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石牛山李子坪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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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彭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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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牛山李子坪我去过不下二十次了，第一次去应该是2006年春，同行的有向阳君、以良兄等。当时我们也没请向导，由山口村留业冲沿毛马路盘山而上，过了坳即到石台上。那时这里的土筑屋还没倒塌，房子窗明几净，有老人在石台上晒笋干。我们还向老人讨了茶喝，闲话良久。在石台上悬崖边望见大枫树，树也没折断倒下，主干高大挺拔，好像没有枝叶，应已枯死。这树远近闻名，我们很兴奋，辞了老人，直奔大枫树而去。那时李子坪大坪的田土没有荒芜，好像有人在劳作，我们沿水田埂子横过去看了大枫树，然后就沿溪而下从稻家木头冲出来了。记得木头冲里有一叠叠的水田，全插了秧苗，其中有两丘田接处卧有一戏台般大的磬石，我和以良费力爬上去照相。我对石台上、大枫树、溪谷、田中磬石记忆尤深。现在想想，那时仅是与李子坪擦肩而过。 

        近两年调到乡机关工作，因离得近去李子坪就勤密多了。可李子坪太过静穆，我虽是孤行者也不敢独自唐突上埂。节假曰或双休曰甚或是工作曰的午休时间会力邀一两个好友上李子坪走一走。陪我最多的是晓哥，有一次我俩从李子坪林场翻埂想去两丝村早禾冲，结果从七帐村竹山冲出来了。如实说，我们多是沿溪流而行，沉迷于幽谷两边近旁的景观，也没请教当地人，典型的自由行。        

        近来因乡村旅游规划，听当地村干部介绍，这深山密林里还藏有许多别致的景观，如鸭婆潵尿、老虎跳埂、张氏始祖墓、望夫石、断情崖、仙人居、风动石、竹山圫等，其实也不甚远，因林密草丰遮掩罢了。鸭婆潵尿其实就是大枫树下百十丈处的小瀑布，我们在旁往返几十回，因柴草所隔只闻水响未见真容。

        我对此非常感兴趣，极力鼓动村干部组织人力清除柴草，让景点露脸现形，相约到时一起去看大石头。几天前张亮书记发来清路扫障的图片和视频，他们已把从木头冲上李子坪的小路清理好了，沿途的鸭婆潵尿、仙人居、望夫石、断情崖、张氏始祖坟等已显露出来了，欢迎我们去参观。

        今天天气晴好，在食堂用了中餐，邀向红、红卫两个哥哥同行，路遇国土所3位同志，一并到稻家村部会合张书记，一行7人从木头冲上埂。木头冲沿溪而上的小路，原本被两边的柴草合围了，行人要侧身而过或弯腰钻行。现在被村民砍了收山，平整了路面，变成了一条亮堂堂的登山小道。冲里的水田早已退耕还林种满了杉树，长得整齐划一，技叶油亮郁葱，高约丈许，煞是好看，不由心情大好，口占一绝：

冬闲日头暖，

身轻兴致浓。

邀友三五人，

寻野李子坪。

        一路与张书记憧憬着李子坪开发美好的未来，说说笑笑，脚步真是轻快。张亮指点山水，这里种花草那里种果树，此处盖亭子彼处建观赏台，兴奋溢于言表。他对家乡的爱感染了我们，我个人认为美丽的石牛山水称得上是湘中地区的皇冠，而李子坪就是这皇冠上璀璨夺目的明珠。

        上行2里许，溪谷收拢，闻落水声。溪流上用4根旧树架桥，与大自然溶于一体，分外协调。过桥百十米，即见到瀑布，一股水从十数米的山崖上潵下，如一道珠帘或是一束白纱。张书记说这里就是鸭婆潵尿。现在是深冬水枯，仔细察看当真觉得恰如其分、生动形象。我下到河床瀑布底下，溪谷巨石棋列、藤蔓交织，仿佛到热带雨林中。张亮介绍，春夏水丰，这瀑布飞流急泻，气势澎湃，谓为壮观。我道六月盛夏酷暑，倒是好到瀑布底下水潭里洗凉水澡。瀑布左边是一块壁立千仞的石崖，挂满青蔓，如一堵巨大的绿墙。我坐在溪中鼓石上，不忍离去。感谢，这里原来人是钻不进来的。

        上到瀑布顶上，张书记介绍仙人居就隐在这路边石坎下，很隐秘，生人是寻不到的。我在他的指引下攀石而下，原来是一块巨石突出，下面中空，可容十余口人。下雨可躲雨，战乱可藏身。地方宽大，可生火做饭，下棋睡觉。难怪叫仙人居，自然天成的好居处。河床堆满巨石，水从石头间隙中流出。对岸也巨石成堆，空隙处也可藏人。

        前面就是李子坪之魂大枫树。其他没来过的人纷纷拍照留念，我却在路边柴枝上发现一长条红绸，细看原来是几十里外的永丰镇松坪村一贺姓男童拜树干娘留下来的。大枫树枯死己许多年了，中断也十来年了，竟然还有外地人来拜干娘，可见大枫树威名之盛、影响之广。大枫树原来6个大人也不能合围，高近30米，现在残株高十数米，树身枯腐驳落减围不在少数，周身缠满夢藤，峥嵘悲壮，让人心生敬意。我始终认为一个村庄要有自己的文化传承，而大树绝对是村庄文明的历史见证，是村庄之魂。

        再上去就是李子坪，张书记介绍望夫石在右边的山崖上，而断情崖就在左边的山咀上，中间隔着李子坪深谷。我们在谷底仰望，但见望夫石前身突出，如一年轻女子探头凝望对面的山崖。山崖如刀削般的陡峭，猿猴难攀，望夫石在林丛中一石独立，俊美异常。张亮带我们沿山脚一小道斗折曲行，向望夫石爬去。这条山道原是山口湾留业冲进出李子坪的唯一通道，后因修了毛马路弃用很多年了，柴草封闭，外人是分辨不出来的。现在清理出来，老路宽约米多，平整好走，可看出当年风采。

        望夫石就在崖顶路边，一石突立崖边，三面空落吓人，没有一定的勇气是不敢爬上去的。我们一一爬上石头顶上，崖高数十丈，近边俯瞰谷底头昏目眩，速退回，吐气定心安神。胆小的再也不敢近边了，胆大的靠边照相，却也不敢俯视谷底，生怕被一阵风吹落谷底。往稻家木头冲方向望去，但见群山绵亘、满目青黛，有天苍苍、野茫茫的大气象，顿感心旷神怡，生发山高我为峰的豪情。李子坪方向层峦叠嶂、万山簇拥，仿佛皆脚下。李子坪的房屋小到如一火柴盒，人呢？岂不是一粒尘埃。孔子登东山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人任何时候只有站得高，才看得远，心宽天地宽。反过来说人在浩然大自然中算得了什么？一切都是云烟，什么不能放下？什么不能释怀？我们对着空谷大吼，真是痛快淋漓。

       断情崖在正对面山咀上，远远望见山林中耸立一堵石排。我们绕行经石台上、李子坪，这里有两处遗弃的房屋、大块荒废的田土。我们自然的分成了两队，张书记、红卫兄及我直上断情崖，其余四人就沿毛马路自由参观了。我们三人选了一处柴疏的山坡手足并用，真正是爬了上去。山脊上有横过路，宽阔好走。张书记介绍其实这山里原有许多山路，山山相联，冲冲相通，沿山脊分岭左走稻家、洪家，右走两丝、七帐。只不过现在修了马路有了汽车，原先的山路尽遗弃了，柴草盖路。其实真正的便道、近道尽在山里过。如山口去两丝，走李子坪翻埂不过三、四里路，走大路，起码是十几里好远。终南捷径，古而有之。这些山道一般通行于山坳、山脊之间，宽阔平整，只要组织人力砍倒柴草，顶好的游步道、骑行道就出来了。

        横过山脊，攀上山咀，高耸一块大石头，尖尖的，仅可立一人，旁有数块小石头。石头边有大松树，树冠如盖。石下是万丈悬崖，溪流幽谷。此处石头与望夫石遥遥相望、相守。我与张书记谈笑，对面望夫石是织女，这尖石头是牛郎，小石头是他们的儿女，中间的溪谷就是银河，可望不可及也。他俩哈哈大笑，说倒也有几分神似。张亮登上尖石，指点山河，英勇神武，恰似悟空出世，准备放手大干一场？

        下一站去看七帐张氏始祖墓。我们原路返回到毛马路，前行三百余米过溪援山而上约二百米即到山咀上，果见一庄严石墓。张亮书记上前三磕九拜，我与红卫兄亦上前行礼鞠躬作揖。近前细致察看，墓碑正上方横书第一烈祖，正中碑上刻有始祖考张公珪槐老府君墓，右碑刻有四代祖考张公印洲老府君墓，左碑刻有墓志铭，另有三付墓联。全是繁体字，因年代久远，有些字模糊难辨。        

        我们反复研读，大致意思是鼻祖珪槐府君江西吉水县人，明宏治间携妻男迁湘乡二十九都，选择七帐居之，开创基业，克裕于后。公生于明天顺三年九月二七曰午时，没于明嘉靖元年十月二十四日辰时，寿64岁。初葬衡阳仙鹅山，既而二代伯祖华公得购岳家曾姓山李子坪，嘉靖二十五年润十二月十五曰亥时改葬于此。四代祖印洲公附左。民国十九年九月二十三曰重修石墓。中间还有一大段文字介绍家族发展史。

        张亮书记介绍七帐张氏珪槐公是石牛乡乃至全双峰县及周边张姓的开派太祖公。珪槐公有六个儿子，房房均发，六枝挺秀，子孙千千万，散布全国。今年前不久就有四川、重庆的张氏后人前来寻流探源、认祖归宗。坟山风水极佳，两边青山龙盘虎踞，前面开阔，远有元宝山，后人多出武虎将、员外郎。七帐张氏共六房，在山口湾、七帐八角分房建有家祠，现虽多败破，但还能寻到遗址。祠堂是真正的国粹，是族人寻根安魂的地方。

        山下有人呼喊，原来是向红兄他们打转回来了，时间近2点，不早了赶紧下山。路上嘱托张亮书记早点把去老虎跳埂、风动石等景点的山路清理出来，下回好去探视。

        李子坪不仅山水奇秀、风景清幽，人文更是源远流长、根深枝茂。有空多到这里走一走，定能怡情养性、静心悟道、延年益寿。曲终人不见，崖上数峰青。喜欢这静穆世界，我心归于李子坪。

作者：彭光辉，网名孤行者，男，双峰县永丰镇人，石牛乡政府干部，喜近山水。土著民经作者授权发表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未经允许，拒绝任何形式的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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