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除了深爱别无所爱｜伊思班卡诗7首

弗洛贝拉·伊思班卡 Florbela Espanca

弗洛贝拉·伊思班卡是葡萄牙天才女诗人、作家，经历了坎坷而痛苦的一生，年仅36岁离世。她大胆的诗歌挑战了当时的保守社会，其对女性独立自由的革命性表达，使之成为“女权主义”觉醒的先驱，佩索阿视她为“心灵的孪生姐妹”。著有诗集《痛苦之书》《相思修女之书》《繁花盛开的荒野》《遗骸》等。

雅众文化最新出版的《爱情之书：伊思班卡诗选》为国内首次译介出版，展现女诗人为爱癫狂的激情。今天与大家分享伊思班卡的诗7首。

▎做一个诗人

做一个诗人，是做比任何人

都高大非凡的人！是用亲吻咬噬！

是即使沿街乞讨，也如远方

痛苦之国的国王，乐善好施！

是即使不知所欲何求，

也要点亮一千个愿望！

是内心深处有闪烁的星球，

是长出鹰隼的利爪和翅膀！

是对无垠充满饥渴！

是把黄金与锦缎的清晨披作铠甲……

是高喊一声就喊出全世界！

是爱你，不顾死活地爱你……

是让你成为我的灵魂、血液和生命，

并歌唱着告诉每一个人！

▎繁花盛开的荒野

痛苦事物的悸动，这奇妙的诱惑

拍打着我的心扉……

燃成灰烬的石楠花长成玫瑰……

我抹去眼睛里的泪水……

渴盼！展开的翅膀！我身上

带着什么？我听见缄默的嘴

开始低语，告诉我神秘的话语，

像一个抚摸拨乱我的心弦！

焦躁的炙热把我侵袭，

我脱掉我的黑袍，我的裹尸布，

亲爱的，我不再是“相思修女”……

眼睛在爱情的狂喜中灼烧，

嘴唇有阳光、果实和蜜糖的味道：

我是未开垦的荒野，繁花盛开！

▎我的罪愆

            ——给我的弟弟

我熟读自我，可以把这本书背诵，

我知道我奇特的罪愆有一个名称：

我知道我曾是窗玻璃上的花纹，

曾是一株柏树或一条帆船，我是苦痛！

我曾是世界上非凡的一切，

我曾是天鹅、百合花、鹰隼、主教堂！

也许我还曾是奈瓦尔的一句诗，

或者是尚福尔的笑声，嘲讽人间世象……

我曾是野蓟，开出纹章一样的花，

我的双手曾让甘松芬芳馥郁……

我的嘴唇曾让夹竹桃色彩绚丽……

啊！我曾是你留下的第一滴眼泪！

从此我有了匪夷所思的情愫，

挥之不去的怀想，不知缘由的愁绪！

▎爱是除了深爱别无所爱（节选）

VIII

睁开你的眼睛，寻求光明，

把心点燃成火炬，高高举起，

把世界上的一切化为

在泥沼中对星辰的凝视！

热爱光荣的太阳，

热爱自己的声名，哪怕遭人怨恨；

即使被钉上十字架，也心怀悲悯，

去爱那些不爱我们的人！

用破碎的梦筑建一个梦之塔，

更高的塔，如果这个梦也死了，

就穷尽生命筑建更多的高塔！

假如可以计算出我们的有生之年，

如同计算出每一个向上的台阶，

我们为什么要介意打败我们的绝望？

▎相思修女最后的梦

相思修女走进她的斗室……

脱掉裹住身体的黑色长袍，

——这作为耶稣新娘的衣装，

显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美貌。

漆黑的夜，欣喜若狂地把她欣赏，

看她把白皙的双手放在胸前祈祷，

星光如花瓣一样片片飘落，

星星也如醉如痴，热烈地燃烧。

相思修女屏息凝思……目光深邃，

她有何梦想与期待？

啊！世界多么丑恶，男人多么虚伪！

然后，她缓步走进了修道院……

直到死去，她都在为一个迷途之人祈祷，

没有怨悔，没有遗憾！……

▎爱！

我想爱，不顾一切地爱！

只为爱而爱：在这里爱，在那里爱……

爱你，爱他，爱另一个，爱所有人……

爱！爱！爱不上任何人！

记住？忘记？没有不同！……

攫住，还是放弃？是爱？还是恨？

谁要说一生只能爱一个人

谁就是在骗人！

每个生命都有一个春天：

只有歌唱才会春暖花开，

上帝赐给我们声音，就是为了唱歌!

如果有一天我归于尘埃、灰烬和虚无，

愿我的长夜是一个黎明，

愿我明白丢失自己才能找到自己……

▎？*

夜晚，是谁采摘了玫瑰

为蛤蟆铺上艳红的睡床？

又是谁把燕子打扮成修女的模样？

还让花园的阴影散发出芬芳？

是谁在茉莉花中雕出一颗颗星星？

是谁把女王的秀发给了向日葵？

是谁创造了大海？是谁

为我创造了我，并让我的灵魂流血？

是谁创造了人并让豺狼获得生命？

是谁让圣女特蕾莎在神秘中欣喜若狂？

是怪兽？是预言家？抑或是月光？

^{* 原文标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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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简介

姚风

诗人、澳门大学葡文系教授，曾获“柔刚诗歌奖”“昌耀诗歌奖”等多个诗歌奖，以及葡萄牙总统颁授的“圣地亚哥宝剑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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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之书：伊思班卡诗选》[葡]弗洛贝拉·伊思班卡 著姚风 译雅众诗丛·国外卷雅众文化｜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本书是葡萄牙天才女诗人、妇女解放运动先驱弗洛贝拉·伊思班卡的诗歌选集，为国内首次译介出版。

在诗人所处的保守年代，其所作所为离经叛道：修习法律，三次结婚，喝酒吸烟，在诗歌中勇敢袒露对爱情的执念、悲伤、失落与疯狂。她动荡的生平与惊人的天赋塑造出革命性的个性作品，其诗歌多为十四行爱情诗，悲伤与绝望、甜蜜与思念是她吟唱的主题。她将无法抑制的激情倾泻于诗中，直到癫狂的地步，一生为爱而爱、为爱而狂、为爱而亡。

这位用尽生命写诗的诗人，使女性作品第一次在葡萄牙文学史上引起注意，是葡萄牙人心中最伟大的历史人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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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主理人: 方雨辰

执行编辑: 傅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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