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没有烦恼染污,因此没有执着【宗萨钦哲仁波切】
问:仁波切昨天谈到向度的无限可能性;而日前您在全德佛教文物店也提到,如果我们不认为八加八等于十六,就到达帝洛巴的境界;昨天也说到印度人的四个种姓。到处都是规则、规定,尚且不论世俗间的规定,连佛教当中都有许多规则,像是持咒时不要放屁,上洗手间不要念经。面对这么多规则约束的同时,如何对无限的向度开放?
仁波切:我想,重要的是把这些规则当作工具。在“工具”两个字下面画条线,意思是那不是你的目标。成为佛教徒不是为了念咒时不放屁,成为佛教徒是为了日后的开悟;这就是我昨天说的“幻觉”的意思。幻觉——最后那一个状态——非常重要,而我们却忘了。
我很同情各位,因为许多老师往往强调规则,尤其是那些见识不广的老师,这有时导致不幸的状况。不过这不是现在才有的问题,它一直都存在。我想,研读佛教历史其实很重要,因为你将因此了解到不同的文化习惯,了解它们在我们的精神修道上扮演多少分量的角色,有时是没有必要的角色;但这种习惯不易破除。
举例来说,我总是跟我的同僚 -其他仁波切—有很多很多的争辩。比方说,如果你念祈请文——如同你们常在做的,我认为你们应该要用中文念。但是西藏人,不是所有西藏人,但是很多西藏喇嘛会要求你们以藏文来念诵,好像藏文就比中文来得神圣;这真是不幸。如果有人说藏文比英文神圣,即使没什么道理,我们还可以忍受。但各位知道吗,有些经典,譬如《楞伽经》,实际上是从中文翻译成藏文,我们现今可以在《大藏经》里看到。我想历史确实很重要。我通常不认为历史有什么大不了,不过历史是相当重要的一件事,读一些历史吧,我想它会告诉我们很多事。现在是末法时期,当北京烤鸭传到澳洲,一起端上桌的还有薯条,你不能说那不是烤鸭。总之,我们说到哪儿了?口译者:您在回答有关规则的问题。
仁波切:许多规则和规定也受所在地的影响。如果我们必须坚持所谓的原始语言,那么我们就应该坚持梵文或巴利文。但我不是在指责所有的西藏仪式和规定,我的意思是,那些并非我们的目标,它们只是工具罢了.
问:仁波切说过,道是染污、迷惑。若是那样,见道上的菩萨还有迷惑吗?
仁波切:有。但不要使用“迷惑”两个字,用“错觉”,不过它仍是一种迷惑。这就是为什么那些菩萨仍在初地。如果没有错觉,他们就已经超越十地,纵使十地菩萨的最后一刻也都还有二元分别。假如凡夫看到十地菩萨,他们会把他当作佛,因为他有惊人的功德。我忘了确切的数字,但我记得十地菩萨可以在剎那间迎请大约三兆数量的佛,并在剎那间领受教法。不过月称说,跟佛比起来,十地菩萨的功德就像牛蹄在地上踩踏出的洼洞所能盛的水,而佛的功德如大海。
问:有个问题让我越来越困惑。仁波切提到,一旦认清非二元性,你就认识到白海螺和俱生佛性。那么佛性会不会变成“一”,还是变成“无限”?若是变成“一”,那会不会是个陷阱?
仁波切:不再有“一”了。我昨天谈到向度,谈到感觉很高、很兴奋,还记得吗?我们现在谈谈兴奋感之后的结果,但我们以非常不同的方式来谈。我们的兴奋感会四分五裂,因为它是二元对立的。它导致问题,它会耗尽。藏文里其实有个适当的词“康萨”,意思是它也许可以被充满,但也会减弱、散落,当你不再有二元分别,所有事物可以是任何一件事物,任何一件事物也可以是所有事物。超越时间,超越空间,超越数字。我们现在无法想象这种状态,我们无法想象无限,我们只能说却无法想象循此方向无限地飞去。我们的心有缺陷,像个傻子一般。我们只能在0,l,2,3的范畴里思考,我们无法超越这个范畴;但如果你禅定,你就可以,你可以体验它。你可以摆脱数字,但那不表示你忘掉数字,事实上它可能表示你变成速度最快的会计师,因为你不受数字的束缚。因此关于法身,我们只能非常模糊地讨论。
基本上,这再次重复先前所作的摘要。证悟者无贪爱,解众生之渴,因此证悟者如清净的水或清净的池塘。证悟者如同满月,逃离罗侯罗之口,此象征证悟者无瞋恚。证悟者如同不受乌云遮蔽的太阳,散放光芒。纯净的证悟者以一丝法味满足所愿,因此它如蜜一般。他同时也满足贫苦众生之愿,因此他像珍宝。
偈颂184和185也很类似,不过对于“身”有比较多的解释。法身无垢,它不灭,它周遍一切,它是寂静的。我想这里的寂静意指非二元性。
从偈颂186直到192,再次重复前面所说的。佛身不是元素的副产品,因此它离于二元分别的不平等性;佛住于非二元性的宇宙,因而没有身体上的不安适。所有这些都超越一般二元观念所能理解的,可是佛却又不断地示现。为了能够理解,佛的示现分为两类:解脱身和法身。基本上,这是从两个不同的面向来讨论同一件事。佛没有染污、蔽障,这个事实描述的是解脱;佛是无穷尽的则是描述法身。
再一次重复。佛没有烦恼染污,因此没有执着。他不仅没有执着,也没有所知障。因为没有此二障——烦恼障和所知障,佛是遍在的。佛不灭,不灭的这个面向被称为“常”,这是何以无垢的佛不会衰败、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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