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点歌NO.26我越来越讨厌苏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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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学习和工作的关系,我前几年去过并待过许多城市,比如遥远的成都、贵阳、安顺,还有从安徽沿着沪宁线几乎所有的城市,除了镇江。
我喜欢南京,因为那是我求学的地方,又有太多的古代与现代的景点和故事,几乎步步皆典故;也喜欢无锡,城市虽小,干净而充满写意的风景,沿着运河有着江南的市井。也有规划好正待开发的新区,在空旷无人的柏油马路上行驶,总能给我多重的想象,我喜欢这种“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空寂,又有对几年后蔚然兴盛的期待。
不喜欢的城市,是上海。十年前,在上海找工作,租了徐家汇旁的一间房,很破很小,月租700,交通工具除了公交就是步行。上海很大,居不易,人才太多,在这样的城市里,毫无背景,没有朋友,有很深的压抑和自卑感。还好很快在一家地产策划公司工作,但离住处实在太远,在闵行,每天坐公交车都将近两个小时。更让我绝望的,是房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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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为许巍《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2007年来苏州,是无可选择的选择,除了几个同学,对这里一无所知。住在新区、工作在新区,每日枕着运河的船笛声入睡,半夜里偶尔听到通航的船只滚滚轰鸣的马达声,像极了故乡门口的那条河,带了几分亲切。
我听父母辈说过他们年轻时对苏州的印象,房子不高,地方不大,到处是小桥和流水,说话软绵绵。我看过许多文字,苏州是文人辈出的地方,也是江南水乡的代表,文风昌盛,所以我打心眼里喜欢苏州。
那时候的苏州,主干道是干将路,双向车道中间是一条河流,连接的是东西横亘的几座桥。出了东环就不像苏州,大片大片的空地亟待开发,传说中的东方之门迟迟不动;至于湖东,快要开业的科文中心像只丑陋的怪兽,现在看习惯了居然也顺眼了。
那时候的吴江,还只是个镇,我们有很多项目在那里,散布在松陵、横扇、菀坪、平望、盛泽、桃源、七都等,那时候的房地产项目,每个月都要加推,我每个月都要写楼书文案、户型释义以及开盘稿。当时中海新推一个案名叫御湖熙岸,成为无数苏州地产广告人的噩梦,每次取案名,御湖熙岸这四字就像葵花宝典一样,被高高悬挂于会议室的黑板之上,闪闪发亮,刺得眼睛生痛。
十年之前,苏州让我无比期待,我觉得会在这里生根发芽,发扬光大,光耀门庭,门庭若市。
十年之后,我开始讨厌苏州,甚至想逃离这里。
周末从园区开往新区,从娄江快速路开始堵,看到塞得满满当当的北环,当机立断转东环,上南环,结果在西环滨河路又结结实实被堵了一个小时,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
有人说苏州是没有一线城市的命,得了一线城市的病。路堵,人多,物价高(主要是房价)。
作为苏南第一重镇,全国GDP排第六的城市,苏州已经不再像传说中那么宜居。
除了被控制和保护的老城区,苏州越来越不像苏州,虽然很多自媒体和微信大号整天鼓吹苏州有多好,但现在的苏州,没有了特色,也就没有了韵味。
苏州有500万人口,如果加上下辖五县市,已经破千万。虽说姑苏繁华图,熙熙攘攘皆是人,但那是街市,不是工厂。无论哪个城市,都应该是百业兴旺,而不是一枝独秀。
人多了,相应的需求就会提升,而很多需求,都是以房子为主要活动场所的。
所以苏州的房子越来越多,把一些天然的水泊填了建房子,良田推平盖房子,把村庄整体拆迁盖房子,想尽办法卖地、盖房子。这些都曾经是江南水乡的代名词,如今被钢筋和水泥覆盖,并冠以各种或文艺或国际范的案名。
房价也已经上了天,并一直不停往上涨,每次土拍都出地王,每个地王都成为上一波地王的解放军,接盘手。
在经过一轮又一轮的各种经济刺激政策以后,房地产又成了惟一的救命稻草,挽救经济命脉的不二良药。苏州在这波窗口期,被称为“四小龙”。马上9月22日、23日又将土拍,预计又会出现抢地大战。
如今的苏州已然不宜居,房价高、城市堵,人口净流入逐年下降,许多企业纷纷黯然搬迁,经济转型已是迫在眉睫,更可怕的是,很少有媒体去讲这些事实,却不停地鼓吹房价,谁都不敢去点破这个大泡沫。
我所喜欢的城市和农村,应该各有其魅力,就像小时候所见到的那样。城里有一些很大的工厂,父母辈们在厂里工作,并依赖这些国营的厂企生活,几万人大多互相认识,每到上下班的时刻,自行车铃声响个不停。农村里到处是水田,悠然自得的黄牛,偶然见炊烟升起,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香味,人们围坐在打谷场上聊天讲古,孩子们在村头田边尽情地嬉闹。
可是如今,人为地将农村的人们赶到城市,失去了土地,以及自在。不得不在这样的城市森林里,终日里挣扎,呼吸着污浊的空气,抬头望不见曾经的蓝天。
我们都活在城市里面,散布在各个写字楼,如蝼蚁般存在,不停地制造垃圾,并被瀚如烟海的各种垃圾资讯填充了思想,被廉价地感动或者搞笑着,却浑然不自知。
我并不喜欢那么大的城市,我喜欢那种小小的,精致且干净,配套齐全,邻里和睦的小城市,人数控制在30万左右。这样的地方,百业兴盛,秩序井然,有工厂、有学校、有图书馆和文化艺术中心,各种生活配套一应俱全。
这是我的理想国,却似乎从来都遥不可及,年岁渐渐大了,怀念的却是童年。
美好的时光是用来浪费的,而不是在堵车中度过。
我开始讨厌这个城市,却寒心地发现,根本无能为力。
再不是少年冲动的时光,也根本割舍不下已经拥有的事业和家庭,离开苏州,去往我所向往的地方,这才是悲哀。
因为我知道,尽管留在眼前的是苟且,但远处的也不全是诗歌和花香。
离开了城市,离开房地产,我也许一无是处,无法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