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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法工作重在审慎而不在快，效率不应该是司法的第一目标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刘哲说法 Author 刘哲
我从来不觉得效率是司法工作最重要的目标。
我在上学的时候，老师曾经告诉要我想好了再发言。我在上班的时候，师父们就告诉我，一定要把案子搞准。当我到了市院之后，领导明确告诉我宁可慢一点，也要尽量避免出错，因为错误所带来的影响是难以挽回的。
他们都告诉我不要匆忙行事，尤其是你做的是重要的事，稳一点总是要好过毛手毛脚的。
当然，我知道迟到的正义是非正义。
但司法其实重在审慎而不在快。
你首先要确保来到的确实是一个正义，而不是稀里糊涂的非正义，稀里糊涂的非正义即使到的早也是做不了正义，只能尽快给别人拿来伤害，并败坏司法的威信。
我们知道，正义是一个奢侈品，司法从来不是快餐店，它主要图的不是快，而是公正、稳妥、恰当，在这些都能够实现的基础之上然后才能说提高效率的事。
为了提高效率而牺牲公正的品质，从来不是提高司法效率的初衷。
正因此，提高效率一定不是一件匆忙、简单的事情。
想要确保案件质量和案件效果，想要尽量的保证公正，就必须充分进行调查、审查，详详细细的了解情况，而且还要权衡方方面面的问题，也就是需要做大量的细致工作。
而大量的细致工作能不需要时间么，如果一味求快从而省略掉这些流程和细致工作，那么公正又由什么来保障呢。
因此快和好之间很多时候是悖论，除非你能够付出十倍的成本，否则想要在短时间拿到较高品质的司法公正那是不切实际的。
而极不愿意付出司法成本，一味要求在保障品质的前提下拼命提速，那更是不可能做到的。
如果效率真的做到了，那一定是以牺牲案件质量和效果为代价的。
那些声称没有牺牲司法公正代价的表态都是极不可靠的，只是案件质量风险的隐患暂未爆发而已，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因此，长期效率为首要目标的司法工作将面临巨大的风险隐患。
事实上，效率从来也不应该是司法的第一目标，只有公正才有资格做司法的第一目标。
因为，这是公众对司法的第一期待。
司法是社会矛盾纠纷的最终裁决者，一定穷尽了所有的办法无法实现的时候才能找到司法上来，一定是其他法律保障不了的情况下才能动用刑事诉讼程序出来。
一般的事司法是不管的，一定是别人管不了的情况下司法才会出马。
正因此，即使是小案子也注定包含了此前不好解决的复杂性因素，而且由于其关注名誉、自首乃至生命，必然需要慎之又慎。
在这种情况下，是尽量快点的事么，一定是务必搞准啊。
务必搞准，那就一定要付出必要的时间成本，否则如何保障“务必”，又如何保障“搞准”？
想要确保每一个案件的高质效，就不能太心急。
当然，有的人会说我们没有把效率当作第一要务啊，但这些表态都没有意义，因为指标不骗人，你只要将效率的指标当作第一性的指标来强调，那么效率至上的司法理念就不可能发生根本性动摇。
因为指标是刚性的，理念是柔性的。
不管你怎么说，大家干活还是看指标往哪个方向跑工作就往哪个方向跑。
这里边不仅是因为效率指标比较刚性的问题，还有质量指标和效果指标无从跟上的问题。
效率指标容易操作，就比较容易设计出来，然后一刀切行使，但是质量和效果如何衡量呢，就没有更多的办法。
因为不好操作，就干脆不考核了。
这就从指标体系的结构上实际上确立了一种效率至上的基本框架。
效率至上容易导致为了效率而糊弄事。
这种框架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还是好考核的就考核、不好考核就不考了的话，那么效率至上的问题就不会得到解除，质量和效果就会受到长期压制，这必然不利于高质效的发展。
现在可能不是求快的问题了，而是考虑怎么把办案节奏稳当下来。
在法定期间内能够做到公正其实就是好的司法。
快并不是最重要的，在法定的时间内把案子办好才是最重要的。
通过精力透支的方式追求既快又好也是无法持续的。
人不能逼得太急了，即使是一匹驿马，我们也知道要尽量省着点用，因为好马其实没有几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