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球崛起3》：人类堕落到要猩猩来告诉什么是文明（附视频）| 千字文华
本文看点
1.由于缺失了最核心的存在，凯撒的形象落入了英雄剧的庸俗套路：一个为集体利益牺牲的伟大领袖。但是，他真的非死不可吗？
2.另一个滑稽、猥琐而胆怯的人物，却让我感觉更真实，更亲近，更有安全感和生命力。
《猩球崛起3》：人类堕落到
要猩猩来告诉什么是文明
撰稿、编辑：千字君
《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终于在中国上映。作为《人猿星球》前传系列的收官之作，本片没有辜负观众的期待。
在上一部的末尾，仇恨人类的科巴挑起了猿类与人类的战争，大批人类军队赶来增援，猿族面临被剿灭的危险。
第三部与前作衔接紧密：凯撒带领猿族奋战数年，主动寻求和解，而人类上校却阴谋杀死凯撒的妻儿，凯撒由此被仇恨所裹挟，抛弃领袖责任刺杀上校复仇，因同伴的死亡、人类小女孩的感化，凯撒实现了自我救赎，放弃复仇，带领猿类脱离了人类的奴役，并亲眼见证人类自取灭亡，最终因保护族群而牺牲。
目前能看到的观影体验挺丰富。令人失望的是，很多人的眼光局限于“光环人物”、“宏大叙事”。在我看来，这样一部深刻洞察人性、饱含人文关怀的作品，如果仅仅看作一般的商业大片，乐趣至少会失去一大半——还不如关注那些逼真的特效。
在这部影片中，我最喜欢、印象最深刻的角色，不是悲剧英雄凯撒，也不是冷酷决绝的上校，而是那个胆小、怕冷的“坏猩猩”（Bad Ape），事实上正是他，为本片带来了最多的笑料。
“坏猩猩”登场
在雪地里，一个身穿羽绒服的背影，蹑手蹑脚地正准备偷窃凯撒的马匹和枪支。一不小心，他怀里的手电掉落在雪地上。猩猩尤卡低头发现了他，他立即上马飞奔。当凯撒一行在矿洞口将其俘虏，兜帽下的头抬起来了，镜头里出现的竟然也是一头黑猩猩——他以为自己是被人类抓住了，于是缴械举手投降，还一边大骂自己：“Bad ape（坏猩猩）！”
“坏猩猩”非常聪明。根据剧情，在第三部猿族进化速度加快（最明显的证据就是猩猩们的身体直立了很多），突然杀出一个超高智力的黑猩猩，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他是从动物园里逃出来的，他光靠听人类的骂声，就学会了说话。他还会使用火，可以非常灵活地骑在马背上向后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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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惊人的地方绝不仅于此——他的某些“文明品质”，甚至比凯撒更出色，更具有“人性”。
“坏猩猩”已经有
私有财产观念
“坏猩猩”不许小女孩随便碰他的物品——“No touch”，因为“那是我的（That’s mine）”。但他却一点都不吝啬，非常慷慨地把自己储存的食物拿出来（完全是倾囊而出）与“新朋友们（new friends）”分享，并且兴奋异常地念叨：“真是一个大日子（special day）。”他还把那块金属牌子“送”给了小女孩。
在“坏猩猩”的观念里，“我的”就是“我的”，他人不可侵犯；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碰。人类真正进入文明社会，是从占有私产开始的，人类社会的秩序（家庭、政府、法律…）得以建立和维系，人类社会的各种美德，完全仰仗于私有产权的稳固——没有私人占有，何来慷慨一说？
分享食物
正如著名学者刘军宁先生所说：“财产权是文明和野蛮的分水岭”。当“我”被“我们”所取代时，当私有财产被以“集体利益”的名义剥夺，秩序和契约就会崩坏，道德和法治就会荡然无存——人类就会堕入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保守主义》）。
禽兽世界：弱肉强食、没有契约
“坏猩猩”的学习能力太惊人了，人类数十万年的文明历程，他在数年内就学会了。单论这学习态度，很多尸位素餐的人，恐怕连他的万分之一都达不到。
凯撒形象
模仿《圣经》，但丢了上帝
其实，凯撒在本片中的形象几乎完全来自《圣经》。在《旧约》里，以色列人摩西年轻时曾因仇恨杀人，后因耶和华（上帝）的召唤，他带领以色列人逃出埃及，脱离了法老的奴役。
分开海水
在奔赴迦南美地的第一站，摩西乞求耶和华分开海水，带领以色列人渡过红海，又亲眼见证了法老的兵丁被海水吞没。在即将到达美地时，摩西却在尼波山遥望美地而死……
尼波山，塑有摩西的蛇杖。可眺望死海、伯利恒（耶稣降生地），和耶路撒冷的教堂尖顶
苦大仇深的男主角凯撒，经过一番磨炼和感化，既战胜了仇恨，又亲眼见证了敌人自取灭亡，最后带领族群到达美地后光荣牺牲。这寓意太明显了：上校就是法老，凯撒就是摩西，埃及和美地也一一对应，而影片最后那场大雪崩就是海水惩戒。
大雪崩
我猜想，编剧或许是希望以此模拟人类的文明历程，并赋予凯撒“猿族先知”的形象，但是很不幸，这造成了凯撒形象的最大缺憾——借鉴经典当然无可厚非，但生搬硬套就显得画虎类犬了。
首先，摩西带以色列人到达美地之前，一两百万人在旷野漂流了四十年。他们从始至终没有放弃自己的信念，也没有因内乱而崩溃，靠的是什么？是对上帝耶和华的信仰，是《十诫》确立的个人权利边界，并以此协调人们的集体生活。摩西的信念源自他对上帝的信仰，这些伟大的信念和典章，至今仍惠及亿万人类。
《十诫》：单一信奉上帝…不可杀人…
编剧用心良苦，从第二部开始，猿族就有“猩猩不杀猩猩”的规则。但要他们变成和人类一样的高智慧生物，这还远远不够。他们仍是一个没有信仰的族群——猿族的心中没有上帝，他们的信念没有根基。
猿族规则第一条：猩猩不杀猩猩
最明显的证据和后果是：猿族无法确立生命权和财产权的神圣性，因此无法产生正义的、持久的法律体系。例如：抢劫猩猩的财产导致对方饿死，应该如何追究？凯撒误杀同类是否应该追究？为何要这样处理？如果杀死同类不犯法，是不是就可以随便杀？……
被凯撒误杀的Winter
其次，上帝履行了与以色列人的约定，才让摩西死于尼波山。摩西的死，是遵从上帝旨意。可是，凯撒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呢？他和谁约好了？编剧没法圆了，只好说是重伤而死。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何能从雪山脚下一直苟延残喘到沙漠边缘？路上经历了什么？既然他能坚持到美地，怎么又突然流血、倒地而死呢？但是编剧管不了那么多：凯撒必须是猿族的摩西，而摩西必须死在“自由的前夜”。于是编剧大神说：“你死吧，凯撒！”
摩西升天
可见，由于缺失了最核心的存在（上帝），凯撒的形象就这样落入了英雄剧的庸俗套路：一个为族群牺牲的伟大领袖，一个为集体献身的殉道者，哦，多么烈士，多么正能量啊！红毛猩猩莫里斯对他说：“猿族人民永远怀念您！”
于是，就连它们到达的美地，也因此显得突兀而幼稚——似乎伟大领袖一死，猿族社会就万事大吉，猿族人民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千字君是独自去影院看的，这个结局让我骂出了声：“你他么就这样死了？死了……”
与悲剧英雄凯撒的高大形象形成鲜明对比，“坏猩猩”显得滑稽而猥琐。但是，他却给了我最大的惊喜。
他非常胆小怕死，每当别人让他冒险时，他总是瞪着大眼睛，张着大嘴高叫：“NO！NO！NO！”但我认为，这恰恰是该角色最可爱、最具人性的地方——他有着最朴素的胆怯、最本能的恐惧，正是凭借这种趋利避害的本能，他逃过了动物园的大屠杀。
当凯撒请求他带路去军事基地找上校复仇，他非常害怕地予以拒绝。但是为了孩子，他终于甘愿以身犯险。并且，在责无旁贷之时，他总能挺身而出——如此胆怯的他，为何能在关键时刻表现得如此英勇呢？因为他怀有最朴素的善、最基本的正义感，并且尽自己所能去践行。
我不喜欢英勇牺牲的烈士，这个滑稽、猥琐又胆怯的人物，让我感觉更真实，更亲近，更有安全感和生命力。
“坏猩猩”比很多
“大好人”更有人性
动物的同情心有一个共同点：越是与自己相似的人事物，越能引发同情心。例如：当看见植物和蚂蚁同时被烧死，人类一定更同情蚂蚁；当蚂蚁和猴子同时被烧死，人类一定更同情猴子。因为，基因越接近、与自身越相似，越能唤起我们的同情心，这种理念是物种赖以生存繁衍的天性使然（张维迎《理念的力量》）。
毋庸置疑，这种“由近及远”、“推己及人”的爱，绝不仅限于西方人。传统儒家就把“仁爱”分为五个渐进的层次：爱心，自爱，爱亲人，爱一切人，爱天地万物（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即便是在刑法最残暴，连坐、灭族最普遍的秦朝，法律也明确禁止子女告发父母。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孟子》
历史上有很多舍己为人、毁家纾难的“大好人”，最后都被证明是大奸大恶、杀人无数的伪君子。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至亲都不爱，却宣称自己爱国家、爱黎民，你觉得可信吗？
“坏猩猩”最爱的，无疑是自己的血亲、自己的同类。但是，他并没有把“对同类的爱”与“对人类的同情”对立起来。尽管他曾亲眼目睹人类屠杀人类、屠杀猿类，但他并未对无辜的小女孩宣泄厌恶和仇恨，这与痛恨人类、残杀同胞的科巴有着天渊之别。
小女孩Nova
当小女孩冷得瑟瑟发抖时，“坏猩猩”主动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给小女孩披上。在我看来，这如同尤卡为小女孩诺娃的鬓发插花一样寓意深远——动物有时比某些人更有人性，而人类却时常堕落到禽兽不如。
手持望远镜、身穿羽绒服的Bad ape
其实，早在《猩球崛起》的后传《人猿星球》（1968）中，猩猩们早就普遍穿衣了，而人类则沦为被猿族猎杀、豢养的牲畜。
狩猎合影留念
这部影片上映之初，便因其“对生物伦理的颠覆性拷问”而轰动全球。并由此催生了风靡至今的“猩猩迷彩”，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国际品牌A BATHING APE：
下面这款，就是由A BATHING APE出品的猩猩毯。它深刻体现了日本人对细节无微不至、对品质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
这款保暖神器，在草地上可坐，在空调房可盖，在寒风中可披……
国际品牌，原装进口，携带方便，妹子、型男都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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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猩能否完成人类文明历程
成为统治地球的高智慧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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