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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藤茂吉| 心寂犹似远山火
斋藤茂吉，出生于日本山形县，著名歌人，随笔家，评论家。他师承伊藤左千夫，是提倡短歌写生说的“兰草诗社”的主要人物。以今人的眼光来看，斋藤茂吉如一位卓有成就的“斜杠青年”——东京大学医学部毕业，留学德国获医学博士学位，是一位著名的精神科医生，曾任青山脑科医院（现斋藤医院）院长；在医学工作之余，他也利用业余时间成为了著名歌人，一生创作短歌近一万八千首，出版了《赤光》《璞玉》《灯火》《白山》等十七部诗集。
浅弱的屐印下，我且前行
从小喜欢和歌的茂吉，真正立志作歌是在借阅了正冈子规的遗稿第一集《竹之乡歌》之后，被诗歌的力量深深撼动。等到二十四岁时，茂吉加入著名歌人伊藤左千夫门下开始正式学习作歌。左千夫去世后，继任主流短歌刊物《兰社》编辑，其自身歌作、歌论也多在此刊物发表，不曾停止创作。
茂吉幼年家中清贫，十五岁时作为养子来到了同乡斋藤纪一位于东京的家里。随后他人生的许多面向都受到极大影响。斋藤氏在东京浅草经营着一家私人的精神科医院，这与后来茂吉选择将精神病医生作为自己的职业志向不无关联。
早早地与自己的亲人分别而寄居别处是旁人无法想象的生活经历，其中的孤独、酸楚和飘零之感只有诗人自知。这或许就是为何茂吉将精神中更深层的热情留给了诗歌创作的原因。或许只有在文学中，在字、词、句构建起来的避难所里，茂吉可以诚实地释放自己内心不断堆砌的能量。
踏上和歌之路的茂吉，一开始也许只是想能尽力留下一些“浅弱的屐印”，但真诚、才华和持续写作碰撞后所擦出的火花，让他成为近代日本文坛中成就斐然的歌人，被后人誉为“近代歌圣”。与森鸥外、夏目漱石一起被称为20世纪前半叶日本文坛上的三巨匠的芥川龙之介，在高中偶然读到斋藤茂吉的《赤光》歌集时，发出了“在我眼前一个崭新的世界出现了”的感慨。
早期的茂吉将《万叶集》歌风和西方文化都化为其短歌的血肉，作品充满对生命的肯定和对人的感情的珍爱，在质朴明朗的青春活力中，透现出哀愁孤独的心情。后来，他的作品经过一段官能上具有艳丽色彩的时期，逐渐进入到沉静孤寂的现实境界。围绕着源于正冈子规的“写生”之说，在茂吉的手上，短歌创作最终发展形成了“自我的生与自然浑然一体”的文学表现之路。
寄养生活让茂吉的婚姻也极不自由。二十三岁时，他作为夫婿入籍，改名斋藤茂吉，与斋藤家的女儿辉子立下了婚约，就此和自己的初恋Ohiro分别。在《赤光》中茂吉为Ohiro写下三组短歌，将他与心爱之人因外力分别的苦痛疏解在短小的诗句中。后来母亲离世，茂吉这次面对的是至亲的“死别”，他以自己擅长的“连作”方式记录下这一重大时刻。所谓连作，即组诗的形式，可以让读者对诗歌内容的理解更加连贯，情感上也层层递进，赋予文学氛围以渐强的节奏感，使读者更易为之动容。
面对这样的成长环境和人生经历，斋藤茂吉统统将其化解到自己的创作中去。不能与血缘至亲一同生活，不能与心爱之人共度余生，命运似乎将他逼到精神的某个角落，那种“不得”的孤独成了茂吉文字的尾巴，横亘其中，覆为阴影。即便如此，他依旧观测自然，体察自我，用和歌自我对话，在看似轻飘的文字下，其情却深沉，仿佛太极之力，绵柔之中自有刚劲。
斋藤茂吉短歌赏
摇曳着
看那巨大的仲夏红日
落入平静如织的海中
あぶらなす真夏のうみに落つる日の八尺の紅のゆらゆらに見ゆ
日暮
沿着山径行走
我的路
湿，冷
寒ざむとゆふぐれて来る山のみち歩めば路は湿れてゐるかな
我独自吃着早饭
边吃边想
生命的
短暂
ひとり居て朝の飯食む我が命は短かからむと思ひて飯はむ
买了浅草的煮鸡蛋
一路回家
寂寞弥漫
浅草に来てうで卵買ひにけりひたさびしくてわが帰るなる
不停奔跑在
代代木野的寂寞里
那命中的寂寞里
代々木野をひた走りたりさびしさに生きの命のこのさびしさに
蝾螈有红腹
潜在水藻里
不由盯着看----
物我两迷失
藻のなかに潜むゐもりの赤き腹はつか見そめてうつつともなし
葬尽此心吧
将锥子锃亮的尖端
扎进榻榻米
この心葬り果てんと秀の光る錐を畳にさしにけるかも
红颈燕
两只梁上立
慈母死
のど赤き玄鳥ふたつ屋梁にゐて足乳ねの母は死にたまふなり
末班电车响了
我闭上眼睛
突然想去
一个遥远的地方
赤電車にまなこ閉づれば遠国へ流れて去らむこころ湧きたり
屋顶雪坠的那刻
瞥见电灯泡上的
灰尘
電灯の球にたまりしほこり見ゆすなはち雪はなだれ果てたり
被生的负累
缠绕着
我擦身走过
微雨滋润的树林
やはらかに濡れゆく森のゆきずりに生の疲れの吾をこそ思へ
在暗夜里入睡
苍蝇
从我颊边飞过
飞走了
它也寂寞！
夜は暗し寝てをる我の顔のべをとびて遠そく蠅のさびしさ
独行野外
愁上心来
群鸟渐近
飞向暗绿的树林
うれひつつひとり来たりて野のはての暗緑林に近づく群鳥
早饭升腾起
白色的饭气
我想，这是
静静的港湾的
颜色
しづかなる港のいろや朝飯のしろく息たつを食ひつつおもふ
从穴中跳出
雪上的青蛙
一口口吞下
那反射的春光
穴いでし蛙が雪に反射する春の光を吞みつつゐたり
我的人生
横断在梦境间
昨日、今天
无常、短暂
夢の世界中間にしてわが生はきのふも今日もその果なさよ
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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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斋藤茂吉 著 / 高海阳 译雅众文化 | 湖南文艺出版社
本书从茂吉不同创作时期的代表作品集《赤光》《璞玉》《灯火》《白山》中遴选短歌300余首，用中文译文辅以日语原文及注解，以助鉴赏。茂吉的短歌内容和手法令人耳目一新，把有着悠久传统的短歌创作带入了崭新的境地。
执行编辑: KD / cold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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