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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保平,乡村荒诞喜剧,与商业电影的叙事秘密

2016-09-26 李小飞 深焦DeepFocus


 《追凶者也》:城市与乡村间的荒诞诗行

文 | 李小飞(南京)审读 | 柳莺(里昂)编辑 | 余春娇(上海)


在《追凶者也》开场不久,影片就以一段缓缓下沉的低悬长镜头段落掠过泥泞的石桥,以平视的视角穿过桥洞,瞭望着桥洞之外的挤压在镜头边缘的天空。随着镜头不断坠沉,视野中展开的是一片天色黯然的边陲荒野,在冥暗的天空下,刑警与围聚的村民们如荒野上明暗掩映的幽灵。曹保平以一种异样晦暗的窥探视角带我们进入了西北乡野的世界,仿佛进入了一片业已坍毁的世界:城市文明之外的郊原。 长达一分钟的长镜头以一种仪典般的赦免权赋予我们进入消逝已久的乡村文明,如此低微的视野投射方式在曹保平之前的作品序列中不曾出现过,在前作中,他更习惯采用骤然升起且凌空注目的大俯视镜头。这种姿态上的变化似乎也凝聚着曹保平对于城市/乡村二元文明对立的成熟的思考节点。因此《追凶者也》更近趋于曹保平本人对城市/乡村文明的一次价值自抉与人性解疑。


当冰冷的血色谋杀成为影院里一则黑色幽默的荒诞诗行时,曹保平已经在观众如潮的欢笑声中不自主地剖露出对于城市/乡村文明母题的最终阐释;当宋老二开着破旧的铁车载着城市文明的失落者们——王友全与杨淑华穿越茫茫的荒原回归乡村,在他们的身后浓稠腥臭的鲜血也被葬埋于黄土之下,归于最终的死寂。而影片结尾这段“由城入乡”似乎验证着曹保平自“李米城市时代”之后的一次价值的选择:在情感梦魇暗影浮动的都市生活中,似乎只有回归于乡村源界才能获得了灵魂/情感的永久安宁,伤痕累累的个体也只有在乡村母体中才重得胎儿般的安全感。 从这个意义上说,《追凶者也》是90年代中国城市电影落潮后的一次乡村幽灵的复现,城市悼曲的重演——在90年代光怪陆离的现代主义影像中,不论是孙周《给咖啡加点糖》、张泽鸣《太阳雨》或是黄建新《黑炮事件》,城市往往是大陆文化中的血痕与盲点,它在90年代纷繁现代镜像中总是成为迷惘、惶然的艳魔狂舞的斗兽场,而乡村则是历史拯救力的原生地,是情感/心灵的伊甸园。
《李米的猜想》中,孤独的李米常常趴在高楼的护栏上注视着城市,而城市灯海所投射过来的光线在李米的脸上成为不甚清晰的血色。《追凶者也》中,当杨淑华守望心爱的男人伫立于茫茫荒原上时,她于城市中怆颓的脸沐浴在荒原的光影下熠熠生辉,她紧紧依偎在男人身边向着乡村走去,脸上的笑容纯净明澈。


曹保平的“追凶者们”“由城入乡”与其说是一次精神个体重获生命本真冲动的可能,那么《追凶者也》中不自主渗露出的乡土文明的眷缅情结,则可视作是90年代城市反思之弦的延宕与回音,《追凶者也》是嵌入中国现今城市影像序列中的一面自反之镜,曹保平在片中最终答疑了城市中李米们苦苦思索的“精神猜想”——回归于乡村文明中去获赎人性温情的拯救。 在其处女作《绝对情感》中,曹保平就已经为城市精神母题给出了最终的乡村化出路:影片以一片祥和宁静的乡村荒原开场,伴随着镜头的缓慢延展,男主人公周易以城市文明异域者的姿态闯入,并深情诉诸道:“在梦里我见过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我不敢相信现实中会有这么令人迷恋的地方,也许有吧,但是可能要用一生去寻觅。”《绝对情感》中周易魂牵梦萦“寻觅”的幻境——乡村构成了未来影像序列中叶光荣、李米与辛小丰们挣离城市藩篱,重新归赎的温情飞地,拥入乡村之怀的眷恋与渴慕在《追凶者也》中蜕化成曹保平最后的“寻觅之境”,在这里,城市焦虑症候群得到观视与抚慰。 

从《烈日灼心》片头骤然掠过楼宇的震慑性俯角镜头,到《追凶者也》里游曳于乡村土巷间的平视视角,曹保平在由升入降的视角交叠中始终保持着强烈的乡土化意识。《追》是历经城乡作品价值裂变之后的最终阐释,它近乎一份极尽虔诚的解答,这则乡土荒诞诗悄然隐匿在城市群落“烈日灼心”般的现实创痛中。




光荣不再愤怒:乡村的喜剧化面孔
2015年,新锐导演忻钰坤一则乡土的黑暗寓言《心迷宫》在中国影坛引起剧烈震荡,影片以凌厉的镜语将消逝已久的乡村再次推向了银幕之维,相较于同时代影人郝杰《光混儿》、《美姐儿》式的戏谑性的乡村影像,《心迷宫》彻底撕开自80年代城市化浪潮以来的喜剧化乡村面孔——人口流变、资本渗透、城市诱惑、村政解体成为骤然堆叠于现实裂谷间的乡村骸骨。当我们尚未从《天狗》式的乡村融于国家的血色祭典中离散之余,《心迷宫》将严峻的乡村问题攫入中国现实的镜孔中,曹保平导演在该片的试映现场更是不吝溢美之词:“这一天还远远没有到来,但这样的片子和这样的导演会走到那一天,即便是好的商业电影也一定是故事为王。” 时隔一年之后,曹保平携《追凶者也》终于抵达“这一天”。而与《心迷宫》迥然相异的是,他在新片中依旧延续了80年代以来的喜剧化的乡村描摹,转而将浓烈的血色雾障葬埋于城市之中,叶光荣的苦涩成为董小凤的嬉笑哑剧,在《追凶者也》中分娩出荒诞喜剧畸变的丑胎,“心迷宫”里的“追凶者们”缘何不再愤怒? 我们不妨重释曹保平的采访言论,“还远远没有到来”的“这一天”并不构成任何现实艺术价值性的繁复修辞,它指认的是一个愈加清晰明了的商业化版图——撷取现实主义基因,并在商业母体中孕育而生的优质类型作品。在《追》的首映后,曹保平更是进一步明确了浓烈的商业化意识,“我之前的所有作品都是以作者之名将类型化推向形式感的极致”,所以,好导演与好片子交逢的“那一天”是注入强烈作者风格的类型电影真正面对观众的时刻,而“故事为王”则是曹保平嵌入类型图谱成熟时刻的核心编码所在,即娴熟浓郁的商业性的扩张与延拓。


因此,当我们从曹保平一贯追求的商业叙事功效价值去看《追》的话,这部影片是曹保在商业理念的集中显现。如果说《光荣的愤怒》、《烈日灼心》因为尚处于商业试验阶段而在无意识中渗露出酷烈的作者化风格,那么《追》则隐约逼近曹保平商业创作的理想渐进线:在建构精准严谨的商业叙事形式之余,作者风格成为隐匿于圆熟故事后的“在场的缺席”。 所以,《追》是曹保平一次拥抱主流观众的类型化表达,也是历经酷烈的作者试验风格之后的“蜕让”之作,它似乎标志着曹保平创作经验的一段节点。褪去“作者风格”之后的曹式风翼是否依旧能掀动起市场的狂潮?蜕变之后的商业翱翔之于曹保平来说,是风格逆子重述类型的美丽新世界?还是一幕伤怀的作者之死的悲剧?

现在对于《追》激辩都过于偏离导演本身的商业诉求,只能沦为一场媒介喧哗的假面舞会——作为曹保平商业试验阶段的序列节点,对《追》的意义探讨应该从曹保平未来的风格演变与类型建构谈起。《追》的最大意义并不在于是否延续了曹本人一以贯之的艺术风格,而在于作为商业转型节点与市场受众的再次相遇,以及曹保平对未来商业电影的形态掌控。 从导演个人的商业诉求观视,《追》中对于乡村“心迷宫”式现实问题的喜剧化处理也就不难理解。戴锦华教授在上海国际电影节的论坛上曾谈到商业电影的市场秘密,“当今全球最优质的热卖片的共同元素都是感官性的,身体性的,直戳你的泪点和笑点,以拥抱主流的姿态拒绝意义与价值.....以某种超越性价值为内核支撑其故事。”因此,《追》中对于乡村化的喜剧处理显然基于感官刺激的商业元素考虑。 

更为关键的是,在中国电影已经“全面城市中产阶级化”的今天,曹保平在《追》中对乡村的喜剧化的潜在受众显然是中国城市日益庞大的中产阶级群体——“(他们)不是中国消费能力最强的群体,但确是中国最具有消费权利去左右市场且构造市场的族群”(戴锦华语),在城市孤独/喧嚣无从宣泄的前提下,《追》的喜剧化处理显然为暂告阙如的城市陷落情绪提供了一个释放的欲望切口。


正如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祝东力所指出:“所谓白领中产阶层。这个城市主流人群作为城乡差距的受益者,面对差距的不断拉大,面对衰败中的农村,这个观看主体在社会结构中的客观地位愈发优越,其主观目光也愈发自信。相反,因城乡差距而被损害的农民阶层则愈发无助和渺小,其形象萎顿,举止失措,言语错讹。主体与对象的强烈反差,为乡村喜剧的诞生奠定了心理前提。”



所以,当以诺兰为商业精神偶像的曹保平导演在面对主流市场时,他必然要以喜剧化的戏谑手法遮蔽出乡村流变的现实问题,而不再像《心迷宫》一般将乡村的尖锐问题赤裸裸剖露于大众面前;同时,在城市精神生活已经全面沦陷的今天,婚外恋、职场、升学与养老诸多现实痼疾同一性堆叠的社会命题上,曹保平作为商业导演也自觉性地将乡村作为城市精神生活最后的处女地与伊甸园。


《追》中的乡村与宁浩《无人区》中的荒原一样,都是城市残酷生活一阙灿影——只不过宁浩以城市文明惨烈的殉道仪式让律师潘肖以自毁惨剧在乡土上获得救赎,而曹保平则选择让宋老二们驱车叛离城市、驶往乡村腹地以获取永久性的归赎。

 影片结尾,宋老二一行驾车远行,车后滚滚的尘沙纷繁飞扬,城市沦为凶案之外的一抹荒诞的血色,车后猪的嚎叫似乎是对虚浮城市生活无情的嘲讽。而苍茫的荒漠之间,宋老二们将最终归往何处?曹保平没有给出答案。 镜头随着铁车缓缓移动,在土地上碾过的长长的印痕仿佛是横亘于城乡之间的一首荒诞的寓言诗行——“追凶”成为落幕的喜剧,乡村的“者也”们在情感圆满后释然而去,而银幕之外的城市的“者也”们也在感官触动与阶级优越的双重心理同构中达成城市生活的一次宣泄式逃逸。“烈日灼心”血腥的现实骸骨被掩埋于乡村荒诞诗行之下,在铁车席卷的荒原尘沙里,乡村借喜剧与城市达成了隐秘的妥协与媾和。

《心迷宫》剧照

李米的爱情延续:城市荒诞现实的悲剧

值得思考的是,《追》中的乡村喜剧并非是网络上热议的宁浩式的“疯狂闹剧”,而是借助城市视野的一幕类型分明的荒诞剧,在某种语境中,《追》是80、90年代中国城市荒诞剧的一次乡村化的延展与变形——曹保平在基于城市审美视野的基础上对乡村进行二度书写。因此,《追》的类型叙事的核心源于中国城市电影的荒诞性表达,而非宁浩闹剧化的好莱坞元素拼贴。

剧中张译饰演的董小风的喜剧的冲撞并非源于闹剧元素,而是源于现代乡村在城市文明倾轧下的失措、茫然的荒诞趣味的衍生:在城乡文明对立间裂变的无意识的错位感与倒置性。 当董小风在城市里疯狂追逐王友全时,在身份错位与空间置换中我们从董小凤的谋杀挫败中感到一种近乎手足无措的局促与尴尬——几次谋杀将成,却不断失败的悬念式喜剧性交叠演进。在这种张力十足的喜剧节奏中,一切有关于克拉考尔式的“现实复原”的理论都不再奏效,尽管我们也能从《追》“城市谋杀”的喜剧表层下,寻求到与社会现实相对应的内核,但我们显然被影片更为深层的潜在意识所迷惑,而陷入茫然之中。

片中董小凤隐匿于谋杀后的欲望本能——谋取暴利之后获得城市身份的真正认同为影片覆盖上了一层晦暗荒诞的文化纱衣。即便是被追杀者王友全,也因为对城市文明的倾慕(对钱的渴望与城市生活的向往)而被迫卷入了这场追杀风波中。王友全作为村落中一名无业青年没有收入来源,杀人后逃跑的车钱也由城里的女友杨淑华所出,而他乘车叛逃的方向更是具有鲜明的城市性——作为中国高度发达的城市文明缩影的广州。在逃离之际,杨淑华满面泪水,默然不语,而憨直的王有全作为城市漩涡外的离心一族,对杨淑华许下了诚挚的诺言——“你放心,等我安顿好了,我就把你接过去。” 

“安顿好了”意味着王有全终于在城市中获得了身份认同,而“接过去”则意味着对于城市文明彻底的进入与融汇,杨淑华悲戚地点了点头,作为城市文明的瞭望者,对于王友全们来说,城市认同意味着对于爱情的庇护,融入城市则无疑成为村镇青年保障爱情、步入婚姻的最稳健的方式。


因此,乡村爱情在《追》中是苍白、脆弱的,这份素朴的情感经不起城市文明的诱引与魅惑,只有主动融入城市,爱情才能获得最终的救赎——而片中这种现实性的爱情描述的恰恰是当下中国最荒诞的寓言折射:当爱情的价值等同于城市经济价值置换时,现今中国大银幕上所反复歌颂的美好爱情将沦为《小时代》里顾里的一声轻蔑的嘲笑:“没有物质的爱情只是虚弱的幌子,被风一吹,甚至不用风吹,缓慢走动几步,就是一盘散沙。”

 当郭敬明“小时代”式的爱情谶语不幸一语中的时,“爱情”最终成为“否定爱情”的存在,城市与乡村间的沟壑被再一次拉大。在这骤然断裂的壑谷间,所有我们现今大银幕上的爱情剧目都只是一场爱情缺席的哑剧。正如路遥在《人生》中所绝望预言的,进城以后的高加林与农村巧珍注定遭遇爱情悲剧,现今中国商业银幕上的爱情故事都彻底沦为荒诞性的显影。

影片中最荒诞的表达是董小凤的爱情悲剧,与王友全一样,他犯罪的出发点也是是为了爱情:如果说王友全的爱情中还残存着利己的自私性(一旦出事就找杨淑华为自己的依赖),那么董小凤的爱情则呈现出纯粹的排他性与异己性。董小凤犯罪的目的正是为了进一步稳固自我的爱情,他在谋取犯罪暴利之后就将带着自己的女友萍姐前往城市里过着真正的城市人的生活。 在影片中,董小凤与萍姐虽然生活在城市里,但他们和王全有一样,也是城市文明漩涡之外的离心族群——董小凤作为夜总会领班周旋于地产商与政府官员之间,而他们给予董小凤的,除了丰厚的利润,还有辛辣的巴掌与恶毒的谩骂;而女友萍姐作为舞女本身就是城市欲望的视觉中心,他们的爱情在城市冷峻的经济齿轮下是微渺的也是真诚的。他们的爱情可以视作《李米的猜想》中李米与方文生死爱情的一次延续,在曹保平的电影中,荒寂的城市冰海中往往残存一隅温情的绿洲:爱情。 城市爱情坚韧、诚挚而决绝,而摧残爱情的罪恶元凶则是不断膨胀的城市化进程。片中宋老二在得知谋杀的背后真相时,悲伤地诉诸了自己的心声:“我媳妇的墓就葬在那儿,难过的时候我可以过去和她说说话,可我一旦搬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支撑宋老二坚持不迁土的也正是源于素朴深重的乡村爱情,在曹保平电影中,爱情成为一份繁复而浓烈的情怀表达,那是在城市狂潮临降前夕的一次行色匆匆却迟迟不去的徘徊,也正是在这份缱绻的情意中,李米们一次又一次如飞蛾般冲向生死界门的灼热的火焰中。
《李米的猜想》剧照

城市爱情坚韧、诚挚而决绝,而摧残爱情的罪恶元凶则是不断膨胀的城市化进程。片中宋老二在得知谋杀的背后真相时,悲伤地诉诸了自己的心声:“我媳妇的墓就葬在那儿,难过的时候我可以过去和她说说话,可我一旦搬了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支撑宋老二坚持不迁土的也正是源于素朴深重的乡村爱情,在曹保平电影中,爱情成为一份繁复而浓烈的情怀表达,那是在城市狂潮临降前夕的一次行色匆匆却迟迟不去的徘徊,也正是在这份缱绻的情意中,李米们一次又一次如飞蛾般冲向生死界门的灼热的火焰中。

《李米的猜想》的片尾,方文为了李米选择纵身从天桥下跳了下去,他用自己的死亡守住了李米以及现代都市人对爱情最后的丰盈的幻想。当看到屏幕上方文羞涩的独白时,李米泪流满面,爱情在城市文明的飓风中最终沦为一场造物弄人的荒诞悲剧,为何爱情会沦为都市幻影里的一幕浸染腥臭血污的荒诞剧?


这是《追》无法回答的问题,也是当代中国社会无法逃避却难以言述的现实裂痕。当董小凤返回城里被特警团团围住时,个人命运的荒诞性与方文的跳桥构成了一次意蕴深远的映射,董小凤望着被囚禁的萍姐,一直疯狂地嘶吼着“别碰她!你们不许碰她!”与王有全荒诞的追逐战及至此时才真正剥离出浓黑的悲剧性意味,曹保平有意识地以恋人相互凝视的叠映视点建构起属于董小凤的爱情世界:这是城市堕化幻影间一个纯粹的“真人”(黄建新《轮回》),他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这份诚挚的爱情,在对城市文明离心引力不断的叛逃中他最终沦为落网的囚徒。



董小凤对于城市的激诉尚未结束,一声凌厉的枪响就骤然消解了这段荒诞的爱情,在萍姐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城市以不可逆反的命运惯性为脆弱的爱情再次印上了荒诞悲剧的章戳。《李米的猜想》末尾李米独自站在都市天桥下伤恸的独白或许早已预言了董小凤的荒诞死亡: “我们都不起眼,没有人在乎我们,我们在城市里每天都活得很沮丧。” 在城市里黯淡的爱情星火,在曹保平的乡村里是否会被绚烂地点燃呢?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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