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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胡如庄:父亲

2016-02-27 胡如庄 土著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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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文|胡如庄


父亲生于民国十八年(1929)正月十五日,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四个年头了。过几天又是父亲的生日了,我们在母亲的牵头下,正准备着搞一次追忆并祭拜父亲的活动。活动定在父亲的冥诞日,可我的思绪早已在追忆途中放飞了。

那是一九九二年年底,家家正忙碌着蒸酒作豆腐,杀猪宰鸡过热闹祥和的年,父亲却在这时候撒手人间。当时我在学区工作,听到这个噩耗,真叫人肠断。    


在我还没出生前,爷爷奶奶就早已过世了。因为家道中落,父亲九岁就上太华山为煤老板们扯水。那个时候生产力极不发达,井下的土石和煤炭全靠肩挑手提往井外搬,井下的水则是靠一根根孔明竹往井外扯。那真是上磨肩胛下磨脚板,“吃阳饭赚阴钱”。可那时候的煤炭是“乌金”,通过洋潭街上三大码头四十八条大秤和测水河无数船只不分白天黑夜的运转,双峰境内的“乌金”可从湘潭、长沙、武汉等大中口岸兑回大米和粗布。

父亲由于从小在煤炭山工作,熟知挖煤炭的每一道工序。山脉怎样的走向,每层怎样挖才安全,父亲胸有成竹。因此,解放后父亲成了一名国营煤矿工人。起初在咸山坝(洲上煤矿),继而调入十竹皂(双峰煤矿)。那时我还只有三四岁,父亲就带我去煤矿玩,还在湾头买五分钱一个的“发糕”给我吃。父亲下井了,我就在井口的绞车房等候。上得井来,父亲全身黑黑的,满脸都是煤炭灰,只有笑起来时才会露出那白白的一线牙齿。

父亲身材高大,头顶着通亮的矿灯更显得魁梧。


我上学读书后,父亲又调入了群益煤矿。群益煤矿地处与我家只隔两公里的阴司皂。为了节省家庭开支,父亲就在矿里买些次煤,每次回家就挑一担回家,有时候还请工友帮忙用土车将次煤运回来。一到家里,父亲就咪咪摸摸地干家务活,既减少母亲的劳动强度,又腾出时间让我们学习。别看父亲是个挖煤炭的,可他什么事都能做,什么事都做得得心应手。

在我的眼里,父亲是个一会儿也闲不住的人。

每到周末,父亲就带我去矿上玩。父亲寝室外面是个图书馆。我第一次在那里见到那么多书和一些觉得很喜爱的书。父亲是个没进过学堂门的人,几十年的工作经历让他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每到下井前,父亲总是给我留下一张餐票,并叮咛我要好好看书。父亲还说:“只有发狠读书,肚子里有货,才会说得人起,道得人落。”小时候,我并没有完全听懂父亲话语的意思,但他对我学习的鞭策、鼓励,我还是懂的。别看父亲是个挖煤炭的,可他在生活中十分注重形象。他不奢望吃好穿好,但平时衣着十分整洁,他总是以“一个人的形象能够代表一个人的品质”来要求自己以及子女们。


我从小就以我父亲为荣。    

一九七一年寒假,因父亲是工人,是共产党员,我两年初中毕业后终于被学校推荐、贫下中农选拔收到了新生录取通知书,成为大家族里有史以来的第一个高中生,不用说心里有多高兴。那年正月十五是父亲四十三岁生日,我们都在家里过“搭生”(搭帮父亲生日吃上一顿丰盛餐),一家人其乐融融。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父亲就起了床,不知干什么清早弄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待我起床一看,原来父亲在为我做木枪和小凳子(那时提倡全国人民学习解放军,学校要求每个新生都带一支木枪、一条小凳子、四支稻草,被子要打成包)。作为儿子,呆呆地望着父亲我当时真不知说什么好。父亲知道我的心思,便说:“你要能成为我家的秀才,我做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快快吃饭,我送你去学校。”


一路上,父亲为我挑着担,一路和我讲着话。大意是要我在六姊妹中做出榜样,那时候“四属户”说不起话,吃的是基本口粮,温饱问题难以解决。只有读好书,即使回家务农,也可以干点轻松活儿,否则,只会挖倒撬倒,没有多大出息。我默默地听着,也把父亲那朴实的富有哲理的话默默地记在心里。中午,父亲在学校里和我一起用餐。三两米一钵的饭,父亲只吃了一钵,我连连吃了三钵。父亲问我吃饱了没有,我没正面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父亲爱叹息,我这一摇头,弄得他又连连叹息起来,一边口里念叨着“哪里有这么多给你吃”,抬腿走向食堂窗口再去为我领饭。我连忙拦住说:“爸,我早已吃饱了呢!”父亲见我笑了,他也露出了难得的一笑。在两年高中生活中,一捧起饭钵子,我就想起父亲的叹息声。于是,我强制自己,每天三三四,绝不超过一斤米。


两年高中学习结束,我们响应祖国号召,回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因为我是高中毕业生,在生产队当过记工员、出纳、会计,还在大队干过一些轻松活儿;毛主席逝世那年,在村小当起了代课老师;华主席号召“今冬明春要大搞一下农田基本建设”时,我在燕霄水库办《工地战报》;一九七八年,我通过考试,成为了一名正式民办教师。四年的“再教育”生涯,每跨出一步,父亲总是微笑着给以鼓励和鞭策,使我能更坚定前行。

因为家中兄弟姊妹多,父亲和母亲在我们兄弟的成家立业上也是花尽了心思。那年我从水库工地回家,已是小年节了。父亲对我说,明年没有春,是个“聋年”,要我赶紧在年前把婚结了。结果弄得二十六日送日子,二十八日拜堂,二十九日就过年了,忙的一家人不亦乐乎。第二年正月十五父亲生日过后,我就被分家过起了“小两口日子”。那时的民办教师,每月工资十三元,拿出六块五毛钱投资,上午站讲台,下午参加集体劳动,记同等劳力工分(每天十二分)。为了教好书,我时刻不忘父亲教诲,一面加紧学习,一面努力工作,相继取得中师函授文凭、娄底师范正式中师文凭、湖南教育学院函授大专文凭、湖南师范大学自考“三沟通”本科文凭;工作也从教小学到教初中,再到乡学区继而进入行政。可就在我调入学区的当年年底,父亲就离开我们了。直至现在,每每言及父亲,我的心就会涌起一股痛楚,一份感伤,直至现在还会淆然泪下。

在我的心中,父亲是一位伟大的导师。是他教我如何做人,如何做好一个人。我虽然一辈子算不了有什么成就,但我的每一个脚印,都是按父亲的指引踩出的。父亲的举止和形象,沉淀在我的心底,烙印在我的言行中,演绎在我的每一个故事里。父亲是一棵高大而苍翠的松树,他那根深蒂固的操守,永远是我前行和教育后辈的榜样。

今年又逢猴年,作为父亲的次子我也即将退休了。尽管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四个年头了,但我很清楚,我这一生中,没有谁能取代他老人家在我生命中的地位。父亲,您放心吧,后面的路,我还会按您的指点继续走下去,不说什么光宗耀祖,但作为您的儿子,绝不会在您的脸上抹上一丝儿黑!


九泉下的父亲啊,二零一四年夏秋,儿子将您亲自建在青矾牌上的房子进行了一番改造。今年的正月十五日,母亲会率您的儿辈、孙辈、曾孙辈在家堂为您再次超度;我们夫妻俩也会在新堂屋里领着你的孙子、孙媳、孙女、孙婿以及两个曾孙为您拜生。祈求您在天有灵,保佑您的后人心想事成,“说得人起,道得人落”。那样,您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肯定会过得开心愉快!

作者:胡如庄,网名庄歌,男,从事过文秘、宣传等工作,酷爱写作,着力曾国藩文化研究,现为曾国藩研究会研究员,湖南人文科技学院曾国藩研究所研究员,曾国藩学堂讲师,娄底市作家协会会员,双峰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胡氏宗祠文史馆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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