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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祺:如何读懂宝宝心里的苦 | 造就
然而壮壮拼命的摇头、大声的哭泣,躲在桌子底下,这样的场景僵持了一个多小时之久。 我是程祺,一名儿童医疗辅导师,经常在医院里帮助像壮壮这样的小朋友。
很多家长和同事都觉得我是最懂孩子的,其实这并不是说我有三头六臂,而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讲和孩子的沟通真的很难。 那我们如何跟孩子沟通呢?
其实沟通的过程就像我们有一大把钥匙,但是我们不知道哪一把才可以打开孩子的心门。
我想在这里邀请大家跟我做个小调查,在座的谁有驾照请举个手。
在座的谁参加过英语四六级的考试?我看到很多朋友有驾照跟英语,四六级考试的证书,在座的有孩子的朋友举个手。 我们要开车上路,所以我们需要去考驾照;我们需要觉得英语很重要,所以我们需要去参加四六级的考试,那我就想问在座的朋友了,你们有为人父母的相关证书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需要考试,是不是想想有些后怕。
我们从来没有系统学习过怎么样为人母、为人父,所以一旦在育儿的道路上遇到一些问题,我们就会很容易抓狂。 比如,刚过去的开学季,甜甜在家每天都哭泣,嗓子都哑了。
甜甜的妈妈很理性地跟甜甜说,“甜甜,妈妈要去上班,你要去上幼儿园,是必须去的,但是你知道去了幼儿园,你会看到很多的玩具,老师也特别的爱你,还能看到很多的小朋友跟你,一起玩。”然而甜甜继续崩溃中。 我想再邀请大家跟我玩个小游戏。
请闭上你们的眼睛,我们想象一下,你现在正在电梯里,电梯停了,这个时候就你一个人,漆黑一片,手机没有信号,大家可以睁开你们的眼睛了,我想问一下刚才大家是什么样的感受?
紧张焦虑。 是的。其实当孩子进入医院的时候,或者是说刚去学校,一个陌生的环境,他也是这样的感受。
这就是我们说的陌生环境下它信息处理的模型。
首先,就像刚才在电梯里,你不知道突然电梯就停了,所以你的信息是少的,那信息少的情况下,你会有高度的不确定性,你对事态的发展掌控力是低的,那你对整个环境的评估是会觉得它很危险的,这个时候你的情绪压力也就产生了。
然后这个时候又有人跳出来跟你说很多的信息,理性的、有逻辑的。 它就好像两个人正在吵架,突然有个人跳出来说“你们不许吵了”。
有用吗?没有用。
所以当孩子进入到一个在他看来危险的环境或者是有情绪焦虑、激动的时候,就像房子着了火,那这时候你要做什么?有些家长就会在旁边想,它着火的原因是什么。
有用吗?没有用。
那我们应该干嘛,当然是救火。
所以面对孩子情绪焦虑的时候,你最先要做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处理孩子的情绪。
我们回到甜甜的例子吧,当妈妈带甜甜在这样的场景当中,我会鼓励甜甜妈妈这样跟孩子说,“甜甜,我知道你很紧张,很焦虑,不想上幼儿园,妈妈在这儿,妈妈在这。”
刚开始甜甜还是会比较崩溃,可是听着听着,她会觉得有人懂她了,情绪也就自然慢慢平复下来。 火灭了,那接下来要干嘛?要去寻找起火原因。
其实大部分孩子他们都有能力,去告诉你自己为什么这样紧张或者是担忧,或者是你能准确的评估到。
比如说,有些孩子会这样告诉妈妈妈妈,我不想去上幼儿园,因为幼儿园的老师,好凶啊。
还有一些孩子会跟妈妈说妈妈,我不想去医院,医院里面有消毒水的味道,好难闻,我很害怕。
但是有时候意外往往不期而。
今年,欢欢的妈妈带着欢欢找到了我,欢欢是一个非常外向的孩子,可是最近去了国际学校,他无法加入集体活动,老师跟家长惯用的方法,鼓励他,关注他,表扬他都没有用。
于是我开始跟孩子做辅导工作,随着我们辅导的进行,孩子渐渐说出了他的担忧。
他说,“程老师其实我不是不想参加集体活动,而是我在想如果我参加了,里面会讲英文,那我说着说着是不是忘记母语怎么说了。”
那怎么办啊,大家还记得我刚开始讲的壮壮的故事吗?
孩子的世界总会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但很多时候他们不会也不敢表达出来,也就是我们经常听到的那句, “唉呀,宝宝心里苦啊”。
所以每次到这种状况,我们会鼓励妈妈去帮助孩子,我们应该去鼓励他们去表达。 有些时候一些孩子他可能准备好,去表达了,万万没想到家长会阻止他们去表达。
比如说今年暑假的时候,兰兰同学,她因为头部割伤了来到了医院急诊,兰兰的妈妈跟医生商量,想让兰兰局部麻醉。
医生说,局部麻醉可以,但是担心兰兰这么紧张,万一麻醉后乱动就很不安全了。
是的。兰兰特别的紧张,她躲在急诊室的角落里面蜷曲着,瑟瑟的发抖。
兰兰妈妈在一旁跟兰兰说,“兰兰你怎么了,你快告诉我,其实还好没有那么疼的,你还记得上次你去牙科吗,那个针多疼,你都没有问题的,妈妈相信你,加油。” 兰兰根本不搭理她,一直在说要回家。
我慢慢走到兰兰的身边坐下来,开始进行辅导工作,她在我的引导之下渐渐放松下来了,她开始跟我有了对话。
我说,兰兰我看到你很紧张,有些害怕,全身都在发抖,我很担心你,你在害怕什么,我可以帮助你吗?兰兰在引导下,渐渐地说出了她的担忧。
她说,“程老师,其实我是在想那个麻醉的针,会不会戳瞎我的眼睛,这样我就看不见了。”
我通过接下来的辅导工作消除了她的顾虑,在后面的缝合的手术当中,她很配合并没有乱动。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像两个火球,一个火球非常的难受很痛苦,另外一个火球跟它说,“你怎么了,你快告诉我”,那个难过的火球它会想,“我很难过,你看不到吗,我现在这么痛苦”。
一个不说,一个不明白,这样的沟通状况越来越崩溃,无法进行下去。 其实成人跟伴侣吵架的时候也是这样。
女生一般很生气,男生会跟她说,“你怎么了亲爱的,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你说呀”。
女生越听越生气,不想跟你说话了,沟通就这样中断了。 那我是怎么做的呢,我说的是:“你可以,我看到了,我观察到了,我想帮助你,我担心”。
其实,“你怎么了”,这样的句式当中带有轻微的指责性,听到的人会觉得不舒服。
当我们“从你怎么了”换到了“我看到了”,一个句式的改变,其实他拉进的是双方之间的距离,这就是我们说的 I statement的策略。
身为儿童医疗辅导师,我的职责不只是帮助孩子发声,很多时候我们是帮助孩子避免在就医的时候产生心理创伤。
很多时候我们心里的创伤发生在孩童时期,但它又经常储存在我们语言无法触及的心灵深处。 我也有类似的体验。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我满脑子都有问号的情况下,被推进了手术室,进了手术室,被捆在手术台上,脸上罩着黑色的面罩,我只听到医疗器械乒铃乓啷的声音,医生给我做了局部麻醉,并且打了镇定。
一分钟后,护士跑过来问我说小朋友你怎么还没睡啊,你怎么这么清醒啊,当时我根本不想理她,现在想想我,多么有指责性的话语,难怪我不想说话。 我很困,但是又害怕睡了之后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很怕死,但是医生不理解,护士也不理解,我又无法表达出来。
在那个过程当中,我只能使出全身力量去抵抗这扑面而来的睡意。
突然我感到一阵一阵剧痛,我就嘶吼着问医生,你在干嘛,医生说我没干嘛,后来就听到医生跟旁边的护士说,这个孩子不配合赶紧上全麻,就这样我被上了全麻。
在最后清醒的时候,我大声喊了三声妈妈,就这样不省人事了。
于是我有了所谓的创伤,我不敢去医院看病,在我成年时期,很长时间我每次发烧到38度,都在家扛着不去就医。
所以当我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我能够明白跟理解孩子的这种害怕。
他们的理解能力是有限的,认知是有限的,但是家长不理解,不知道他有这么多的担心或者不理解,孩子的世界观和成人是不同的。
很多时候家长总是希望孩子,能够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一些事情,比如说上学、就医,但孩子是有知情权的,所以我们需要去告诉孩子,帮助他去接受这样的过程。
与其说沟通,还不如说在这个过程当中帮助他找到去接受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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