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迷笛音乐节没有被打脸,它是露出了文化的底色
关注我们 更多精彩等你发现!
金秋农忙"丰"景
丰收景象
01
先亮明态度,然后再说丢东西这个主题。第一南阳办这个活动不容易;第二类似的活动南阳要坚持搞下去;第三反对“地域黑”。我最不接受下面一种说法:有人说大型活动现场人多手杂,就没有不丢东西的,在中国,乱哄哄的音乐节丢点东西就能上热搜,只能说中国太安全了。这种说法没出息。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偷,都是羞耻的。没人认为“偷”是个好词,于是孔乙己非要改成“窃”。把一件不光彩的事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如此再正常不过,如此习以为常,那真难怪会丢东西了!这正是南阳偷盗事件的根源。这不是一次单纯的偷盗事件,其中蕴含的城乡差别、贫富差距、文化习俗、法制观念等等,大概只能从文化层面去思考。
02
没到现场,也能想到这样一种场景:现场是最繁华、最新潮的狂欢,外面是最乡土、最本色的等着“捡”东西的人们。这就是中国社会的现实,城乡二元社会的差别。
最了解河南文化的,我以为是河南作家李佩甫。他的几部长篇小说我都看过,我以为他不仅写出了所谓的“平原”文化,而是写出了一个流域,写出了一个处于转型中的文明。
李佩甫最善于描写各种不经意的植物,那些被忽视的、被踩在脚下的、统称为“草”的东西,象征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在尘世中苟且,出卖,挣扎,活着。
李佩甫经常写“偷”,别致的是,他把“偷”写得动人心弦,令人心酸。
他的成名作《羊的门》,里面有个穷光蛋“孙布袋”,这外号是说,他的身体就是个“口袋”。这家伙身上什么都没有带,没有任何工具,但是偷出了一碗油。他是怎么做到的,我保密。
获得茅盾文学奖的《生命册》里,有个身小力亏的卑微女人叫“虫嫂”,想尽办法去偷,她的衣服缝了很多口袋,芝麻、玉米、辣椒、红薯,见什么拿什么。她是偷给三个孩子。被人抓住,问她你要脸不要?她说不要。人家问那你要啥?她说,娃饿了。她偷来玉米、豌豆、红薯,就地烧烤,让孩子当场吃,连家里的柴火都省了。人们抓住她游街,脖子上挂着红辣椒,扒她的衣服,她还是偷。
最后,她拉扯三个孩子上了大学,她却被所有人唾弃,包括她的三个孩子。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话我只能同意一半。很显然,仓廪实了以后,未必就能知礼节;衣食足了以后,也未必就能知荣辱。但是,只要人们还吃不饱,还穿不暖,人们注定会偷。贫穷会导致一切罪恶。
今天仓廪肯定实了一些,但是穷的惯性还在。人已经穷怕了。
03
我还不同意一种说法,有人说这是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不是几颗老鼠屎的问题,丢了那么多东西,鼠还是不少的。
这几年各种各样的哄抢,曝出多起,大卡车散落到路上的橘子、猪肉,承包农田种的南瓜,都曾遭到哄抢。而上面几件事分属多个地域,都不在河南。
忘了是哪本书里,李佩甫写到,到人家串门,趁主人家看不见,顺手拿点东西不丢人。而且一定要拿,拿了对自己家吉利。
这就成了风俗,为了自己家,可以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奇怪吗?一点都不奇怪。中国人向来以“家”为基本单位,凡是有利于“家”的,或染指,或揩油,或分一杯羹,或见面分一半,就都成了“可以理解”的。
路上碰到一个驴粪蛋,也要踢到自己家田里。这种事你干过吗?我小时候就干过。
《生命册》里的乡村,是一个叫“无梁村”的地方,这名字起的,分明是说房子没“梁”,人也没有“梁”。没见过一个河南人把河南“黑”成这样的,可是李佩甫对乡土的爱,最是深沉,因为他写出了我们熟悉的中国农村,那是真实的乡土。
《生命册》里的“我”,是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在商海沉浮之后,回到村里。发小劝“我”投点资,“我”说,这不是钱的事,我得找到一个方法,如果我此生找不到,就让儿子、或是孙子去找。
“我”说的方法,是让无梁村有“梁”的方法。
南阳警方会追回一些物品,但是有“梁”的方法,又在哪里?李佩甫已经安排给儿孙辈去找了。
古人做了官,发了财,都会落叶归根,如今,我们的根在哪里?我们还回得去吗?
《生命册》最后一句话是:也许,我真的回不来了。
点个在看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