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笔记】初入迭部探访不一样的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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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雪境的成员郭郭与朋毛吉来到了甘肃省继续探索人兽冲突问题，她们在甘南藏族自治州开展第一次的调研工作，让我们跟随她们的脚步一起来探访不一样的藏区生活。迭部因为历史原因被分为上迭部、中迭部和下迭部三个部分，雪境从今天开始连续三天推出后两个部分，希望大家持续关注。
迭部位于甘南藏族自治州的最南端，隔岷山与四川相望。今天一早从合作坐班车驶离213国道进入345国道后，我们进入了与“主流”藏区的牧区不一样的山林藏区。这片藏区在西秦岭与岷山间的白龙江河谷，高山、密林、河流一点也不像青藏高原上的草原牧区。一进到迭部，我们就感受着环境的融合、不同文化与宗教的融合。
约瑟夫洛克在扎尕那拍摄的照片（图片源于网络）
被这里的生态文化观感动
晚上见到了迭部的青年阿桑，阿桑曾是甘南州高考的状元在北京求学7年，接下来也将继续攻读博士，在和他聊天的过程中让初到迭部的我们收获了大量当地一手的环境、民俗与文化信息，尤其是当地人对生态与动物的敬重传统文化，很多点都深深的感染了我们。
阿桑聊到美国植物学家约瑟夫·洛克，聊到洛克发现的扎尕那这片仙境，聊到那里的云杉阿桑更多的提到了当地百姓与自然的和谐共处。这里每个部落前面的山林都被称作是“保护的森林”，人们绝不会砍伐这座山林中的树木。假如村子里有人需要盖房子，会由村子一起协商该去哪些更远的、植被可以被少量取用的山中砍伐。这里的河流水源地，村子也有约定俗成的习俗，不仅不可以在水中倾倒污物，河流周边的树木也不能砍伐，如果谁去砍伐这些树木，身上脸上都会长出脏东西。这与雪境之前在玉树囊谦了解到的水源保护也很相似呢！
这里的梅花鹿很多，阿桑听老人们说以前并没有这么多的梅花鹿，因为山中有一种类似豹子的动物会捕食梅花鹿。但最近这十多年这种动物越来越少，以致现在都看不到了，梅花鹿的天敌少了，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梅花鹿会吃百姓家的庄稼，但大家都不会伤害梅花鹿，因为相信梅花鹿是山神的使者。每到夏季庄稼收割前的一个多月，村民们会轮流在夜间值守作物，放鞭炮或者通过喊声驱赶野生动物们，大家相互协作在现在看来也真是难得。
阿桑还提到了上迭部与下迭部在自然景观、生活习俗、语言等方面的很大不同。接下来的几天，期待着慢慢发现这些不同，看到、听到不同区域的人们与自然共处的故事。他还说到以前村民都会留在当地，靠放牧或农作物来维持生活，很少有人去外出打工，这样既能保留当地的文化特色，又能传承当地文化。但是现在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很多人都外出打工，导致当地文化也在这样的环境下渐渐的在消失，村民的经济收入相应的也发生了变化。
走进多儿，山间云朵中的家园
第二天早我们从迭部县上出发，前往2小时车程外的多儿乡。过旺藏镇不远穿过2个隧道，我们就算进入了“下迭部“，驶离345国道沿着阿夏河与多儿河走在沟中，被高山深谷包围着。
多儿乡在迭部县的位置（图片源于google maps）
到了多儿我们就和在这里的村子驻点已近3年的夏吾太碰面了。本事青海人的他，2014年就来到甘南开始开展社工工作，助学、培训、捐赠、交流……在多儿的几个村子有声有色扎根做着工作。难得有他这样的社工，愿意脚踏实地的待在村子里，成为村子与外界的桥梁。
在夏吾太的带领下，我们走访了多儿的然子村，后西藏村，洋布村，还有他驻点的尼藏村。尼藏村真可谓是云朵上的家园，在山上俯瞰下面的乡所在地和其他山腰间的村子，有种站在云端的感觉。这里的藏人们主要以种植为生，家中有10头左右的各品种牛放养在山上，主要的生计来源就是种青稞、洋芋、大豆和玉米。
多儿乡的各村坐落于不同的河谷间，山中溪流多发自乡南侧的岷山——九寨沟县。高大的山林中蕴藏着各种野生动物——野猪、梅花鹿、旱獭、盘羊、狗獾、羚牛、黑熊等，当然还有保护区主要保护的物种大熊猫。说起对自家造成影响最大的动物，几个村子问下来得到的答案都是野猪。野猪喜欢吃早熟的玉米，尤其是尚未成熟又嫩又甜的时候。野猪还喜欢吃洋芋，农人们前脚种了洋芋苗，野猪晚上就要偷偷过来吃掉，另外大豆也是野猪的心头好。村子里的人看到野猪的踪迹，少则2-3只，多则10来只，尤其野猪妈妈带着小猪仔们下山，场面真是有些浩荡！这里每个村子都会组织田间管理员，每年10多户人家轮流值守田地，保护自家的庄稼，但这样也不能逃过野猪等的祸害。假如村民值守到半夜2-3点，野猪也会在凌晨4-5点钟下来吃庄稼。野猪尤其喜欢下雨的季节，它们好像掌握了雨天人们不会外出的规律。
几个村子里的人，包括上岁数的人都说自己小时候并没有这么多的野猪。村民们有种推测是，上世纪80-90年代的乱砍乱伐使远山的山林植被大规模减少，林下的自然食物来源少了，野猪迫不得已跑到山下来吃人类的庄稼，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吃庄稼的饮食习惯。也有村民说，收了枪支后，无法进行狩猎，导致野猪这样的动物数量得不到控制。很可能是多种因素导致了现在野猪盛行的局面。我们接下来也需要花多点时间，好好研究一下这个原因，以及探索解决的一些可行路径。
这位老奶奶是夏吾太曾经帮扶过的老人
当地村民的生活方式也保持着较原始的生活状态，这里也很少有人去打工，村民们也不愿意出去。当到尼藏村的村口，就看见房子前面都是种的青稞，很大几块地，而且地方也很陡，但都是需要靠妇女们手割，而且还需要一踏一踏的背上来。在这里也看到了妇女们的艰辛和他们对传承传统文化的一种态度。
多儿乡山腰上的家园
甘南的小九寨阿夏
之前我们住在了345国道旺藏乡的一个客栈，今天一早去多儿乡旁边的阿夏乡就方便了很多。阿夏乡可能算是迭部县最小的一个乡了，仅有1000多人口，2个行政村，8个自然村。这里因为山地多、平地少，只有2个村子以种植为主，其他村子都是以放牧为主要的生计来源。
阿夏在迭部的位置
阿夏的达板村是距乡政府最远的村子，翻过一个山头就是四川阿坝州的九寨沟县了，所以达板村的风景也很有九寨沟的样貌。比如高耸山间的云杉，还有山涧中的激流浅溪。
达板村民每家都有100只左右的牦牛养在高处的山上，村子里的青壮男性轮流到山上看守全村1000多只牦牛。今年老牧场的狼太多了，经常晚上都牛圈里吃牛，有的家庭今年新生的小牛犊全部被吃完，有的成年牛也被吃掉只剩下头骨。村子里的人不得不把牦牛赶到了离家更近的一个山头上，方便更仔细的看守。小牛犊因为没有达到保险公司的理赔标准（按照身长标准1米以上才有索赔）都没有赔偿；成年牦牛的理赔金额大概1千-2千。村民们都说今年的损失有些大。
狼为什么今年一下子增多了呢？是从四川跑来的？或者山林中狼的天然食物数量下降？这些都还无法下定论。但有关村民损失的赔付规则与程序，可以肯定并未有效缓解村民们真实损失。问题出在人制定程序的有效性上，程序性错误是可以修正的，只要制定程序的人有意识的承认其不合理性，愿意改善，有改变的动力。嗯！这才是关键！
我们还去跟纳告寺的僧人进行了交流，据说纳告寺是甘南藏区修建最早的苯教寺院，距今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也是当地最大的寺院。如果这边的野生动物（主要指野猪，狗獾）损害农作物或者狼造成的家畜损失，村民也会请僧人们念经，僧人们通过挂经幡，煨桑，讲六道，做火供（以燃烧供品的方式供养给有求于的神灵，如五谷杂粮。让火供的烟味熏一下野生动物，让它们在嗅觉上感受到吃饱）等方式来减少野生动物对村民造成的损失。之后，我们还去了纳告村，白赛村，希居村等地方去了解当地人兽冲突的基本情况。
穿了衣服的玉米用来防野猪
在回来的路上，司机还领我们去看了旺藏前两天刚被野猪破坏的玉米地，村民说一般下毛毛雨的时候野猪就会来，走了不到一个礼拜又会来破坏庄稼。为了防止破坏，村民们还在玉米地的周围或者中间都绑上了人的衣服，说只要野猪能闻到人身上的味道，就不来了，但这种办法还是微见成效。
大家看了她们的记录，是不是对迭部的阿桑以及他人分享的内容也充满了好奇？我们会好好整理与阿桑交流的细节，到时候会有更详细的有关迭部藏区人与生态和谐共处的内容分享。明天我们也会推送中迭部的相关记录，欢迎继续关注！
作者：郭郭 朋毛吉
编辑：糖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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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项目由甘肃省林业和草原局林业外资项目管理办公室负责的UNDP-GEF增强甘肃省保护地系统，加强保护具有全球重要意义的生物多样性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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