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化】公共澡堂，钱汤寸景（柚木和）翻译：王大明 / 嵌字：格里高尔

编者按：上回发布柚木和的汉化还是在冬季，转眼夏天就要来了，祝大家儿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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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门口的字样，みやこゆ，京都澡堂子

注：澡堂墙上的字，小山诊所之类的广告

游乐场太刻意，还是公共澡堂好

解说：胡晓江

去公共澡堂泡个热水澡，我们有多久没做过这样的事了，似乎都是小时候的记忆（不包括90后00后），八九十年代因为住房的私人卫浴并不方便，公共澡堂也曾盛极一时，外地来出差的旅人，花比住店更少的钱，就可以舒舒服服洗个澡，然后裹着大浴巾在隔间里睡一晚。不过，中国没有日本那么多温泉，也没能孕育出洗浴文化，待到私人卫浴普遍达标，公共澡堂这一行业很快就灭迹了，多元化的按摩洗浴娱乐中心和休闲会所虽然存在，但那已经不是一种平民日常景观。

即使是日本，虽然至今还是能在日剧里看到男女主角抱着脸盆从澡堂出来，但同样因为在家也可以泡澡的关系，尽管洗浴形成了独有的文化（参见漫画《罗马浴场》，可知日本人在洗浴方面多会享受），公共澡堂这样的专业洗浴场所，还是日渐萧条，逐渐减少了。

日文中的热水写作汤，入浴要交钱，即所谓钱汤。《钱汤寸景》创作于1987年，它所描绘的旧澡堂，是日本人怀念的昭和风景，但在作者柚木和的家乡小城，说不定至今仍然留存呢，相似的感受也来自于我们的记忆深处，那种赤诚相见无所顾忌，小时候和大人们一起洗澡的快乐是并不陌生的，但又受限于简陋的场所，并不如漫画里这样充分，那是日本独有的洗浴文化充分浸润和支配下，被升级过的体验。

京都澡堂子，但凡起这样的名字，应该就不是在京都吧，而是小城镇对京都憧憬之下的产物。有年代的木质古建，应该是从江户时期留传下来的，百度百科上说，这种澡堂原本有两层，因为江户时代男女都留长发，所以洗完澡需要有盘头发的地方，人们改变发式后，二层梳理室就拆掉了，于是一层空间就有了两层那么高，这样的好处是水蒸气不会弥漫在整个浴室，中国澡堂那种雾气腾腾无法呼吸的状况就不存在了。

在植物和水汽的作用中，澡堂不断腐蚀朽坏，但同时又因为还在运营，在不断的维修和保养中，人来人往，始终保持着生命力，这并非标本一样死的古迹，而是活着的乐园（比游乐场更让人向往）。漫画很简短，却布满了令人沉浸的细节。古旧的街道，杂草丛生，外露的水管和电表，澡堂入口处支起的大鼓，室内墙面上绘制的开阔湖面和山景。下午最初没有人，两个孩子包场，自在玩耍，直到有闲适的老人出现，才开始正经洗澡，然后人越来越多，渐渐热闹起来，被水一直泡着，体内却酝酿出强烈的渴感，站在走廊上对着挤满植物的庭院撒尿，畅快的喝一瓶咖啡牛奶。

最后一页无字，专注于场景，生活气息扑面而来。更衣室是进去和出来都会经过的地方，动态各异的人们，体重计，洗衣机，镜框裱起来的注意事项，橱柜上的盆景，地板上的草垫，还有木板缝隙很大的侧廊，弹子机旁摆着两把不一样的椅子，一把皮椅，一把竹椅，并不配套，却很自然。

人和场景的关系就是这样吧，经过实用，一切不协调都会被消融化解，不断加入的无序被整合成新的秩序，二层的澡堂进化为一层，旧屋吐故纳新，最终会将所有补充进来的物件都安置到恰当的位置上，这也是我们喜爱旧时场景的原因，如今的现代场景已经刚硬到人类无法锈蚀它们，再在其中留下生活的痕迹，随时可以重复采购的商品，也无需再产生竹椅配皮椅的应对。而老街，旧屋，堆满杂物，脆弱到恰好，当我们仔细观察这些仍在被人充分生活着的场景，总能发现它繁乱有序，犹在呼吸。

延伸阅读：柚木和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