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妮：「我看晚霞时，不做任何事」

《悟空传》今日上映。

喜欢的人儿都在银幕里。孙悟空这个时候还不是那个可以撼天动地的齐天大圣，尚且有着要对抗一切戒律的狂妄心念。阿紫也不是那个需要等着心上人踩着祥云的痴情女子，还只会跟着悟空一起在生与死之间燃烧青春的热血。

将前阵子与倪妮的一场漫长的谈话整理成文。

在顽劣的「阿紫」和真实的倪妮之间，相隔就大抵着那么一场魔幻的晚霞。

此文为两篇采访重新整合版本。

两篇原文分别刊载于《时装》、《芭莎珠宝》

采访、撰文：吕彦妮

倪妮有这样一种能力，总能在直接和绝对的表达过自己的喜恶之后，适时地收束，回到一个理智和辩证的状态中。她心里好像有一根绳子，一直在拽着她，不要让审美和思考的天平任意倾斜或者肆意放任。

她是一直在否定自己的，并以这种时时不休的自我检视为一种理所当然。

「因为我不够强大所以别人会黑我；因为我不够强大，所以这部戏没有找我；因为我不够强大，所以我现在遇到情况是这样的。」

这种自谦并不是自卑，而是一个可以自己平视自己的视角。

她不是软弱的女孩子，她一直在憋着一股劲儿，若天时地利人和还未到来，她就继续积蓄下去。

「不看世界朝令夕改，只看看你自己。」

女人什么时候

 最让人心疼？

二月末的香港，江平浪静。半岛酒店 23 层的高级套房里，已经开工了一整个上午的倪妮正在等待自己的午餐—一客炸猪扒。在此之前她已经和同事们分食过了一小桌茶餐厅外卖，有肉亦有时蔬。

临时的饭桌就安置在浴室里，五六个人挤在一起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倒也热络。临窗望出去，半个维多利亚港尽收眼底，穿着大号浴袍的倪妮没怎么抬眼看风景，一直埋头进食。她是并不刻意节食的女明星，吃起东西很香很投入的样子，心无旁骛的磊落。

不知怎么的，饭间闲谈的话题最终还是从日常的奇闻趣事谈回电影。她说去看了《爱乐之城》，想跟我分享感受。我怏怏说，那一阵子评论风头太盛，我有些躲之不及，所以难免心生不耐，想过了这阵子再去。她说别管那些，你喜欢不喜欢一样东西是你自己说了算的。她是喜欢的。有几处细节让她难忘，她就动情地复述起来。她毫不吝啬地赞扬 Emma Stone 的表演：一处并不是大喜大悲的地方，镜头锁住她的眼睛，她看起来不动声色的，眼神里却含着惊讶、悲伤和诸多复杂的情绪。说起来，那些所谓的「重场戏」，大离大合是好演的，反而是这些看起来琐碎的细节，最见人心和功力。

她羡慕 Emma Stone 成长速度之快，可以在当下拥有这种高级的、克制的情绪表达方式和表演能力。「女人什么时候最让人心疼？不是眼泪掉下来，而是要掉下来你又不让它掉下来。」

说起电影和表演的倪妮有点在椅子上坐不住的激动，人是上扬着的，一直禁不住摇动身体，手势也变得多起来，很生动，很专情。人是不是真的喜欢一样东西，其实很好探看，语言或许可以修饰，但肢体反应都骗不了人。

她是带着一种极强的同理心在看待《爱乐之城》的，剧中人物的聚散命运，她唏嘘也疼惜，同时又能于理解之外多出一份理性，这并不容易，你是要真的心足够宽了，才能知道人和人的差别到底有多大。

「与其站在自己立场上去持有一种偏见和喜好，还不如让自己多了解别人身上的优势和闪光点，这样会让你们的沟通更顺畅，也会让你心里更舒服，所有的东西，说实在的都是为省事，为了不让自己难受。」

本来是一圈人嘻嘻闹闹你一句我一句闲扯的场面，后来逐渐变成大家仰头听倪妮谈，听也听不够的样子，她的感染力自成一种磁场。

入行不过五、六年的时间，她却觉得已经经历了太多。回看前路，好像一条盘曲起伏的山路，上上下下，阴晴雨雪，都有。

「我没想过一步登天，登得越快，摔得也越快。」

没有差别心

去年，于倪妮来说像坐上不停歇的快车，三部电影连在一起，几乎没有一天休息。从电影《悟空传》出来第二天就进了《28岁未成年》的剧组，接下来30天打仗一般的拍摄结束，赶去泰国拍了一个早前答应好的广告，回来就马上到徐克和袁和平的《奇门遁甲》剧组报到，一拍就拍到入了秋。《奇门遁甲》杀青，继续「还」之前欠下的各种拍摄和宣传的「债」。入了冬，人马杀到长白山拍《雪豹》，转眼一年就过去了。

去年夏天我去《奇门遁甲》在北京郊区的影棚看她，化妆桌上摆着一大盒菊花水，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敷眼睛的。电影拍了多久，她的眼睛就过敏了多久，有时候严重一些，上妆都困难。她一直愧疚，不言不语自己扛。后来免疫力持续下降，红肿会蔓延到脖子，还会蜕皮。 

她抽空去看了医生，医生说你不要再化妆了，回家休息。她为难了。医生问她做什么工作啊天天要化妆，「你就不能停一停？」她拿了药回家，没有办法。就只能不停地擦，好一点，再过敏，再擦。拍戏时，大灯一直照着，等待时间一长，人被维亚吊在半空，疹子开始发起来，火辣辣的疼。

这场景听起来生疼生疼的，但是心疼之后又替她高兴。好像爬行动物定时会蜕皮生长，你知道她终究是没有白白辜负这一场又一场病痛的。

就这么扛到4个月的时候，有一天，状态说不出的差，从早起化妆时就开始偏头疼，眉心一根神经牵扯着整个头，疼到化妆的时候她几乎没有办法不动，静下来疼痛难忍。那天是重场戏，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情况耽误其他人开工，一直扛到中午，导演知道了，命令她马上去看医生，治疗之后稍有缓解，她赶回来开工，戏过了，她心里却一直揣着愧疚。「这是演员不应该有的情况，太不专业了。」事情过去好几个月了，她还是难以释怀。导演说没有问题了，她还是觉得自己卡在那里，至今。

这是问起《奇门遁甲》拍摄经历中的难处时，她唯一想说的一件事。

第一次在《奇门遁甲》剧组见到徐克时，是定妆时，倪妮刚好完成了剧中角色的造型和妆发，坐在镜子前，徐克推门就进来了。此前她已经心怀敬畏地补看了多年前他那些经典的电影作品，也多少去打听了一番，听闻导演「严肃」、「不太好接触」。见到了，感觉他「威严」、「气场很足」、「会有点生人勿近的感觉」。是后来聊起来了，才慢慢感受到他的厉害。他愿意与倪妮聊角色、聊戏到事无巨细的地步。让她去看摇滚歌手的演唱会寻找「侠客」的气质，也会跟她分享「表演的五种层次」这样专业的话题。他教倪妮在表演的时候把自己想象成一种动物，想准了，就让自己朝那个意向上面去靠。

「他说该哭的时候你就别哭，大家都能够想象到，人伤心的时候会流泪、难受、痛苦、纠结，但是你完全可以反其道而行的，用观众意想不到的方法来演。」

「他喜欢初心，他说不要走别人以前走过的路。」

「他敢用新人，也喜欢把一个人调教成完全不同的样子的过程。他说哪怕错了也没事，我愿意，我就这么任性。」

「他想象力特别强大，天马行空，完全要颠覆观众对你所有的想象和想法，他要创造出一个新的样子，是观众从没有见过的你的样子。」

说起这些的倪妮，语气里有昂扬的兴奋，人都不自觉挺直了身板儿，脖子也拉伸得细细长长的。

能在事业的这个阶段遇到徐克，于她来说，确是一桩幸事。她开开心心地接受下来一切。总是不免又要提到引她走上这条路的《金陵十三钗》。「玉墨」纵使有些许遗憾，对她而言终究是代表作。但她也不愿意人们觉得她永远只有一个玉墨，她还希望自己能有机会走出这个角色给她的定型，她还想有更多可能性。「你能碰到专业度强，又愿意花时间改造你的人，这种被改造不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而是他主观在帮你，这多好啊，而且他的东西本身就是有保障的。」

徐克欢迎她随时去监视器那里看回放，也不介意打破片场的某些既成规则，允许她来到导演们工作的区域随时讨论问题。这让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儿的倪妮觉得，自己积攒了多时的疑惑，都可以找到一个出口寻求答案。

她在片场就像「打了兴奋剂」，一刻不觉得累。

这许多年来，她一直期待和珍惜那些敢和她说实话的人。身边人大多数时候都对她客客气气的。「我的工作人员觉得我是老板，他们得按照我们的情绪走；剧组里的工作人员觉得你是演员，我们肯定得照顾演员；导演觉得你要演戏，我不会让你情绪不好……」需要肯定，更需要敲打。

就在写就这篇稿子前几日，我在网上发布了一条有关演员胡歌选择留学的微博。倪妮在评论里直呼他是自己的「榜样」，被网友「活捉真人」，还有人顺势留言给她，打趣说建议她有空去看看《琅琊榜》和《伪装者》，她竟还跟着回复说「早看过了！」我后来私下问她何故要这么认真地回复陌生的粉丝。她说，「大家都是善意的鞭策啊！」

其实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隐忍不发声的，于暗处默默使劲，遇有什么责难或误会也从不解释。「发生了什么，你自己清晰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好了。」她本来其实也没想让大家太了解自己。

「什么是真实？别人愿意相信的东西就是真实的，别人不愿意承认的东西，那对他们来说就是假的。所以你以为你在做真实的自己，在别人眼里看来，不一定。」

掷地有声。

她也真的没有什么生活之中可以被言说出来的痛苦，所有的纠结和焦虑都在戏里。五年里，围绕她的议论和传闻不绝于耳，但她也真不觉得自己和那些另外处在风口浪尖的人有什么可比的。「别人是怎么承受下来的？而且还都越来越强大了。我自己很欣赏这种人。你的努力，其实不需要每一步都要告知大家，但是你要有一鸣惊人的本事，这一点是最牛的。」

你现在还有一鸣惊人的野心吗？

「有啊，没有演员不想这样吧，都希望能够有一个让大家眼前一亮非常惊人的东西。人做工作，有的时候就是希望被认可，让大家承认你的价值。」

从去年底最新一届金马奖之后，倪妮就屡次在公开采访和私下的朋友聚会中被问及同一个问题：周冬雨拿了金马奖影后，你心里会多多少少有些想法吗？问的人预设的前提当然是，她们两个「出身」近似，曾同为张艺谋导演麾下的新晋女演员，周冬雨年龄比她还小，却早早摘下了这样一顶桂冠挂在自己头上。

倪妮磊落以对。「刚开始的时候，肯定会（不舒服），但那种不舒服不是她拿了奖我嫉妒她。」她也看了《七月与安生》，喜欢，也认可周冬雨和马思纯的表演。她也在《奇门遁甲》剧组与周冬雨「过了招」，心悦诚服地看到，她的那种忽然一下临场感受之后将第一反应发挥到极致的表演能力，是自己不具备的。「这是她非常大的优势，我特别羡慕，特别佩服。」倪妮毫不吝啬将溢美之词给予他人。

「你为什么要去否认别人特别好的品质呢？一个好的演员就是得善于发现别人的优势，并且懂得赞美，而且是由衷的赞美，不是仅仅做一个样子。因为当你嫉妒的时候，你就不可能做到了。你只有真的是赞美她的时候，你才会知道这个东西是好的。我愿意往好的方向发展。」

倪妮在这一点上丝毫没有差别心。「冬雨得了奖之后还让我请她吃饭，我说应该你请我好吗！」

你能够在一条路上走多远，有时候或许真的取决于你的心境有多宽。

倪妮已经过了看待一样事物只看表象的阶段了。

她接下来面临的下一个问题也几乎如出一辙。「你期待拿奖，期待当影后吗？」

「期待啊！为什么不期待啊？最好我什么奖都拿！」依旧是朗朗乾坤的样子，也确实没什么好隐瞒的。但她接下来恢复了绝对的理智。「当然，我得有这样的资本。有好好调教我的导演，非常会拍的摄影老师，彼此非常有火花的对手演员。」

没有任何一个演员，可以只凭自己，成就一出伟大而经典的表演。她甚至计算了其中必然与偶然的因素：「必然」是你要为一个角色付出的心力，「偶然」是其他所有不定因素。

「做演员就得有这个心理素质，电影就是风险投资，你没有办法说下了这个赌注就一定能赢，只要别给自己工作的过程当中留遗憾就好了。」她接受作为演员这个职业的一切被动性，也要求自己在遇到任何不可控的情况时，把控自己做到最好。

但是一部戏出来了，观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演员，很多时候她得被迫承担一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责难。「我已经不会再因此有挫败感。」这是倪妮这几年学到的一件重要的事情。「即使你付出的努力，大家不认可，但那些过程中学到的东西，都是你自己的，你知道。……哪怕这个戏票房不好，角色不讨喜，我演得不够好，那我可以吸取经验啊，回过头仔细想一想，是不是我用的方式不对……」

她是真的太能扛了。我有时候会这样想。「是吧，所有的迟疑和犹豫我都会自己消化。」消化不了的呢？「那我就不说，想明白了，再拿出来分享。」

没有不能容忍的

掐指算来，距离第一次采访倪妮，竟然已经过去了五年。期间几乎每年都会见一两面，谈谈近况，喜忧无碍。

记得去年下半年曾有机会去看过一次电影《28 岁未成年》的映前内部看片，倪妮是这部剧的女主演，早前就知道她拍摄这部片子的不易，于是看时更多几分上心和恻隐。我时时和她分享看片的感受，那天她很紧张的样子，几乎一个小时就会发来一条信息问。「开始了吗？」「你看得这版有配乐吗？」「看了吗？有啥意见尽管说。」时时给了她反馈，多是鼓励和赞许。到了深夜，信息又来了:「今天这片，你喜欢吗？」是更严肃的口气。我于是审慎给出自己的意见，并不都是褒扬，她句句收下，宽怀大气。是要过了这许多个月，在此地相见，我才终于有机会对她说出一句「抱歉」，我说那晚会不会言辞不够温和，伤害了你。谁也不愿意自己用了心力浇铸的艺术组品不被人认可吧。她反而说：「我当时真的很开心你跟我说实话。」所有人都说，你演得特别好、导演主题选择得有品味，作品升华得有高度，我看了特别感动......没有一点质疑和客观评断的声音，她心里反而不安。

别人对你的表演如果有负面的评价，不会觉得不能容忍吗？「没有不能容忍的。」

我说，你可是狮子座。

「狮子座好强，自尊心强，但是自尊心分高自尊和低自尊。高自尊的人得集思广益，得了解受众的感受，因为受众的感受是最直观的，他们可能不懂表演，但他们不需要懂，他们只需要感受，真正观众发自内心的东西你是应该要听到;除此之外，还包括导演、专业人士对你表演的看法，都应该是要去了解的。」

《28 岁未成年》拍摄期间的不易她已经屡次在采访中提及。从上一个戏《悟空传》杀青后没有一天休息直接进到这个组，天寒地冻的季节拍夏天的戏，又要淋雨又要下水，只有 30 天的拍摄周期，一个「精神分裂」的角色，几乎完全陌生都是第一次合作的主创团队，戏量巨大，倪妮能想起来的，都是自己在其中的成长。「这个戏更多的收获真的是在幕后，这是我第一部能够完完全全渗透到剧组每一个部门里的一部戏。」

我实在忍不住问她，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你何苦要让自己走这些弯路，到头来还不被外界所理解......她反而劈头盖脸地、温柔地以另外一个问题回答我。

「为什么要在年轻的时候走得那么顺畅？」

我卡了壳。片刻停顿之后，她继续说。

「你不是在给自己以后埋雷嘛，在你有资本受几次挫折的时候为什么让自己走那么顺在你更年轻的时候能够明白的道理，难道要等你 40 岁之后再明白吗？那时候你可能就没有这个容貌，没有这个气质，没有这个条件再去演这些东西了。我觉得挺好的。其实很多人都觉得我很顺，这就是其中的一个误解。我没有资源好到说可以坐在那里等着各种剧本来找我合作，我没有。」

这五、六年来，其实她也推掉过一些「特别不靠谱」和「特别想演」的剧本，推掉也就推掉了，作品跟人是有缘分的，天时地利人和，她不是不愿意接，可能真的是撞期了。这是一个选择无处不在的世界，她答应了这个，就不能答应另外一个。

最新的消息是她接下了电视剧《凰权》。会在春天开拍，一直拍到入冬，七个月。这就意味着后面如果再有找来的项目，无论好坏她一概都得放弃。这就是一个演员的选择和她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的「代价」。

忍不住要问她一句为什么。

「我喜欢这个角色，没有其他原因。对手演员是陈坤，这么好的演员，造型是张叔平，还有导演、制作阵容，都是好的。我为什么不去试一下？一个好的这样的角色，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她一连问了好几个「为什么不」。

我们的相谈一直从午后持续到日落将尽，她眼底黑色的眼线都有一些晕开了，大半天的拍摄下来她本来是有些疲惫的，但聊着聊着，竟也慢慢回复了神气，至后来说起当下演员表演方式的分类这等外人听来略显枯燥的话题，她则完全来了精神，滔滔不绝举出众多自己欣赏的欧美演员，在某一出戏里的某一场表演，历历在目的熟悉。

她下了多少功夫，她一般是不说的。

「我只需要你在荧幕里看到我的变化就可以了，我不需要在现实的生活里告诉你我做了什么努力。」她话里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倔强。

太阳一点点滑到西边海平面的尽头了，余晖照在倪妮脸上，金灿灿的。她把头靠在蜷起的膝盖上，一刻沉默，她在思索的事，我们总会看到的吧，在戏里，在下一个角色里。

QA

你现在有和徐克导演一样的「跟别人反着来的勇气」吗？

他身上具备的东西我也有一些。但是「反着来」，他这个地位可以肆意的这么做，我不可能。我还根本不能说自己的表演就是完全准确无误，或者资历已经到了所有人都把你当标杆了。在你还是雏鸟的时候你没有必要让自己张开翅膀。

但是你不张开翅膀，别人怎么知道你是谁，你能飞多高呢？

厚积薄发吧，人的积累是永远没有极限的。中国和国外很多东西不一样，国外很多东西都是比较张扬，我要展示自己的个人魅力，但是中国人有很多中庸传统的思想，很多东西我自己没有十足底气的时候，我不需要展现出来，我只需要让大家在我的角色里看到我的意志。

但是艺术创作，就是要你赋予一个角色能量，你的天赋难道不是应该淋漓尽致毫无保留的体现出来？

那如果让你演一个特别没有自信，很懦弱的人呢，你的眼神不会骗人的。人一旦把自己想的无所不能的时候，你真的就是被限制了。我为什么要给自己设限呢，我为什么不可以演那样的软弱的角色呢？徐导一直跟我说，演员还是要有神秘感，让大家对你有想象的空间。

很多演员现在愿意外界给自己贴标签，让大家可以在这么多人里一眼分辨出自己。

我没有觉得我现在除了演员的身份之外，还有什么东西是必须让大家一下分辨出我的特色来的。没有特色就是一种特色，特色太鲜明了，大家容易有既有的印象，所以我就希望不要让大家太了解我，为什么要太了解我？

刚才摄影师问你，拍摄想要怎样的风格，是魅惑一点，还是有劲儿一点。你选了后者。

对。这个才是我吧。我身边很了解我的人说我身上有两个矛盾，一个是骄傲和自谦，一个是勇敢和敏感。可能我是 AB 型血的人，就比较分裂吧。挺好的，有这么多重的人格，是不是以后对于我做演员来说是一件好事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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