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播屡破记录！《天空之城》的幕后还有一位神秘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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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Subwater
自从2018年12月14日《龙猫》于内地上映以来，作为喜欢吉卜力或者宫崎骏动画的爱好者，就会很自然地去谈论接下来有哪些吉卜力动画电影出现在大银幕中。
《龙猫》之后是《千与千寻》和《崖上的波妞》，或许有人猜测下一部是《哈尔的移动城堡》，结果，今年的六一儿童节，与观众见面的是——1986年推出的《天空之城》。
吉卜力主题公园再现《天空之城》经典场面
不久前，新海诚凭借新作《铃芽之旅》在内地收获了超越《你的名字。》的票房成绩（截至发稿前，累计票房累积突破8.05亿人民币），并不完全是情怀大作的灌篮高手《The First Slam Dunk》也在一众同期放映的电影当中表现抢眼（拓展阅读：为什么《灌篮高手》电影主角不是樱木花道？）。这表明了，2023上半年日本动画电影在中国院线的存在感，是不容忽视的。
内地之前上映的三部宫崎骏动画，票房从两千多万到四亿多的都有，至于《天空之城》此次能够取得怎样的票房，仍然需要作多方面考量，比如说究竟有多少家长愿意带自己的孩子到电影院，而不是说“反正网上有，在家也能看”，再比如说如今新一代的观众在多大程度上会被传统手绘动画吸引，当然对赛璐珞动画是否有审美上的满足感也会影响购票意欲。
但不管怎么说，在日本的电视台上经过多次重播的《天空之城》，是引发过“网络狂欢”的。
2011年，《天空之城》在日本电视台（日テレ）的“金曜ロードSHOW！”上进行第13次的重播，当剧情进入到女主角希达和男主角巴鲁一起手握手喊出毁灭咒语“巴鲁斯（バルス）”时，推特上一瞬间涌入大量#バルス相关的贴文，最终当日创造出总推文数106万的纪录，推特的服务器更是因此而发生崩溃的意外。
2013年的第14次电视重播，日本网民同时打出#バルス的盛况则比2011年那次还要惊人，每秒推文数14万3199，总推文数超过431万，而且，为了应对这一网络现象，推特也已经做好准备。
“巴鲁斯”咒语网络现象
虽然之后重播期间，推特网民的“巴鲁斯咒语”声浪有所减弱，但历年来《天空之城》重播的收视率持续保持较高的水平。
《天空之城》历年电视重播收视率
回到电影本身，宫崎骏所创作的这个有些老派的“boy meets girl”冒险故事，为什么说它仍值得观看？
而对吉卜力动画工作室来说，《天空之城》的诞生过程有着怎样的幕后故事？宫崎骏在这部电影里面对男女互动以及恋情的展现，与以新海诚为代表的谈情冒险动画，究竟有哪些不同？
《天空之城》的制作背景
《风之谷》（1984）推出后，高畑勋、宫崎骏、铃木敏夫以及押井守在一次构思企划案的时候，想要制作一部以柳川为题材的真人电影，并由高畑勋执导，后来这部电影取名为《柳川堀割物语》，是纪录片。
高畑勋正在为新作的筹备而忙碌工作，另一边，宫崎骏因为《风之谷》而赚取一大笔钱，这是铃木敏夫大力推进动画导演著作权利益的结果。过往，如果一名动画导演为所属的动画公司执导作品，他只能获得劳务上的报酬，而公司拥有著作权，这被称之为“职务著作”。当时在出版社工作的铃木敏夫，深知著作权对创作者的重要性，故而他主张在《风之谷》这个项目中为宫崎骏谋求更多权利是合情合理的。
突然有了很多钱的宫崎骏，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花，他跟铃木敏夫商量了一下，决定投资高畑勋的电影。不过，《柳川堀割物语》将钱基本上烧光了，宫崎骏苦恼之时，铃木敏夫不假思索地提议再制作一部新电影，来进行资金周转，很快，宫崎骏说出了《天空之城》的想法。
在宫崎骏最初的构想中，与内容深刻的《风之谷》相比，《天空之城》为年龄更小的观众准备，重点在于描绘大展身手的勇敢小男孩。虽然高畑勋有别的工作，但铃木还是请他来担任动画制片人。
铃木敏夫就职的德间书店同意了《天空之城》的企划，原本铃木想要找参与制作《风之谷》的Topcraft来继续合作，但这家公司名存实亡，员工几乎走掉，又找了一些公司，可还是碰壁，终于，“日本动画”公司愿意接手，但前提必须是，成立新的工作室。
这成为了吉卜力诞生的契机。不少动画观众已经知道，“吉卜力”这个名字是宫崎骏起的，它意指意大利的一款军用侦察机，而或许更少人了解的是，这其实是宫崎骏将词语发错音的后果，即便一开始懂外语的高畑勋指正过，但名字确定下来后，就“将错就错”了那么多年。
仔细去看《天空之城》片尾名单的观众会发现，制作这一栏，除了写上吉卜力工作室，还有一个叫“原徹”的名字，他正是来自Topcraft，吉卜力成立之初缺少一位负责人，高畑勋太忙顾不上，铃木敏夫也有杂志编辑的工作，于是，他们想到了原先生，经过邀请，原徹答应了。
制作这一栏，除了写上吉卜力工作室
还有一个叫“原徹”的名字
负责人有了，工作室地址也选好了，在高畑勋与铃木敏夫的共同劝说下，虽然宫崎骏嘴里嘟囔着：“我才不要一个人出国”，但他还是来到了英国，为《天空之城》进行资料搜集与写生。
回到日本，根据写生的内容，宫崎骏开始画分镜稿，起初，他想要男主角巴鲁一直带着其小号冒险，不过正如我们在电影中看到的，除了巴鲁有一天早晨吹奏过之外，小号就没有再出现过，铃木先生对此也有同样的疑惑，宫崎骏回答得很直接：到后面觉得太麻烦，不想画了。
对于《天空之城》的预算，高畑勋决定是《风之谷》的两倍，他认为预算多起来后，制作时间也变得更充裕，而《风之谷》的预算本身，也超过了当时一般的动画电影。
配乐的人选方面，最开始高畑先生和铃木先生并不是先找的久石让，而是另外一位音乐家宇崎龙童，跟宇崎先生会过面，高畑勋提议是不是久石先生更好，于是乎他们立马到久石让的事务所，久石先生当然欣然答应。
《天空之城》的绝妙选角
其实早在《龙猫》的选角上，宫崎骏就已经让外行人来担任配音，为父亲这名角色进行声演的是常年为吉卜力作品设计宣传语的糸井重里，他的声音特质符合宫崎骏对父亲木讷形象的要求。由此可以窥见宫崎先生的配音观，在往后的作品中，他对配音演员的要求是“自然”和“随便”。
而《天空之城》的配音阵容还是以职业声优以及影视圈老戏骨为主，声演巴鲁与希达的分别是动画爱好者熟悉的田中真弓以及横泽启子（よこざわけい子），前者配过《海贼王》主角路飞，后者则是《哆啦A梦》系列中哆啦美的声优。
田中真弓
横泽启子
至于穆斯卡和朵拉的声优，都是经验丰富的专业演员，他们分别是寺田农与初井言荣。有关寺田农参演《天空之城》，这里还有个小插曲，原本对于穆斯卡由谁来配音，制作组另有人选，不过碰巧看到《银翼杀手》（Blade Runner）的日语版中，寺田农所配音的反派角色鲁特格尔・哈尔（Rutger Hauer），他们就改变主意了，并向寺田农发出工作邀请。
事实证明，这次的选择是对的，因为多年以后，穆斯卡的经典台词，比如当军阀的飞艇被击毁时，那句“看啊，人像垃圾一样”，以及毁灭咒语“巴鲁斯”喊出后，被光芒闪瞎眼睛时，他说“眼睛！我的眼睛！”，仍然能够成为网民闲聊时所用的流行语，这其中当然也要归功于寺田农的精湛演技，他把穆斯卡的冷酷与疯狂演活了。
寺田农
初井言荣的演艺生涯横跨剧场、电影、电视剧及配音等领域，在为朵拉配音之前，她就擅长出演不同类型的老妇人角色，尤其以冷酷严厉的祖母形象而为人所记住。而在实际生活中，初井言荣待人和蔼，很照顾后辈。
初井言荣
朵拉有时候豪言壮语，有时候关心爱护小孩的人设，简直像是为了初井言荣量身打造的角色那般，不过可惜的是，1988年，也就是《天空之城》公映的两年后，她因为胃癌住院做手术，1990年9月21日，初井言荣因病离世，享年61岁。
《天空之城》中的反派
要说这部经典电影能够引发成年观众更多思考的，是两位反派角色——军政府高官穆斯卡以及飞行海盗朵拉。
穆斯卡和希达一样，其实都是拉普达王国的后裔，他成为了野心家，非常努力地学习如何破译天空之城拉普达的各种咒语，效力于军政府只是他要到达拉普达的手段，其实穆斯卡相当厌恶军阀贪婪的嘴脸，并深深地瞧不上军政府对拉普达神秘科技的无知。
如果不是因为穆斯卡称王的欲望过于膨胀，以致他失去理性，陷入疯狂，那信仰科技又有知识和智慧的他或许会是一位先进改革家。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深感自己是精英分子的穆斯卡，不仅对军政府傲慢，他还不相信平民，所以他选择垄断高科技，意图令众人对其俯首称臣。
同样以寻找拉普达为人生目标的巴鲁，理由主要为了证明父亲不是骗子，与充满贪欲的大人们完全相反，巴鲁只要能勤劳工作，快乐生活就够了，这不禁让有些人多想一步，要是《天空之城》的核心观众没有定位为小男孩，巴鲁被设定成青年人，他真的能够做到如此超然地看待拉普达里面的科技吗？
海盗团首领朵拉在开场时也卯足了劲去争夺希达身上的飞行石，后来，若不是希达和巴鲁的人品很招朵拉喜欢，强壮、豪放、气场足的她可能拿到飞行石之后，就马上加入到与穆斯卡及军阀的相互撕咬中，也就是说，超然而勇敢的少男少女使得整个海盗团免于死亡。
观众喜欢朵拉，原因是近期已经很少能在动画电影中看到如此粗野，又如此具有坚韧生命力的大妈角色，她有自己的一套生存策略，不容其他人说三道四，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束缚她。朵拉是劫财的匪徒，但她也是侠女，看到巴鲁救希达的决心，她义不容辞，带着巴鲁奔向火场，当然她是有利益上的考量的，不过在宫崎骏的塑造下，朵拉那保护者的形象已然确立，尤其是希达和巴鲁最终脱离险境，回到海盗们的身边，朵拉狠狠抱着希达这一幕。
希达长大后真的会变成朵拉那个样子吗？作为观众，你是怎么想的呢？
根据铃木敏夫透露，宫崎骏很喜欢穆斯卡，在剧本的初稿中，他着重体现这个大反派不断扩张的野心以及其最后遭受的挫败，高畑先生和铃木先生觉得剧情要是这么走的话，巴鲁则显得不够主角。铃木向宫崎先生提建议，换来的是宫崎骏的恼怒，铃木敏夫心想，宫崎先生是将自己投射到穆斯卡身上了，另外，他也将其离世的母亲投射到朵拉上，为什么宫崎先生会生气，是因为这种事情被别人发现了，会很害羞。
而面对前来抢掠、破坏的大人们，作为动画电影的《天空之城》，它所做到的具有幻想色彩、超越观众日常经验的处理方式是：让两个只想要安稳快乐生活的孩子，表面平静但内里悲壮地一起喊出毁灭咒语，然后拉普达底层的科技轰隆坍塌，坠入云海，无数树根随之重见天日。
由于支撑拉普达的飞行石仍在，希达与巴鲁见证着它最自然的部分不断上升，离开人类世界，变回一个传说，无人侵扰。宫崎骏将这份决绝安排给两位主角，完成惩罚的指令，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也是加冕称王的仪式，呼应穆斯卡念咒语，动用武器和机器人处死将军士兵，观众对此不易察觉，所以说宫崎先生是聪明的。
宫崎骏与新海诚，
两代国民级导演对男女关系展现之不同
以《铃芽之旅》为例，新海诚等日本动画导演形成了一套青春恋爱剧的公式，即令人心跳+明确的情动时刻+彼此喜欢的心情一定要通过声优大声说出来+最高潮处必定有回忆杀和日剧跑。
在这部作品中，铃芽第一眼看到草太，内心就悸动了，后来，铃芽趁着变成了椅子的草太没睡醒，偷偷亲了他，草太问发生了什么时，她窃喜并避而不谈，这就是情动时刻。
正所谓动作戏要燃，爱情戏要喊，为了调动观众情绪，两人的内心活动一定要通过独白外显出来，不留空间给观众思考辨识，再配以铃芽救草太过程中，铃芽的日剧跑、草太的回忆杀，没人不知道二人正下着猛药秀着恩爱。
铃芽对草太是一见钟情，不然难以解释她上学途中突然折返去找帅哥。而这种情感的发展模式其实也是宫崎骏所偏爱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铃木敏夫总结出宫崎骏笔下的男女主角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两人百分百是一见钟情的，《未来少年柯南》里面的柯南与拉娜如此，《天空之城》的巴鲁与希达亦如此。
《天空之城》与《铃芽之旅》的不同在于，一见钟情发生后，巴鲁和希达的内心活动不会明示给观众，其心有灵犀的程度只有这两人最清楚。他们之间没有直白的情动时刻，虽是这样，像拥抱以及依偎在一起的亲密举动，就十分自然大方地呈现出来，遇到大人对他们的关系开玩笑时，希达和巴鲁无半点慌张，也不遮遮掩掩。有时候，观众搞不太懂他们究竟是情侣，还是关系好到没什么顾忌的冒险伙伴。
新海诚的作品里面有性意识的萌发，而这一点《天空之城》并未着墨，希达从天而降，巴鲁用双手接住她的身体，放现在的动画，应该会有意描写巴鲁对自己触感的内心活动，不论是说上一句“真温暖”，还是一句“真柔软”。巴鲁是纯情到没有这份意识，还是宫崎骏认为就算有也不必然要表达出来，就交给观众自行判断了。
参考资料：
1、新经典文化，《天才的思考：高畑勋与宫崎骏》
2、中信出版社，《宫崎骏和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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