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C评论 | ArtReview | 郑曦然的西西弗斯式模拟艺术
展览现场：郑曦然：千万代（THOUSAND LIVES），柯芮斯画廊，2023年3月2日至4月6日。摄影：Andrea Rossetti
郑曦然的西西弗斯式模拟艺术
撰文 • 托马斯·迈克穆兰（Thomas McMullan）
发表 • ArtReview，2023年3月27日
柯芮斯画廊伦敦空间的“千万代（THOUSAND LIVES）”展览中，我们与艺术家郑曦然（Ian Cheng）创作的人工智能乌龟一起散了步。
一只动漫风格的乌龟闲适地呆在一个电子游戏式的场景里，就像是等着玩家按键把它抱起来一样。过一会，它又慢悠悠地爬向一瓶红酒——以推理式人工智能驱动的模拟现实作品《千万代》（Thousand Lives，2023）塑造了龟千岁（Thousand）在虚拟公寓环境中的生活，是郑曦然愈发繁复的“BOB”系列作品的最新一作。这一庞大作品系列还包括生成模拟作品《BOB（信仰袋）》[BOB (Bag of Beliefs)，2018-19]，以及动画影像作品《BOB之后的生命》（Life After BOB，2021）。
展览现场：郑曦然：千万代（THOUSAND LIVES），柯芮斯画廊，2023年3月2日至4月6日。摄影：Andrea Rossetti
背上刻有“支线（ZUBPLOTS）”字样的龟千岁是虚拟宇宙中的一个人工智能存在。它在房间地板上蹒跚，触碰瓶子、水果或是带刺海胆等各不相同的物件；它的小眼睛很能够表达情感，在寻到喜爱之物时高兴得要翻白眼，在尝到刺舌食物时则痛苦地眨眼。作品使用的虚拟镜头在房间中来回巡视，致力于聚焦在龟千岁身上，而房间外或升或落的红日则为房间地板覆上艳丽的红色阴影。
《千万代》中的龟千岁，是在静止物件环境中活动的动物，但在这里，死物和活物之间几乎没有区别。郑曦然的模拟作品配有一个监控图表，记录了龟千岁包括饮食、温度及“确定性”等各种需求。推动龟千岁前进的正是满足这些需求的欲望。艺术家以迷人的方式揭示了这一过程，展示了这动物生命实为人工智能的事实，同时也表明了乌龟身体就像是房间中红酒瓶一样虚幻的存在。
郑曦然，《BOB之后的生命：圣杯研究》（Life After BOB: The Chalice Study），静帧，2021，实时数码模拟（彩色、有声），50分钟。© 2021 Ian Cheng
郑曦然在“千万代”展览中展出的首件作品《BOB之后的生命：圣杯研究》（Life After BOB: The Chalice Study，2021）里也探讨了身体作为容器或载体的概念。这件作品的主人公之一是一位神经科学工程师，他把人工智能“BOB”嵌入了其年幼女儿查丽兹（Chalice）的神经系统中。在这件作品中似乎可见庵野秀明《新世纪福音战士》（1995-96）的影子，而后者也强调了父亲与孩子角色的心理关系。不过，郑曦然作品的脚本并非完全沉溺于父子关系主题中，而是大量、不间断地讨论着“BOB”。
《千万代》令人震撼——不是因为作品预告了什么人工智能的未来方向，而是因为它激发了关于我们身体及心灵的思考。笔者了解到，因设定逻辑使然，龟千岁总会忘记各个物件的位置，忘记究竟什么能吃，什么会带来疼痛。此种设定让作品看起来更有趣味，而郑曦然阻止人工智能通过学习优化其存在的决定也为这模拟作品带来了一种悲剧式的、西西弗斯式的特质。监控屏幕上所显示的“我感到悲痛”可迅速变成“我感到无聊”，而乌龟对确定性的需求又让任务迅速变成“通过行走进行探索”。《千万代》再现了带有挫败感的诗意回响以及主观能动性的幻觉，这两种特质被无休止地赋予一个无法完全了解其选择的意义的生物之上。此作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免于沦为人工智能技术的趣味演示，瓦解了我们对主体意识的固有观念。
柯芮斯画廊伦敦空间的“千万代”展览持续展出至4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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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曦然
郑曦然于1984年生于洛杉矶，生活工作于纽约。他的作品探索人类在面对外界变化时展露的异变特性及多样潜能。艺术家广泛应用电子游戏设计、即兴实践及认知科学的原则，创造了一系列模拟情景，探索了不同主体在演变环境中的能动性。在其艺术实践中，叙事主体的叙事意识不断与模拟环境的开放式混沌状态发生冲突。郑曦然在近期发展了“BOB（信仰袋）”作品——名为“BOB”的人工智能生物在不同展览中与观众互动，演变其性格、身体及生命发展过程。郑曦然称其为“神经系统中的艺术”。
近期个展包括：“千万代”，柯芮斯画廊，伦敦（2023）；“BOB之后的生命”，Light Art Space，柏林（2022）；“造世”，三星美术馆，首尔（2022）；“BOB之后的生命”，The Shed艺术中心，纽约（2021）；“BOB之后的生命：圣杯研究”，LUMA阿尔勒（2021）；“使者三部曲”，Fundación Sandretto Re Rebaudengo，马德里（2020）；“郑曦然：使者”，Julia Stoschek Collection，柏林（2018）；“郑曦然”，蛇形画廊，伦敦（2018）；“使者”，MoMA PS1，纽约（2017）；“戳完美”，Migros Museum，苏黎世（2016）；“被神占领之地的使者”，Fondazione Sandretto Re Rebaudengo，都灵（2015）
近期群展包括：“个体·源流·表现”，M+美术馆（2021 - 2023）；“时间就是金钱？”，金鹰美术馆，南京（2021）；“恐怖谷”，旧金山美术馆（2020）；“打造世界”，MU Hybrid Art House，鹿特丹（2020）；“泥缪斯”，现代美术馆，斯德哥尔摩（2019）；“如果蛇”，冈山艺术交流，日本（2019）；“愿你生活在有趣的时代”，威尼斯双年展（2019）；“新秩序：二十一世纪的艺术与科技”，MoMA，纽约（2019）；“走出回音室”，沙迦双年展，阿联酋（2019）；“低形式”，MAXXI，罗马（2018）；“我伴随互联网成长”，当代艺术博物馆，芝加哥（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