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一代球星马拉多纳突发心梗去世。有医学专家表示，马拉多纳的心脏病或早有预兆，耳垂上的褶皱疑似Frank征，或许提示潜在的心脏疾病。11月28日，本官微综合媒体报道发布了相关推送（原文链接）。推送发出后，这个话题很快就引起了我们骨子里头都熔铸了求真务实、科学严谨精神基因的一医人的热议，并在职工微信群里展开了热烈的学术讨论。耳垂上有褶子，是不是就是等于存在心血管疾病呢？这一切都要从“Frank征”的命名者，一位叫做Frank ST的学者在1974年在医学界权威期刊“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发表的一篇文章说起。在这篇文章中，作者收集了20名有耳垂皱褶的受试者的检查结果，发现其中19人均存在至少一个心血管危险因素。
一个如此容易观察的体征，竟和冠心病有如此密切的关系。不过，如果以现在的眼光看这篇当年在医学界圣堂上发表的文章，就会发现这是个很粗浅的相关性研究。甚至因为70年代冠状动脉造影这一诊断冠心病的“金标准”还没面世，文中的冠心病也是以“心血管危险因素”替代的。▲ 新英格兰杂志是所有从医人士心中的圣堂，当年文章的影印版现在看来已经有点字迹模糊此文面世后至今近半个世纪来，陆陆续续有更多设计严谨、纳入标准严格的临床试验试图从各个角度探寻这个褶子的秘密。▲ 关于“耳垂褶子”的研究一直不温不火，50年来所有关于“耳垂褶子“的文章一共147篇，约等于1年3篇，客观地说不是一个很有热度的话题147篇临床研究中，还有很多不是关于褶子和冠心病的。如果将范围缩小到以“冠状动脉造影明确诊断冠心病的，那么将只剩下37项临床研究。这37项临床研究结果差异很大。有的研究认为耳垂褶子和冠心病或其他心脑血管疾病存在明显的相关性；有的研究则认为耳垂褶子和他们的相关性极弱；更为有趣的是，还有研究发现耳垂褶子和肿瘤、慢性肺病、慢性肾功能不全、类风湿疾病等慢性疾病均有相关性。▲ 从1974年到2013年，有37项大型的关于耳垂皱褶和冠心病相关性的文章发布，各项研究发现的敏感性和特异性相差较大，通过meta分析的方法将36项研究的数据综合在一起，发现总敏感性62%，总特异性67%。恰巧有一项meta分析将这37项研究、31100名受试者的数据全部汇总到一起计算，结果发现以是否有耳垂皱褶诊断冠心病，总的敏感性是62%，而总的特异性是67%。通俗地说就是：在耳朵有褶的人里62%同时有冠心病，在耳朵没有褶子的人里67%没有冠心病。不过，上述37个临床研究均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受试者均是因胸痛或其他原因考虑冠心病而入院行冠脉造影的患者，也许对健康人群的参考价值要打个折扣。而在健康人群中，耳垂褶皱和冠心病的临床研究较大型的只有一项，其短期和长期随访结果分别发表在“euro heart”和“circulation”两大权威杂志上。该研究名为哥本哈根心脏研究，他跟踪随访10885名20-93岁的没有冠心病依据的“健康人”长达35年。在这35年间，有3401名受访者陆续出现相应症状并临床诊断为冠心病，有1708名受试者最终发生心肌梗死。耳垂皱褶在冠心病和心肌梗死的受访者中的发生率显著高于健康受访者。根据统计结果发现，出现耳垂皱褶的受访者被发生冠心病和心肌梗死的风险升高了1.09倍。可以说哥本哈根研究结果是耳垂皱褶和冠心病关系的又一例证。然而即便如此，无论是国际还是国内，不论是医学生的教科书，还是各大冠心病诊治指南、专家共识，目前都没有建议将耳垂皱褶应用于冠心病诊断和危险分层，这又是为什么呢？个人认为有三点原因：
首先，耳垂皱褶的影响因素非常多，在个体中差异较大。其中最大的影响因素就是年龄。各项研究均发现，青年人中罕见耳垂皱褶的现象，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则愈发常见。此外，还有人种差异，耳垂皱褶在高加索人种中发生率高于黄种人；也有性别差异，耳垂皱褶男性发生率高于女性。除以上不可抗力因素外，耳垂皱褶还与局部皮肤状态密切相关，与局部皮肤的老化、氧化应激、炎症、水肿、胶原降解等非心血管疾病因素相关。甚至有研究发现，耳垂皱褶与睡觉姿势相关。临床观察发现皱褶晨起明显，但在日间可以复原。长期性的睡姿导致的耳垂皱褶最终会形成永久性改变。
其次，正如之前所说，耳垂皱褶和年龄关系极为密切，而年龄本身是冠心病的强大独立危险因素。既往各项临床因素中，很难将耳垂皱褶和年龄对冠心病的影响剥离开来。虽然众多研究中的相当部分取得了阳性结果，但一直有学者质疑耳垂皱褶是年龄的混杂因素。事实上，在上述哥本哈根研究中，耳垂皱褶也是作为脱发、弧状角膜缘、面部黄斑等可视性高龄外貌体征之一，评估他们和冠心病的相关性。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目前始终无法在病理生理机制层面上将耳垂皱褶和冠脉斑块形成、破裂联系起来。目前研究只能停留在两者存在一定相关性的层面。
参考文献1.Frank ST. Aural sign of coronary-artery disease. N Engl J Med. 1973；289(6):327-328. doi:10.1056/nejm1973080928906222.Lucenteforte E, Romoli M, Zagli G, Gensini GF, Mugelli A, Vannacci A. Ear lobe crease as a marker of coronary artery disease: a meta-analysis. Int J Cardiol. 2014;175(1):171-175. doi:10.1016/j.ijcard.2014.04.0253.Christoffersen M, Frikke-Schmidt R, Schnohr P, Jensen GB, Nordestgaard BG, Tybjærg-Hansen A. Visible age-related signs and risk of ischemic heart disease in the general population: a prospective cohort study. Circulation. 2014;129(9):990-998. doi:10.1161/CIRCULATIONAHA.113.001696
来源：心血管内科文字：高瞻、李俊峰编辑：王坚连审核：黄伟剑、周浩、黄丽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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