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捷:读了书,为何记不住,用不上?
读书会上,好多青年朋友在追寻一个同样的问题:
我确实读了书,可是好像都读空了。想要用的时候用不上,想要说的时候记不住。为什么?
这是对比后发出疑问,青年眼睁睁看到别人读了书,能够侃侃而谈,能引经据典,无比顺畅。难道,他们有什么秘诀吗?当然有,就在此文中。
要弄明白这个问题,首先要区分所读的书。
大家口中说的“书”大致说分为两类。第一类为闲书,第二类的工具书。
所谓闲书,也分三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叫“随手翻翻”。例如读杂志、读画册等。抱歉,杂志也一并在此类说了。读此类书的用途就在于消遣,打发时间。不过,自己的时间在优雅的翻阅中度过,至少眼里,心里是舒服的,姿态是美的,这应该算是用上了。
第二类为“生活陪伴”。例如,阅读一本小说,看一本散文集,提升自己的审美水平,让自己的生活更有内涵,让自己变得更加有气质。看,依然有用,只不过是用在了无形,化为你说出来的话,唱出来的歌而已。
第三类为“改变思想”。要提升认识就要和经典对话。人类的思想,最好的都在过往的思想家的文字中,今人,只不过是在此基础上有所发展和改变而已。
所以,读经典哲学,读经典社会学,读佛经,读《道德经》,读《论语》……这些书,不为文凭,也不为了教学,更不为了改变生活,但奇迹是,读着读着,思想改变,生活也就改变了。
但这个改变可能非常漫长,也许耗尽你的一生也不曾看见。看不见处,你已然是一道风景。我的好友干国祥,阅读苏霍姆林斯基的教育经典著作,阅读德国哲学专著,他的思想在我的朋友圈中堪称一流。
可见,读闲书,有用,只不过这些用途,太大,大而无外,大到让你感受不到。阅读后的你,在生活每一天中已经发生改变,那是人性中最为美妙的去功利色彩的气质之变。
还有一类为工具书的阅读。我所谓的工具书,并非仅限于字典、辞典等查询工具,而是泛指和本专业息息相关的,带有工具色彩的学术专著。青年教师所谓的“记不住,用不上”,大多指这一类。
如果你也崇尚专业化阅读,但是又苦于读了记不住,用不上,原因可能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读了,但读得很不够。
读的书,数量不够;有用、要用的书,读的次数不够。
比如说,我为了研究写作教学,大量采购了和作文有关的书籍,广泛阅读各家的观点。这个阶段称之为“百家争鸣”阶段,至少用十年。
当我认定了过程性写作教学法,认定了写作教学重在教思维这一教学主张后,我又进入了“一脉相承”的集中阅读阶段。凡是和思维,和过程两个关键词相关的写作教学专著,再次进行集中阅读,有的时候一本书反复读上三五次。
例如成为我重要理论依靠的潘新和教授专著《语文,表现与存在》,起初不好读,前前后后共就读它三次。新版问世后,再买一套收藏。而且,让徒弟读,送给身边的人一起读,读后才有人聊。不但读原著,还读别人的解读,还读作者本人——向潘教授讨教。
这样一来,粗略统计,两版之间阅读的次数就无法精准得出了。凡要关注某一领域,必须有高频的阅读经历。高频,不仅只读的容量大,更多时候是集中阅读这一领域的几本经典著作。读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就可以用上了。
第二,读了,但方法不对。
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常说的“不动笔墨不读书”。
但“不动笔墨不读书”可不是读的时候拿起笔画,这里画画,那里写几个批注……要能记住,能用上,这样读远远不够。
钱文忠教授介绍过读《论语》的方法,其中有“不动笔墨不读书”的真意。我将其称之为“破坏式”笔读。
首先是破坏原书的结构顺序。例如《论语》,原书讲述的顺序并没有太多的系统,呈现出无序状态。所以,打乱后重新选择,重新组序。
例如,你可以用孔子的学生名字为序,做好读书笔记《孔子与子路》《孔子与子贡》《孔子与颜渊》……还可以借助事件为顺序,继续笔读,如《孔子被围事件》《孔子谈读书》《孔子讲述生死》……
破坏后重新排序,你借助读书笔记,能够读出属于你自己的读书线索。
破坏之后再归类,你就能总结出属于你自己的阅读收益。这样的读,特别有趣味,也有用,因为读到的都是属于你的新认知。已故国学大师季羡林先生的读书,也是笔读,但方法更为简单——老实摘录法。
当时八十高龄的季羡林,为了编写《糖史》居然在图书馆重读《四库全书》,将凡是带“糖”字的内容一律予以摘抄笔录,经过自己的笔记后再整理,就是一部史书。当然,不要羡慕先生能掌握的书籍资源那样的庞大。做大学问,要有大系统。我们教好书,市面上能看到的你能收集,就是大家了。
这样想来,我们读书时下的苦功夫,很不够。书到用时方恨少,记不住,用不上,就在于此。
第三,读了,但没有机会用。
朱光潜先生说做学问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学现用”。
青年教师读书不管用就因为缺乏用的机会。读完后,没有人交流,没有人争论,更没有人给你机会开讲座,连用这些知识来设计一节示范课的机会都不一定有。
读了,文字依然是文字,就是一种短暂寄存的符号而已,没有使用,很快就淡忘了。
这样看,要记住也很简单。好的办法是,你读完后主动找人聊,读完后主动找人争论,甚至找几个人来听自己讲述,更好的办法就是读完后写下,设计出来,把课上出来。
青年教师的“用”,在课堂实践上最管用,我们应把各种想法化为实践,在儿童的学习中去检验,去改良。
例如我主张过程性写作教学,主张教思维。那么,也有人质疑说:只写片段,没有写全篇,这不是破坏写作的完整性吗?过程陪伴,老师的“教”不是占据主导么?
争论无果后,我就设计过程性片段式写作教学的课例,用课说话。同时,我还做对比,看看一口气要让孩子写全篇的写作教学课例,是否合理?实践,让我的阅读有了用武之地,我也在实践中坚持自己的主张。
最后还要说一种最妙的。
记不住,用不上,真的没什么大不了。不要为了记住,为了用上而去读。
最好的感觉是——看起来记不住,用不上,突然之间有美妙的感觉来相遇。一个字,就叫“遇”。
当你的阅读不带有任何需求性的时候,不是为了现学现用的功利心的时候,反而会有好书,好思想,好人生找上门来。
例如,我在大约十年前偶然读到曾仕强教授的书籍,豁然开朗,居然感觉到这些书对我而言实现了自我教育的功能,改变了我对人生的认识,改变了我的交际交往方式。
后来朋友送我钱文忠教授的书,讲述三字经、百家姓的解读,我就又有了发现:在这个时代,我们缺乏对儿女的规范教育。和这些书的相遇,改变了我的家庭教育观。这些,都是我在很偶然的时候获得的,自然就记住了,用上了。
因为最美好的相遇,其实就是我与此书的缘分,不要去求,等待上门后终身受用。
来源丨语文榕公众号
编辑丨田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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