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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喻民族崛起,为出版《红星照耀中国》,他们在上海成立了“复社”

李向前 党史镜报 2022-10-14


  阅读党的百年,一个旧时熟悉的名字——复社

不期然呈于眼前......

复社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由中国共产党人创建的知名社团。它诞生于日本占领的上海,是“孤岛”时期具有广泛红色影响的重要文化机构。在中华民族奋起反抗外敌入侵之际,仅一个“复”字,就会令人感奋。虽然这个暗喻民族崛起的社团遗址,如今已泯没无存,但它和负载其使命遵循的一群人,终无法被历史抹去。


01



在敌占区开出繁花


在中国革命历史中,早有“文化是一支军队”的概念。枪杆子笔杆子,组成了消灭敌人和宣传人民的两块阵地两条战线敌占区沦陷区的红色文化,在极度艰难的条件下生存,本身更富精神品格。在很长一个时期里,在中共领导下,红色文化种子不仅在敌占区、国统区扎下根茎,而且还开出繁花。比如,南北方的左翼文化运动,国统区的进步戏剧,“孤岛”时期大量红色文化成果等,都长久流芳,以至新中国的国歌也庄严地选择了诞生于炮火中的左翼歌曲《义勇军进行曲》


复社创办于1937年底。这时,上海已经沦于敌手,而英法租界成了所谓“孤岛”。但是,反抗从未终止,进步文化人从未消沉。他们向往生存、渴望斗争。正如一位剧作家在他的剧本里写道的:“中国的作家和艺术家们,我们有笔的时候用笔有嘴的时候用嘴,到嘴和笔都来不及用的时候,便势将以血肉和敌人相搏与战场。我们不甘心做奴隶,我们将以鲜血向敌人保证我们民族的永存。”复社的成立,正是在这种强烈的斗争氛围里,几乎登高一呼,便云集了一批刚勇的进步文化人。他们的领袖,是胡愈之。



02



复社初建缘于一本重要译作

青年时代的胡愈之是一位非常多产的文章家,他于上世纪一二十年代发表在《东方杂志》上的文章,几乎以百篇计。而那时的《东方杂志》,是中国最富影响力的刊物之一。胡愈之文化耕耘领域极广,举凡国际评论、思想文化、社会杂评乃至世界语,都在他研究关注之列。




早在1933年,他就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

在“中央特科”的领导下进行工作。他长期做党的统一战线工作,直至改革开放后,才公开自己秘密党员的身份。胡愈之堪称著名社会活动家,是集记者、编辑、作家、翻译家、出版家于一身的大家,曾被誉为当代中国新闻出版界少有的“全才”。




胡愈之旧照



新中国成立后,他出任过政务院出版总署署长、文化部副部长、国家文字改革委员会常务副主任等要职,还任过民盟副主席兼秘书长,是第六届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和第五届全国政协副主席。可以说,他是一位才华横溢而又埋头苦干,严守秘密而又无私奉献的老共产党人。


复社,是胡愈之为组织翻译一本重要著作为起点而建立的。这本重要著作,就是埃德加•斯诺《红星照耀中国》




1935年,瓦窑堡会议召开

这是中共历史上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它确立了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策略路线和各项方针、政策,从而彻底结束了自第五次反“围剿”以来的“左”倾冒险主义和关门主义错误。


瓦窑堡会议旧址


时任党的总负责人张闻天,在会议报告中解释新的策略路线时说过,这个统一战线,就是“不论什么人,什么派别,什么武装队伍,什么阶级”,只要反日反蒋,“都应该联合起来开展神圣的民族革命战争”,“我们的任务,是在不但要团结一切可能的、反日的基本力量,而且要团结一切可能的反日同盟者……这就是党的最广泛的民族统一战线策略的总路线。”



03



让毛泽东“放下文件”“推迟会议”的深谈

瓦窑堡会议后,形势发生重大变化。刘少奇奉派前往华北,重建和加强华北各地党组织。1936年上半年,中共中央派人到上海,与宋庆龄取得联系。不久,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感召下,宋庆龄、沈钧儒、邹韬奋、陶行知、章乃器等,发起成立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


斯诺正是在这一系列政治变动发生后,骑着他那匹昵称为“瘦狗”的老马,于1936年7月抵达陕北保安的。他在《复始之旅》一书中,回忆了与毛泽东的晤面与谈话:“我住在‘外交部招待所’里,“过去不远就是毛主席居住的单间窑洞,……不久,我就常去那里谈话,不是早上,就在夜晚。”“他(毛泽东)时常搁下大堆报告和电报,取消一些会议,以便与我交谈”,“我们就一连谈上几小时,有时差不多谈到第二天的黎明。我记录的谈话有两万多字……”




毛泽东(右一)和斯诺(左一)



对一个还很陌生的美国人,毛泽东可以“放下文件”“推迟会议”,作倾心之谈,究其原因,正出于中国共产党建立最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策略思想。这时,中国共产党最需要的,是向外界表明自己的立场、观点和政治主张,以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团结御辱。而此番斯诺也是在得到中共中央北方局介绍和安排才得以抵达延安,甚至连他会见毛泽东的介绍信,也是由北方局组织部长柯庆施起草、经刘少奇批准的。


04



排错的一词却恰到好处



斯诺赠送宋庆龄《红星照耀中国》的扉页




胡愈之在上海斯诺的住处,偶然看到了这本《Red Star Over China》。这是一本样书,是英国出版商维克多•戈兰茨寄给斯诺的。斯诺告诉胡愈之,书的原名本是《Red Star In China》,排字工人错将“in”排成“over”,这样一来,表达的意向反而恰到好处。出于新闻出版的特殊素养,胡愈之立刻意识到,这是一本不可多得的重要著作,因为它写了很少为人所知、远处西北一隅的中国共产党


胡愈之后来回忆说,他回家读了这本书,发觉这确实是一本难能可贵的著作。但他并不知道斯诺这个人的底细,就找上海中共临时办事处的刘少文了解。刘少文告诉他说,有这回事,斯诺确实到了陕北,毛主席亲自接待他,谈了很长时间。于是胡愈之决心组织力量把它翻译出来,他当即从常聚于八仙桥青年会地下餐厅的上海左翼进步人士中,物色了11位擅长英译的人才,加上他自己,组成一个高水准的翻译团队,每人负责一章,共计12章,迅疾工作起来。大家每译好一章,即交胡愈之的弟弟胡仲持统一译校,最后,再由胡愈之审阅并润色,统一全书风格


在紧锣密鼓的翻译中,胡愈之与斯诺经常碰头,解决原书中的一些疑难问题。原有的一些不好理解的文字、句子,在两人商议下,由斯诺作修改或补充。在这个过程中,斯诺还为中译本提供了图片。其中就有那张斯诺亲摄、毛泽东戴八角帽的肖像照,这是一张极具影像意义和历史意义的照片。



左图为斯诺在陕北革命根据地采访;右图为中国工农红军红星八角帽


斯诺曾回忆道:“我的这本书,是由复社发刊的。据我了解,复社是由读者自己组织起来的非营利性质的出版机关。因此,我愿意把我的一些材料和版权让给他们,希望这一个译本,能够像他们所预期那样,有广大销路,因而对于中国会有帮助。”这个回忆,比较准确地反映了胡愈之和复社同仁急切翻译《红星照耀中国》的初衷与动机。


05



为“复兴中华”而战的文化军队

就在《红星照耀中国》即将完成译稿时,胡愈之遇到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就是书译出后究竟以什么名义出版。虽然当时第二次国共合作已经形成,但出版《红星照耀中国》这样正面宣传中国共产党的书,仍面临重重困难。考虑再三,胡愈之决定还是在有某种自由度的租界来办这件事。他想到了“复社”这个名字。


其实,复社并非真正的出版社,它仅是一个招牌而已。这个招牌等于一个办事平台,以处理各种出版事宜。胡愈之选择把复社设在他和弟弟胡仲持合住的家里——英法租界交界处福熙路安乐村174号,即今黄浦区巨鹿路延中公园紧邻中德医院的地方。如今,中德医院已作为“优秀历史建筑”被保护起来。而一街之隔,还坐落着中共二大会址纪念馆,内有人民出版社旧址平民女校旧址两处文保单位。这真是一块与中国革命密切相联的处所。


从1937年12月开始翻译,到1938年2月出书,《红星照耀中国》用时不到3个月即与读者见面,是当时的一个出版奇迹。为避免国民党干预,胡愈之和译者商定,将《红星照耀中国》这个原书名改为《西行漫记》

《西行漫记》一出版,立即引发海内外中文读书界的强烈反响。胡愈之回忆:“《西行漫记》出版后,……我在外面看到它影响很大。香港的出版社翻印了很多,远销南洋,对于华侨起了很大作用。甚至可以说,它的中译本在旧中国起了比英文本更大的作用。”胡愈之没有说错。《西行漫记》让海内外进步人士对中国共产党有了正确认识,进而拥护它的抗日主张。也因为读了这本书,很多青年争相奔向了延安。可以说,《西行漫记》的出版,对中国人最终选择中国共产党,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复社出版的《西行漫记》



胡愈之和复社,为革命奔而波劳而作鼓而歌。当年,上海福熙路安乐村174号里那些或伏案译作或忙忙碌碌的身影,那些闪烁年轻润泽、意气高扬的脸庞,就在眼前。这是一群以国家独立和民族复兴为担当的进步文化战士,他们就是那支“文化军队”的战士敌人枪口下的英雄。他们是:王广青、林淡秋、陈仲逸(即胡愈之)、章育武、吴景崧、胡仲持、许达、傅东华、邵宗汉、倪文宙、梅益和冯宾符。他们堪称现代中国进步文化的前驱,不仅向人们译介《红星照耀中国》,还胼手胝足,冒风险编辑出版《鲁迅全集》以及其他进步书籍


所有这一切,都应镌刻在中国革命历史的碑石上。复社的那个“复”字,穿越时空,闪耀着那个年代“复兴中华”的豪情与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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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党史信息报》报纸编辑 / 赵 菲微信制作 / 周紫檀转载请注明来自“党史镜报”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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