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纳果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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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里,和森林学校敲定了暑期入读时间后,我看到了在普洱生态疗愈工作坊上认识的W同学,转发了一篇阿纳果山谷童年的营地招募。
我一看就喜欢上了,再一看,竟也从丽江出发,马上和主办方联系,报名了第二期为期9天的山谷童年夏令营。在时间上和森林学校完美对接。
七月初,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上海回老家住几天。我个性中严谨的一面突然闪现,让我问了问营地老师需要准备些什么,看着老师发来的长长一列清单,对照了一下,我们连防水登山鞋和冲锋衣这种基础的徒步装备都没有。
嗯,感谢我突然闪现的严谨,临时在家访路线中加入了拜访迪卡侬的行程,花了1500块搞定了我和牵牛的所有装备。其中,最给我惊喜的是睡袋内胆,轻便实惠。
八月初结束沙溪之旅,我们再次回到束河古镇的桃花坞,孩子们和大人们共聚晚餐,告别后,第二天中午,阿纳果的和剑老师就开车来接我们了。
从束河到阿纳果车程两小时,到达时已是下午三点多,在接待站吃了一顿也不知是午饭还是晚饭的饭,老师们带我们去了住处。
我们住在强哥的家。我非常非常意外村里竟然有一家民宿。有园林拱形门,有蒙古包,有能看星空的阁楼,有小池塘和秋千。总之风格极其随意又自带阐释。几处小楼是木质结构,纸糊的窗户。第一天,强哥就叮嘱孩子们不要抠破窗户纸。
强哥极其瘦,一把胡子,一头乱发,下雨时就戴着斗笠,光腿裹一件棉袍。他一日只吃两餐,到了饭点就哪家地里随便掰点什么回来煮,“吃饭全都靠偷”他说。我原本以为是对自我宽和的调侃,没想到竟是写实派精微的描述。
有一次我过去烤火,他在火塘上煮面,一双长筷笃悠悠地搅着。
“烤热了就脱了鞋往后面缩。”他头也不抬地说:“没事情的。”
我就盯着那锅咕嘟咕嘟冒泡的蔬菜面。也不知道他都加了些什么,很没脸没皮地说:“要不是我吃饱了,真想来一碗。”
强哥开始谈食与屎的关系。“屎都是我们自己吃进去的。”他说。
没肚子吃面,我就四处乱看,看到强哥家居然有水果,两天没吃水果的我起身拿了个大橘子:“我吃橘子了强哥。”
“你吃嘛,我们家的水果随便吃。”
我就随便吃了。
后来有一次他和来采访他的学生围着火塘吃火锅看电影,我拎了双牵牛湿透的鞋子问能不能放一边,看着他们在吃饭,还有点不好意思。
强哥说“放这里。”伸手接过,摆在火塘沿上。
我于是得寸进尺,“我还有一双鞋想烤。”
转身回去又拿了一双。
同团的爸爸对强哥也很感兴趣,给我转述了好多他听来的传奇,在听完了强哥大起大落极不寻常的人生故事后,在了解到我俩竟然同龄后,我想到了道士,想到了魏晋风骨,反正不会想到城市里匆匆而过的996的我们。
营地里的老师也都是有故事的同学,一趟趟背材料进山建营地的和剑,前美丽中国项目老师蜗牛,画画拿国际金奖的老田,要看顾仨小孩还从来不发火的向日葵,还有接待站里头飘飘摇摇的几位神仙,喝水的搪瓷缸比桶大,油泡菌子贼香,我几乎要怀疑他们招募师资的标准是不是要看人生故事集。我则凭借着天然的无知与自成一体的懵懂加入了闲聊队伍,我喜欢听故事,喜欢那些拔地而起的凌云壮志,也喜欢过往岁月里的一杯小酒,虽然我不喝酒。
临走那天,听说老田不要人送,要自个儿骑摩托车回大理,路上五小时。
我的惊讶在我听说他曾一路骑着摩托车进藏的时候归于平静。我们的车行驶在颠簸的山路上,我想象了一下老田骑摩托车的样子,真是到老都要戴背带夹穿迷彩衣足蹬大头靴的玩酷少年。
老田看到我写的回家去后,给牵牛画了幅手绘,你别说,这不老少年心里头还真住着童话结尾。
在山顶的一号营地住宿的那夜,因我喜迎姨妈,腰酸肚痛,又坐在冷得要死的露台上趁着最后一丝天光陪小姑娘们打了半天牌,进屋的时候,整个人完全僵住了,从里到外都结了冰。
好在屋内已被可爱的蜗牛老师生了火,大树的被子恰好一直垂在床沿上,此时已被火烤得蓬松起来,我一屁股坐上去,后腰那阵热乎与酥软呀,加之前面围着火炉,几乎是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冰消雪融的舒坦。
真是太舒坦了!
在这样的舒坦中,我和几个小姑娘全都坐到大通铺上继续打牌,我靠着一摞高高的铺盖卷,唯一的光源是牵牛头顶的一盏小灯。
营地里有三个本地的孩子,瘦瘦小小的,都长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第一次自我介绍时女孩大树就哭了,她说起自己的爸爸妈妈,令人难过。我只看到过那一刻孩子的伤心与失落,在之后的每一天,他们总是帮助我们,他们好像总能发现自己能为别人做的事。
男孩黑影很有趣,下山那天,他采了太多的菌子,索性拆了雨伞来装,雨伞是搞坏了,他计划着把这些个菌子卖了,“免得被打一顿。”
当然后来,错过了收购时间,他也没卖成,也不知道有没有挨打。
零食之夜,几个老师和家长买了一桌子的零食给孩子们吃。黑影问:“我能拿几个给我奶奶吗?”
当然可以。大家说。
他迅速拨拉在怀里,很快地冲回家,回来时告诉我们,奶奶不在家,他都放在奶奶床头了。
他们识得各种菌子和植物,满山乱窜体力极佳,坐在秋千上唱歌时音线极具穿透力,各个都是理想小孩的样子。
他们还带着外来的小孩一起做了一桌子菜。
因全团就我一个妈妈,我开始给女孩子们晚间涂郁美净,早上抹防晒霜,我问她们山上紫外线这么烈,为什么不戴帽子,两个小姑娘笑笑说“没有帽子。”我就买了两顶送她们。
临走的时候,我把能送的都送给她们了,“别嫌弃啊。”我说。
“怎么会。”她们笑着很快分好了谁要什么,拿到的东西可以干什么用。
蜗牛老师说,他们县里的学校几乎没有物资援助,不像临县,据说有的学校校服都有好多套。我回来后赶紧联系了绿点的新月妈妈,请她帮我们留意捐助资源。牵牛和我一起收拾了超大一箱子东西寄给她们,以前我们也捐东西,但是没有具体的概念,现在牵牛和我都知道,我们挑出来的东西是要陪伴她的好朋友们的。那些眼睛明亮的小姑娘们,希望还能见到她们。
进山徒步,第一天上山三公里,第二天继续上山三公里,直到海拔3700,第三天一口气下山,十公里。
是真正的山路,第三天回村,我双脚落到水泥地上的时候,感觉平坦得不真实。
这一团的孩子们都很棒,没有高反,六岁的孩子都没有掉队。大家一路吃着野果,喝着山涧泉水,全是新鲜的体验。
在阿纳果,我看到了目前为止看过的最美风景。
营地都超棒。很希望每年都能来营地静静。
结营那天,一直下大雨,到处抖抖索索,孩子们坐在接待站廊前来斗地主,这一趟不仅锻炼了身体,牌技也有了很大提升!
好几个朋友都问我,如果森林学校和阿纳果二选一,选哪个。
我也问过牵牛,她说都很喜欢,但如果只能选一个就选森林学校。
要我说,阿纳果更野更累,但是绝对人间值得。参考我这个运动量很少心肺功能不佳,爬视觉上近乎垂直的绝望坡时来着大姨妈的幸运女子,头两天都坚挺下来了,第三天下山真的回去后好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体力到了极限的极限。
但到了晚上,我竟然参加了村里的纳西打跳,还跳得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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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凡达一样的森林里过一个撒欢儿的童年|阿纳果山谷童年夏令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