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长被管理的中国人

飞行随想

其实我有飞行恐惧症，每次飞机起飞前都会想的尤其多，今天在等飞机起飞的这段时间，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点：

“往常在海外乘机，火机是能够带上飞机的，连安检，也不会细细盘查，只要没有管制刀具一类，基本都能顺利通过，而在飞机上，也没有“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靠背”一类的通知。

当然了，你依旧不能在飞机上抽烟，这是素质问题。

我一直在想这一切的因由，大抵是因为：我们国人啊，太擅长被管理。”对，我说的是擅长，不含褒贬，只是不同。

我们是能够看出来西方人是不擅长被管理的，美国疫情迟迟得不到控制，便可见一斑。

是了，擅长被管理是一种能力，事实上这种能力来源于我们的文化。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代人，都有一项几乎必行的工作：「完成我们这一代人需要完成的财富累积，以及，保护我们累积的财富尽量安全的传承给下一代。」与西方世界不同的是，我们的金融业发展的相当晚，所以，我们的财富传承并没有那么多的“保险”“信托”，而是依靠儒家所谓的宗族，古代的“士族门阀”其实就是一种保护自己的财富传承的方式。

那么在这种体系下，其实我们很容易在骨子里形成一种被“牺牲”的习惯，就是说：“你的行为首先是要满足我们这个群体的利益的。”

封建社会中的：父母之命，孝道，其实说的都是这么一回事，我们每一代人。既是上一代人的“保险”，也是上一代人的“信托”而这套体系在古代其实是保护每一个人的利益的，所以这会形成一种公序良俗。

那么这种状况在我们今天的中社会也并不罕见，我想，很多的当代青年，你们必须意识到：在现行的文化背景下，可能你的很大一部分人生的意义系统，是为了满足上一代人对下一代人的想象而构筑的，这其实是我们的文化里延续了数千年的部分，它是只跟在你脑海中的，我不是说对错，而是要告诉你，它存在，并且可能在你人生的很多年里，束缚你。

那么在我们的家国社会文化中呢？事实上我认为这种为了满足上一代人对下一代人的想象而构筑的意义系统，是在我们的国家被空前的统一跟泛化的。

简而言之就是：“你所有的行为是应该符合我们大多数人的利益的。”而最大的“大多数人”其实就是国家，这就导致了中国社会中很重要的一个节点：国家利益高于一切，集体利益高于一切。

好的点当然是有的，你看疫情，我们很快就很好的控制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中国在巨大灾害面前很难被打倒的原因：我们所有人都会遵从这一套属于我们国家最至高的意义系统，并且做出符合这套意义系统的行为。

很大意义上这保证了我们的国家是高效的，我们的社会建立了一个巨大的保险网络，是由我们每一个人所组成的：

“当我们2020年支援武汉，2008年支援汶川的时候，其实我们就是在完成我们儒家文化里的这一套宗族保险系统：你看这是不是特别像古代，大哥蒙难，所有族人聚在一起，守望相助的样子，是了，这其实也是我们“擅长被管理的原因。”

但其实这种与大多数人一致的“意义系统”也导致了我们常常在一种宏大的集体价值中极少的再去追寻特别个体的价值。

你为什么会被催婚呢？因为父母想抱孙子？想看到下一代人的产生，想要你有一个他们认为的“稳定”的生活？是了，这就是一部分的“被管理的习惯”这仿佛成为了一种你必须为父母完成的意义跟价值。

我身边有很多小朋友，他们明明不喜欢自己所学的专业，却还在咬牙坚持，日复一日在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而艰苦奋斗，问他们原因，大都是：“父母供我读了这么多年书，我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吧？”你看，你总在用自己最好的年华，去完满别人的人生。

类似的故事，日复一日的常见于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中。

上次旅行，在度假村的晚宴上，萍水相逢的大哥跟我分享过一个很丧的故事，我聊到过往的，我的婚姻，男友，爱情，工作，大哥说：“我虽然不能理解你，但我羡慕你，我们这样的人，没你那么无所谓，大多时候，我们是真的要到了三十多岁，才能完成上一代人的所有要求，思考自己的人生轨迹，但这时候，往往也已结婚生子，身前的功名利禄，身后的柴米油盐，其实可以选择的轨迹也并不多。我们羡慕年轻人，很多时候是在羡慕拥有可选择的权力，如果重来一次，我绝对不这么过。”

这样的故事，我不喜欢，也许我的天性是有极端自我的一面的，在疫情期间常常看到的，已经生活的十分窘迫的老年人，捐出全部的积蓄，我不能理解。

我常常在西方社会观察到一种现象，欧美的底层社会普遍认为：慈善，其实是中产以上阶级的事情，他们是这个社会最大的受益者，理应为这个社会做得更多，而他们所要做的是，聚焦自己的利益，想方设法使自己成为中产以上阶级。慈善，跟自己没有关系。

对，这是我们文化的反面，一群不擅长被管理的人的世界。美国要求复工的抗议其实在他们的社会文化里并不奇怪：我们只在乎我们自己的生存，与生活的问题，我们才不在乎这会不会导致更多的人被感染。

说回坐飞机这件事，在美国人那里，第一反应就是：你为什么不让我带打火机？你凭什么不让我在飞机上玩手机？你说危险？我怎么不觉得？这是我的自由！你们不能以任何名义侵害我们的自由！我要起诉你！

这要是个白种正常人还好，这要是个黑人，或者是同性恋基本就完了，游行，抗议！反正大家看热闹不怕事大，“弗洛伊德事件”一定能再来一次，只是这一次可能就不是“生命贵”了。

但他也有好的一面，就是这种自由的文化意识其实保护了每一个人的意义系统。

“你只活一次”「you only live once」这个概念其实是深入每一个西方人的脑子里的，无论你是我的父母还是国家总统，我们的时间都是一样珍贵的，你的一百块跟我的一百块也是一致的，所以，你没有任何权利来干涉我的选择。我有权利去做可能跟这个集体利益不一致，但是我想做的事情。

也正是这种文化，我们发现西方社会孕育了一批：极客，梦想家，冒险家。很多读者欣赏的所谓我个人的“洒脱”“反叛”“自由”的部分，其实也来源于这种个人利益优先的西方文化中。

这不是高下之分，而是左右之分，他们的文化向左，我们的文化向右。

既然在我的民族文化里，已经天然具备了集体意识的这部分，那么在有的时候有的时候，不妨西方一点。这是一种融合。

什么意思？

其实就是在很多小事情上，我们不妨学学西方人，把你自己的意义系统与喜好放在前头。即使这种行为在我们的社会文化里看起来是特立独行的。

多去追问，追问我们自身的意义系统，去思考“我想做什么？”而不是“他们想我怎么做。”去寻找：“我自己最希望自己实现的人生意义是什么？”而不是按部就班的去过一种“世俗意义上最有价值的人生”。

「you only live once」，是赫兹实验室在读者后台提问时常常向大家表达和传递的态度，我们坚信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特别的、仅有的、独一无二的、会发光发热的生命体。而我们也希望每一个人能够去打破、去争取、去创造、去拥抱自己所热爱的生活，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你我，「只活一次」。

策划Editor | 赫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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