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种重要能力正在退化,现在挽救或许来得及
最近,领导安排我写一篇大稿子,时间紧急。为了让我不受干扰地完成任务,领导特许我不用参加各类临时的会议。
能用几天的时间,心无旁骛地完成一篇文章,这很难得。因为进行一项任务时,随时被各种临时任务干扰、打断,这才是常态。
专业研究显示,一个专注于某项工作的人被干扰后,再回到原来的工作思路上,至少需要七分钟。这说明,持续保持高度专注的工作状态,是件不容易的事。
麻省理工学院计算机科学博士卡尔·纽波特给这种状态起了个名字——深度工作,一种要求长时间无干扰进行思考的工作模式。他在著作《深度工作》中指出,在互联网时代,人们的深度工作能力正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损伤。未来,深度工作能力将成为一种稀缺资源。无孔不入的干扰信息正在改造我们的大脑,使其逐渐丧失对注意力的控制权。
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互联网还没有发展起来,世界很安静。我们听课,读书,复习,简单而专注地做一件事,单调,却很充实。
但现在,不管是工作、读书还是休闲时,我们随时会被手机上那些忽然弹出来的新闻、短讯、微信等即时讯息打断。而且这些讯息像是有某种魔力,总轻易地使人转移注意力。
这似乎没什么大问题。随时阅读各类资讯,通过社交媒体与别人沟通,这已经内化为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不如此就显得很落伍。互联网带来的好处当然很多,但大量即时讯息带来的分心,以及这种经常性的分心对专注力造成的损伤很可能被人们忽略了,或是大大低估了。
纽波特指出,在网络工具时代,知识工作者越来越多地用浮浅工作——对认知要求不高的事务性任务(比如收发电子信息等)——替代了深度工作。而在极度浮浅的状态下度过足够的时间,将永久性地降低自己深度工作的能力。
研究发现:一旦你的大脑习惯了随时分心,即使在你想要专注的时候,也很难摆脱这种积习。更具体地说:如果你生活中潜在的每一刻无聊时光——比如需要排队等5分钟或者是在餐厅坐等朋友——都是用浏览智能手机来打发,那么你的大脑就可能已经被重新编排。这时你的大脑已经不能够胜任深度工作。
有时候,我们会隐约感觉到网络工具对专注力的绑架,但却无力挣扎。明知道手上的工作很紧急,但手机提示音一响,还是忍不住点开看一下。为什么会这样?
对此,《深度工作》提到了一个概念——最小阻力原则。即:在工作环境下,若各种行为对于底线的影响没有得到明确的反馈意见,我们倾向于采用当下最简单易行的行为。
就是说,如果让一个人在深度思考和快速读取、回复即时信息两件事中作选择,多数人会选择后者。因为这样更简单。
开会也是一件简单的事。我所在的公司,永远有开不完的会,让人无法持续专注,使工作变得支离破碎。《深度工作》指出:这些例行会议是一种简单的(也是笨拙的)人员管理形式,员工不愿自己管理时间和任务,公司就“让每周迫近的例会迫使他们在给定的项目上采取一些行动,或者提供一种取得进展的可视幻象。”
使浮浅工作大行其道的另一个倾向是:忙碌代表生产力。在工作中,对于生产能力和价值没有明确的指标时,很多人会选择以可视的方式完成很多事情。如果一个人随时都在收发电子信息,不断安排、参加会议,这些行为会使他在公众眼里看似很忙碌。
但有些忙碌并不产生实际价值。一个整天加班的人,可能是工作太多,也可能是时间安排不合理、工作效率低。卡尔·纽波特称,自己从来不在下午5点后还安排工作。但他在工作时采取深度模式,高度专注,写出了大量优质论文,成绩在同行中遥遥领先。
神经学专家通过研究发现,我们的大脑有两个部位,一个叫做“前额叶皮质”,负责决策;另一个叫做“腹侧纹状体”,负责激励。当我们作出有益选择的时候,腹侧纹状体释放多巴胺,提高我们对情绪的感受能力,使我们感受到兴奋,从而推动“前额叶皮质”继续作出相同决策,对行为产生正反馈。这就是一个“奖赏回路”的过程。
如果长期重复可以获得即时反馈和激励的行为,神经细胞就会适应这种状态。一旦我们满足不了它,就会带来失落感和痛苦。2011年 和 2014 年的两个实验,分别都证实了:与不玩游戏的人相比,经常玩游戏的人,腹侧纹状体灰质更多、对血氧的需求也更旺盛。
信息也是一样的。在刷微博、朋友圈和新闻的过程中,我们的大脑不断受到新异刺激,一次次获得满足感,久而久之,就会导致“行为成瘾”。当我们离开手机,就会引起“戒断反应”。我们越来越无法深度阅读,深度工作,原因就在于,大脑已经习惯了高频、强烈的刺激,已产生了部分结构上的改变。
我们正在逐渐丧失深度工作的能力,却不自知。卡尔·纽波特指出:深度工作的能力日益稀少,同时其在社会经济中的价值也日益提升。向浮浅工作转变的文化,使少数能够抵抗此种潮流、优先考虑深度工作的人享有极大的经济前景和个人发展机会。
深度工作之所以有价值,有两方面原因。第一个原因与学习相关。我们生活在信息经济时代,依赖于迅速更新的复杂体系。想要在社会经济中保持价值,就必须掌握快速学习复杂技能的艺术,这项任务要求深度工作。如果你不培养这项能力,就很可能随着技术的更新而被淘汰。
随着智能手机的崛起,手机行业曾经的“老大”诺基亚一夜间跌入谷底;随着无人驾驶技术的发展,未来的司机、快递员可能面临失业;随着人工智能的不断更新迭代,越来越多的知识性工作也将受到冲击……保持原状已是退步,如果失去深度学习能力,你就可能被这个时代“生吞活剥”。
第二个原因是,数字网络革命的影响力是双向的。如果你能创造出有用的东西,它的受众就可能是无限的,从而极大提升你所获的奖励。如果产出的东西中规中矩,你就会陷入困难,因为你的受众很容易在网上找到更好的替代品。
互联网时代的最大赢家,绝不是那些熟练使用互联网的人,而是那些开发互联网新产品并维持其良好运转的人。这需要深度工作的能力。微软首席执行官比尔·盖茨每年都要进行两次“思考周”,这段时间里,他会远离世事,只读书,思考大局。另外很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被称为网络朋克作家的尼尔·斯蒂芬森参与创造了流行的网络时代概念,但人们却无法通过电子通讯的方式联络到他——他个人并不使用社交媒体。
即使你并不渴望巨大的成功,只想做个平凡的普通人,深度工作也会比浮浅工作让你生活得更幸福。如果你努力减少互联网工具对工作和生活的打扰,就可以在又快又好地完成工作之余,享有更多不被打扰的高质量休闲时光,认识到已被那些杰出或幸福的人们共同认可的真理——深度的生活才是优质的生活。
深度工作如此重要,但这并非否定互联网的诸多好处,也不是要让人们与互联网的世界完全隔绝。事实上完全隔绝也是不可能的。《深度工作》努力要做的,是教会人们在互联网时代,怎样既利用互联网的好处,又不被互联网绑架,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
方法一是,根据你的工作特点或习惯,选定适合自己的深度工作模式。一是禁欲主义模式,完全摒弃或最小化浮浅内容。二是双峰模式,将时间分成两块,其中一块完全用于深度追求,余下时间做其他所有事情。三是节奏模式,即将启动深度工作转化为一种简单的常规的习惯。四是新闻记者模式,就是只要有空闲时间,就能立刻转入深度工作模式。
禁欲模式和双峰模式,需要大块的深度工作时间,新闻记者模式,需要经过刻意训练,不适于深度工作的新手。对一般人而言,节奏模式似乎是最可行的。养成深度工作的惯,比如每天早起后工作两小时,隔绝一切干扰。一旦你培养出正确的习惯,影响将极为深远。
方法二是,拥抱无聊。网络工具本身并不能减损大脑的专注力,实际上减损这种能力的行为是,稍有无聊或遭遇一点点认知上的挑战,就从低刺激、高价值的活动转向高刺激、低价值的活动,这使得你的大脑不能容忍没有新奇感的东西。
如果你当前制定了30分钟内禁止使用网络的计划,然后开始感觉到无聊并渴望消遣,那么接下来这30分钟的对抗就成了一个阶段性集中注意力的训练。经常进行这种训练,减少自己向分心屈服的次数,你就能够增强自己控制注意力的力量。
方法三是,少数关键法则。明确个人职业和私人生活中主要的高层次目标,再为实现每一个目标列出两到三个重要活动。然后思考你当前使用的网络工具对于顺利进行这些活动是否有实质的积极影响。如果有,就继续使用这个工具,如果没有,就尽量少用或完全丢掉这些工具。
方法四是,不要用网络来消遣。英格兰作家阿诺德·本内特在经典著作《如何度过一天24小时》中写道,有很多上班族只是把工作的8小时看作是他的一天,其余16个小时只是前奏和尾声,这“完全不合逻辑,不健康。”他指出,在这16小时中,人是自由的,不是工薪族,没有赚钱的顾虑,应该像贵族一样使用这些时间。
本内特说,正因为很多人不看重8小时之外的时间,所以娱乐时间只是胡乱点击一些普遍没有价值的数字娱乐信息。“如果你没有在某一特定时段给自己安排任务,这些网站总是一种有诱惑力的选择。如果你在自由时间有高质量的事情去做,这些网站对你注意力的控制就会减弱。”这些高质量的事,包括从事自己的爱好、读书、体育锻炼、陪伴家人、与朋友面对面交谈等等。
方法五是,享受安逸。在每天工作之外时常享受一些闲散安逸的自由时光,能让你得到深度工作所需的能量。试验证明,在自然中放松行走,是一种“天然引人入胜的刺激”,这种刺激会“恰当地唤醒注意力,使集中注意力的体系有机会补充能量。”前面所说的与朋友轻松交谈、做晚饭时听听音乐、和孩子玩玩游戏等都具有同样的作用。《深度工作》建议,晚上五点后要屏蔽工作,也不要不停地查看、回复即时信息,“晚上挤出一点时间工作可能会降低你第二天的工作效率,以致最后完成的工作比屏蔽工作还要少。”
综上所述,深度能造就富有效率和意义的生活,就如科学作家威妮弗雷德·加拉格尔所说的:“我将活出专注的人生,因为这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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