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是救世主？这部电影啪啪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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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 斯
L U C E
导演: 朱利叶斯·约拿
编剧: 朱利叶斯·约拿 / J·C·李
主演: 娜奥米·沃茨 / 奥克塔维亚·斯宾瑟 / 蒂姆·罗斯 / 小凯文·哈里森 等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片长: 109分钟
文 | 肥内
编 | bastard
我们都理解一部叙事影片需要留“洞”，基于叙事载体的有限，留下给观众填补的洞是无可厚非；即使所谓“实时”影片也需要这种洞。但是有些影片的洞一旦被填补，恰恰因为片里片外存在著一种共谋，洞于是证明了自身：洞之所以存在已不仅仅是因为载体的容量。《卢斯》就是这样的影片。
一位来自战地的黑人孤儿，被一对白人中产阶级父母领养，而他的（前）女友是个亚裔。一旦看到这样的基础设定，便急著下结论的观众，不正是“洞”的共谋者。这样的影片甚至只需要提出问题而不需要解答，因为解答有可能侮辱了观众智商，甚至解答也可能是徒劳的。
卢斯 Luce (2019)
编导身为黑人，却选择了一位白人，卢斯（Luce）的母亲艾眯（Amy），其用心也可见一斑。正是母亲，也恰恰只有母亲，还是一位愿意有孩子但却不爱婴幼儿的母亲，才有办法担任起强而有力的“见证者”，她能是许多观众的化身，特别是那些怀抱有强烈正义感的观众。当然，她面对的艰难抉择，亦将观众放在了一个艰难的位置。
卢斯被历史老师（也不会是别种科目的老师了）威尔森（Harriet Wilson）怀疑，纵使经过了多年的治疗与教养，卢斯骨子里头依旧是一位激进分子，因为他的作业选择了一位激进种族主义人士为主题，并且在储物柜里头还发现了非法的烟花爆竹。但这只是事件一。
卢斯 Luce (2019)
剧作上当然也跟许多优秀的剧本一样，安排了许多次要事件，也许有巧合之处，不过，即使在现实世界中，一个人往往也不会被一件事缠上。卢斯的情况也一样：他的女友史蒂芬妮·金（Stephanie Kim）似在一场舞会因喝醉而有了一些丑闻行为，但观众始终不完全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同学德尚（DeShaun）因为储物柜的大麻被踢出球队，因而丧失了奖学金资格，也丧失了希望。这两件事，按卢斯说法，都与威尔森老师有关，也与他自己有关：到底卢斯是否参与了玷污金的行为？到底德尚的除名是否与校方有意保护卢斯有关？
正因为影片擦去了具体的时间痕迹，一如卢斯身边的人希望从他身上擦去那一段“在学会开车之前就已经学会开枪”的岁月，消失的时间让更多的行动只有“结果”被呈现出来，而过程被全然隐藏。
卢斯 Luce (2019)
因而卢斯是什么时候找出了被艾眯藏起来的烟花？又是在何时交由何人（当然也可能是他自己）将烟花摆在威尔森的教室里头，进而点燃了它？又是谁在什么时候，于威尔森家的落地窗外写上“黑人婊”？以及，金到底是不是卢斯唆使去向威尔森做出伪证？
这些被隐藏的重要行动成为编导向观众提出的考验。比如，或许有人会怀疑金为了挽回（单方面提分手的）卢斯而愿意为了他去找威尔森撒谎，这种“怀疑”就是促成这部片之所以构成的根本原因。
卢斯 Luce (2019)
而这部关于“信任”的影片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不给观众任何答案。因为答案就在观众心中，并且会根据观众的心魔大小，决定了认知的程度。亦即，如果认定卢斯有罪，很可能便跳进了其中一个坑，这个坑有可能是跟威尔森同样的：她紧抓著一篇报告与一袋烟花，便抹去了卢斯以及他家人这么多年的努力。
事实上，如威尔森向校长求情时自述的那样：她这么多年来是全身心为学生。这一点应该是肯定的，按她与卢斯的对质，可以理解牺牲掉德尚以褒扬卢斯是有必要的，这里涉及到类似沙马兰（M. Night Shyamalan）逻辑：既然人类如此脆弱，且有些还特别脆弱，那么其中肯定存在某种超人，以肩负保护脆弱人的职责。必然要有类似卢斯这样的精神光辉，来给被关在美国这个大盒子里的黑人一道曙光。这也是为何卢斯同一场演讲的两次情景中，前一次排练时只讲到被养父母取了新名字时就打断了，而在第二次正式演讲上才解释了“卢斯”的意义，光；然而，是在第一次的排练中，观众看到了他真情的眼泪，而他的演讲词中说到他在这个国家、这所学校找到了自己，然后就是父母为他取名的事。
卢斯 Luce (2019)
简单来说，眼泪也有双重含意，是喜是悲，端看观众的立场选择。也正是有这场眼泪，对照了正式演讲时的自信（与仰角的拍摄），让人产生复杂的心理感受：他仍旧回到一个盒子里？还是充当别人的光？继而，光明背后的阴暗，就算围绕著他、因他而起，也与他本身无关，无损于这道光的实质？
然而，观众除了成为“人”（艾眯）之外，同时也成为“非人”，以（看似）掌握事情的全局；哪怕实际上如是所述，重要的时刻全都得到隐藏。这也是难得在银幕上看到的非人观点是如此贴合叙事要求，并且成为一个有系统的形式，那就是从储物柜中看出去的视点。如果没有记错，除了某一集《黑衣人》（Men in Black）因为有储物柜中的小人之外，少有这类非人观点处理得好的。
然而在本片中，除了卢斯的储物柜，还有艾眯藏烟花的玩具柜一起，成为悬念的核心：到底卢斯的储物柜是否与人共享，而又是谁基于什么动机将烟花放进储物柜中？这些问题将不断地打扰观众，尤其，放烟花的手来自画外，且出现在影片最开头。这当然是一种挑衅。然而，母亲藏烟花的柜子则有更强的符号性，因为那里，是放置或说弃置已经不玩却又舍不得丢的玩具之处。那里是艾眯藏匿东西的安全之处，也是每年藏礼物但早就被卢斯知道而又装作惊喜的“隐密”区。于是与被遗忘的玩具一起成为艾眯自欺欺人的黑暗领域。
卢斯 Luce (2019)
连同卢斯在学校淋浴间拉上的白色浴帘一样，这些符号被分布在剧作的精细安排之中。就像，卢斯淋浴的戏恰恰出现在威尔森老师私下约谈母亲，将作业与烟花给了她之后，母亲在这场戏表现出来的“保护”心切，难道不正是卢斯拉上的那面浴帘吗？
同样地，编导也善用了戏与戏之间的排列关系，制造出言外之意。比如就在父母商量是否要跟卢斯讨论烟花与作业的问题时，在用餐前与用餐场景之间，插入的是威尔森老师在家中整理房间的戏，虽说，她整理房间是为了迎接患有精神疾病的妹妹，但同时，因为她这样整理的行为，也隐喻了她约谈母亲并表达她的怀疑之行为。同样地，在艾眯约谈金的过程中，再次透过安插了威尔森因为妹妹在家病发、破坏家具后，将她送离的段落，也以隐晦的方式，象征了金向艾眯讲述的“受害”经过，而在这场依旧模糊的事件之后，卢斯也与金渐行渐远，哪怕金表示是卢斯从其他男人手中救了她，并补充“卢斯是我交过最棒的男朋友”。
卢斯 Luce (2019)
然而，即使是符号性的设计，以及剧作上的序列作用，依旧显得如此隐晦、低调，就像学校外那面飘扬的美国国旗，也是在最后一场演讲时，才隐隐约约从教室的窗玻璃看到一角。
终究是要让影片回归到情感，以及由情感带出的戏剧张力。导演设计了却又擦去了设计的痕迹。或许这正模拟了观看的历程，但到底是什么显现了而什么又被隐藏了，也就只有观众自己知道了。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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