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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艺术不说道理 ——访韦嘉

韦嘉 孟尧 画刊杂志社 2020-10-20


我的艺术不说道理

——访韦嘉

韦  嘉   孟  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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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嘉的新个展“小恍煌”3月中旬于台北谷公馆画廊开幕。3个月前,在他川美虎溪公社的画室,我曾见过这次展览上的几幅作品。当时它们散靠着墙面,在画室独有的气味和氛围中,直生出一种活力和洒脱并存的视觉张力,令人印象深刻。

       过去的一年,韦嘉刚刚经历了一次生活与工作环境的变迁。从四川美术学院的老校区到新校区、从坦克库到虎溪公社,这是一段煎熬与混乱的过渡期,这次展览上的12幅作品,即是在这段时间创作的。这段个体经历难以言说,却隐匿在画布与画笔之间,在笔触与色层中透露出心绪变化的蛛丝马迹。

       近几年来,韦嘉的画风一直发生着持续的变化,其显在的特征就是画面上越来越感性的视觉与形式倾向。韦嘉说他并非刻意去寻找什么改变,但一直力图在创作中体验越来越多的自由。在展览的这批新作中,长期弥散在他画中的阴郁和孤独气息渐渐消散,以往对画面结构和细节的精打细磨,分明转为更直觉和感官化的恣意书写:大刀阔斧的笔触飞走、色层相撞的交错激荡,以及光影婆娑的自由酣畅随处可见。曾在其画作中反复出现的青春稚气,如今早已不见踪影,那些对他画作的过度言说,自然也就意义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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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尧:这次展览上的作品,哪一幅你自己觉得画得更辛苦?

韦嘉:《迟年急景》,那算是我近两年画得挺困难的一幅画。

孟尧:就是上次我在你画室看到的中景有弗洛伊德裸体的那张画吗?


韦嘉:对,就是那幅画。它也是我在坦克库画室完成的最后一件作品,前前后后画了有3个月。开始动手画的时候是去年2月,当时我已经基本把画室和家都搬到大学城了,准备画完了这张就彻底搬走。因为我想把这张画作为我告别过去10年老工作室生活的一种纪念。


孟尧:然而并没有那么顺利,是吧?

韦嘉: 其实最初画这幅画的时候,仅仅是想画成一张让我自己满意的画,作为我用了10年的工作室的一个结尾。本来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但后来这个工作慢慢变味了,因为我老也画不好。其实中间自己也怀疑过,觉得干脆别有这个想法了,把工作室搬到了大学城慢慢画,但总是心有不甘,于是这事儿就上升到了某种精神层面的需求。我那段时间成天在新老校区跑来跑去,在路上花好多时间,自己就憋着那个劲,特想画好它。但越是有这种期许,越是这样的状态,越是画不好。 那张画一直从2月画到5月下旬才终于画完。然后隔天我就搬工作室了。虽然这个过程很艰难,经历了漫长的痛苦,但最后的结果还是让我心里觉得挺满足的。

孟尧:你说的这段创作经历,恰好关乎一个有趣的话题,那就是艺术家与工作室的亲疏关系。有一些画家,只在具体作画的时候待在工作室;另一些画家,似乎离了工作室就没法创作。你属于后者?


韦嘉:的确是这样的。我在画室待着的时间是最多的。但实际上我在画室的大部分时间是没在画画的,因为画画不单单是一个技术,创作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够找到感觉的。在画室待着的时候,我花很多时间在纠错、在修改,总是想把画面调试到一个我想要的某一个正确的道路上。实际上我也很想一次性地画好,想快速地非常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我想表达的东西,但那是不可能的。很多时候,你在画室里艰难地调整,想重新找一个出路,唯一的目的是让出来的图像跟我内心里面的需求更加接近,或者说更加一致。但很多时候总是事与愿违,所以我必须在画室里不断地去琢磨,不断地去思考。也只有在画室里才能进入到某种忘我的工作状态,把日常经历的烦闷,以及某种世俗化的生活全都忘记。这是画室以外的我没法找到的感觉。

《迟年急景》  布面丙烯   185×225cm  2016



孟尧:我们再聊回《迟年急景》。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弗洛伊德,而且你以前说过更喜欢他早年的作品,但在这幅画里,为什么选择去表现一个弗洛伊德晚年的形象?


韦嘉:因为他这个形象很打动我。一个非常衰老的生理状态的弗洛伊德,依然敢于去裸露、面对自己的身体,拿着他最心爱的油画刀和调色板。这是一个经典的艺术家的姿态,充满了精神能量,是一种极其旺盛的生命力的显现。这种生理的衰老和他绘画中触碰某种青春生命的律动的对比,传递了一种很强大的生命力,而这种生命力正是我想去言说的部分。

孟尧:讲到生命力这一点,我觉得这也是你近两年作品里明显直观的变化。从我的个人感受来说,你以往的作品里多表达一种阴郁、压抑与孤独的情绪,有一种青春期的神经质。那种绘画气质倒像是受了很多弗洛伊德老师斯宾塞的影响。

韦嘉:你谈到了斯宾塞,我在大学毕业创作那组石版画的时段,我最感兴趣的就是斯宾塞和弗洛伊德早期的那种更有细节敏感和神经质的作品。过去有一段时间里,我确实更在意那种小的造型变化和心理起伏。我觉得任何一个时期的作品其实都还是或多或少反映了某种现实生活,你在现实生活里面的某种困惑、痛苦,包括某些很自我的、某些对于未来生活的一些愿景,其实都或多或少有这个东西。可能我现在回忆起那个时期的作品的时候,实际上我觉得那种压抑、那种阴郁就是我那个时候生活的某些基调。可能我想冲破它,但是很多时候又很无能为力,就像面对我们的生活一样。

《Moon》 布面丙烯  50cmx40cm  2016

《Danvo》 布面丙烯  50cmx40cm  2016



孟尧:你画里最吸引我的部分还是绘画语言和情绪融合带来的视觉力量,我不觉得你是那种要用绘画去叙事和表达观念的画家。


韦嘉:从我自己来说,我从来不认为我有什么观念需要传递。我也从来不想在我的绘画和我的艺术里去说什么道理。我觉得人类文明有很多东西可以说道理,但对我来说,艺术不是,至少我所认知的艺术不用说这个道理。所以我比较怕人问我这张画想说什么、那张画想说什么。这个东西、这个图像就摆在那儿,每个人都可以读到他想读的东西,也许甚至有人什么也读不到,他没感觉我也觉得无所谓

孟尧:2010年,在《拈指笑处一言无》系列里,第一次出现了你标志性的小胡子形象,这应当也是你作品中比较明确地开始出现自我的形象,对此你是如何考虑的?


韦嘉:对,实际上那批画好多的形象真是自画像,它表达了我对自己那一个阶段的个人生活状态的感受,想跟过去的生活说再见,又老是有一种依依不舍,既痛苦又矛盾,实际上表达的就是这些东西。但小胡子那个符号的出现却是一个非常非常偶然的事情,它源于我在处理画面的时候,一些颜料偶然滴洒到了面部,我顺势一抹,就变成了一个小胡子。当时觉得这个感觉还挺好,有一种舞台角色的代入感和戏谑的调调。于是就从2010年到2011年,连着画了好几张。

上:《沉醉》 布面丙烯 180×140cm  2016

中:《狼牙色的光》  布面丙烯  107cm×185cm  2015

下:《拈指笑处一言无Ⅱ》  布面丙烯 160cmx180cm 2010


孟尧: 你近几年的绘画里似乎有一种对古典趣味的回归或者转向,你是否有意识地在做这种改变?

韦嘉:其实那么多年创作下来,我一直觉得我没有刻意地想去对应一种什么样的趣味。从我目前这批作品来讲,我也没有觉得那么的往古典的方向上靠。但是我的确认可在我2010年前后,一直到2012年那几年的时间里,有一种无可言状地想用一种古典的方式诉说的需要。可能那一段时期的作品的某种舞台感或者是现场感,那种我想触及的画面气氛,让我有意无意间也往那个方向靠。那个时期的作品,的确像你说的,古典情结要强烈许多。


孟尧: 2013年和2014年,你画过委拉斯贵支《教皇英诺森十世》的变体画,也画过与伦勃朗以及吕克·图伊曼斯形象有关的作品,这一阶段你为什么在画面上直接关注这些艺术家?

韦嘉:对,2013年和2014年,我持续画了好几张关于英诺森教皇的变体画,也画了伦勃朗和图伊曼斯的画册,那些画册是我常常翻阅的。在我的内心最深处,他们的艺术或者是他们对待艺术的某种态度,以及作品所探讨的内容,的确持续地影响到我。但我又不是用一种完全顺应的角度去切入他们的艺术,我会去思考他们的艺术到底和今天的艺术、和我自己的艺术有什么样的关联,或者说是否有关联。有时候你会处在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状态中,我只是用一种我的方式把这种心理状态再现出来。

上:《恍煌》布面丙烯 190×250cm    2016

下:《遗少》  布面丙烯   270cm×190cm   2016


孟尧:在创作时,你习惯于怎样去展开一件作品?

韦嘉:当某种形象出现在脑海里或者意识里的时候,如果我觉得这个东西可以发展,一般来讲就是勾一个稿子记录下来,但那仅仅是非常简单的一个记录。我也不确定在什么时候会把这个草稿发展成一件完整的作品。往往就是把它搁在那儿,等它自然发酵。也许有一天,一段音乐或是一段文字会触碰到自己当初脑海里的图像,让这个图像变得清晰,让我产生作画的欲望和冲动,可能我就会把它抓住,画在画布上。把一个理想化的或者是虚无的意识化的东西转换成一个现实的图像,你会发现它们之间是有距离的。一旦现实化了,就会觉得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那可能就会在未来继续去酝酿它。其实我脑子里面可能同时酝酿的是好几个图像,直到某一天,也可能是一觉醒来,对某个图像有了感觉。但是也有一种情况,我完全没有画稿,只是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意向,那就在一个未来的不知道的一个时间点践行到了画布上,如此而已。

孟尧:那么你又靠什么去确认何时完结一张作品?

韦嘉:对于我不同时期的作品,我作画的方法和思考的路径也不一样,因此完成的标准也不同,很难说我是基于什么标准停下来。我觉得艺术在这个部分的确是没有什么标准的,这个东西纯凭感觉,或者说完全取决于这个艺术家所探索的一种他自我的参照系。比如说,我自己认定的好和不好就是在于我所看到的各个画面的元素和细节是否搭配到了一个比较让我舒服的状态,一旦这个舒服的状态有了,这个画就成了,或者是这个画就可以结束了。如果觉得哪个地方还不对,类似的画面还让我觉得有些怪异、突兀,显得不自然,可能就还要继续。至于说这个继续是局部地覆盖掉修改它还是整个彻底地把这张画毁掉重来,就取决于我当时的某个判断,那完全是凭借直觉了。在我的画室的小隔间里,也还堆了一些我好多年前画的,但自己又不太确信的作品。我既没有彻底地否定它,也不愿意把它们拿出去参加展览,因为或多或少还是觉得有一些东西做得还不够,所以就搁在那儿。一旦我哪天想清楚了,或者忽然就闪现出某种修改的愿望的话,我可能会把它们拿出来再改改或者重画,这都是有可能的。

Portrait》 布面丙烯 125x100cm  2014

《Rembrant》 布面丙烯 130x100cm  2013

注:

展览名称:韦嘉|小恍煌

展览日期:2017年3月12日 至 2017年5月14日 

展览地点:台北谷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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