


光年的性格会更细腻敏感一些。他有时候在我面前哭了,我不会特别介意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哭,而是会直接搂着他,逗他笑,比较机智幽默地化解他的情绪。


正是因为我给他们不同的偏爱,他们会觉得妈妈是最爱我的,才会乐于分享爱、敢于分享爱。很多人会觉得我们中国人表达爱的方式比较含蓄,我不这么觉得。我们中文是千变万化的,想含蓄的时候就可以含蓄,想热烈奔放的时候就可以热烈奔放。比如我和光年说“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这是一种表达爱的方式;再比如我有一次在家里摔倒了,一时间身体有点不能动弹,光年特别着急地和我说,“妈妈,哪怕我自己有事,我都不希望你有事”,这也是一种表达爱的方式。



从帮助一个人到帮助无数人


最开始给光年拍摄视频,更多是为了记录和纪念。随着孩子年纪的增长,记忆是会慢慢淡忘的,但视频可以让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而且在不同的时间点看到视频,他是会有不同的想法的。


之前给他录的那些视频基本就是发发朋友圈,但有条视频的长度超出了朋友圈的限制,我随手发在视频号上了。发完之后我就去忙其他事情了,等晚上我丈夫回家,他和我说这个视频好像火了。


光年在阳光村被举高


我们没有组织剧本或者表演,都是正常聊天,平时喜欢记录,但是没啥可拍的就不拍,光年在镜头内外是一样的,只是我发在网上展现出来是他比较愿意说话的一面,他有许多疯玩的一面我没有发。他也不知道自己有被多大曝光,我们会尽可能帮孩子把可能对孩子的负面影响给规避掉。我不觉得拍视频会让光年过度曝光,他在镜头下该干嘛就干嘛,只会觉得反正妈妈就是什么都爱拍一拍。他去参加一些综艺节目或者晚会,有几十个镜头对着他,他还能和主持人开玩笑,困了就直接在镜头前睡觉了。


视频号火了以后,让我和光年能够通过这个媒介来帮助到更多的孩子和家庭。曾经有自闭症儿童的家长通过视频号和我联系,希望光年能够和自己的孩子聊一会儿天,用他的开朗热情感染一下自己的孩子。交流结束以后,光年对我说:“这个哥哥他其实没有生病,只是他的心里面住着一个行李箱,我们只需要把行李箱拿掉就可以了。”这句话让我特别感动。


前几天,我还在评论区看到有一位家长的留言,她的孩子原本有抽动症和多动症,看医生的作用也不大。当她学着用我和光年的沟通方式来和他儿子慢慢沟通交流以后,孩子的抽动症和多动症都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她自己也不那么焦虑了。




我有个同学是在澳洲留学,我俩长时间不联系,就在朋友圈,你留言我留言那种,有一天大早起给我发,他说你去认证一个账号,你这视频这么火,瞬间都是几万赞了,然后我说啥叫认证账号?


因为我对网络不太熟不太懂,我们家是做传统行业的。然后他就把认证方式发给我,认证之后,然后橱窗就直接开通了。这个时候就有很多广告商找来就说你能不能上架,我说那行,但首先保证你产品没问题,因为大家总在问我,你看什么书、用的是什么学习用品,衣服在哪里买的。我说但凡是我看过用过确实不错的,我就放上去了。因为本身有经济基础,我其实不太在意大家买不买或者在哪买,更重要的是能通过这个渠道帮助到别人,这就是最好的。


以前我想的是能帮到一个人就很开心,现在能通过视频号帮到很多人,能让大家感受到我们的家庭氛围,能通过我们的视频让大家在育儿中不要提前焦虑,真的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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