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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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香满院
文 | 伍宏贤
桂花的香是飘来的，像奔跑的孩儿跌跌撞撞扑面而来，染你满怀馨香。
桂的香是浓郁的，香艳无比。春色里的七里香也是香艳的，那香气多了份清幽。而桂香的浓郁是汲尽了春夏天地之灵气，经过漫长的秋才凝成如此醉人的味道。
浓郁、浓郁，浓郁如陈年窖藏的老酒，一开坛就醉到酒客的心底去了。
记得小时候家乡学校的庙里有一棵桂树。桂树早已高过庙顶，在一场又一场秋雨过后，桂花就开了。桂花开是不声不响的，她是伴随着桂香而绽放的。
桂香一夜之间弥漫了整个校园。推开校门的刹那，瞬间有被满院桂香往外推的感觉。这桂香是忽然而来的，你没有一点防备，所谓香气袭人。这一天校园里便象炸开了锅，小的学生绕着桂树兴奋的跳呀跳，大的学生抱住桂树使劲摇啊摇，想把桂花摇落下来，捧了去闻那奇异的香气。
庙里这棵桂树不知何年栽下，听老辈人讲，他们小的时候就这么高大了。桂花一开，整个村子都被桂香浸染，就知道秋已至深处，田里的稻谷成熟了要开始收割，八月十五就要到了。
说着玩着闹着的时候，又一阵风雨飘过，高高桂树上的桂花就洒落一地，几乎要铺满整个校园。
校园是一个四合天井，中间摆放一台乒乓球案子，水泥台面，是学校唯一的体育器材。这时院子里黄黄的桂花落了上去，乒乓球台上就有了厚厚一层黄花花。到校早的学生，就俏俏的捧了桂花偷偷的装进书包，还撕下作业本，用纸包了一层又一层，生怕香气溢了出来。待天亮时分，已有老师将院子里的桂花扫拢了去，用空的粉笔盒或自己折叠的纸盒分装，叫学生拿去，放在每个教室讲台上。老师是想让同学们共享这一分美好的桂香！
桂香就这般深植进我们儿时的记忆。后来，我们出外求学谋生计，这一棵桂花树就渐渐淡了出去。再后来，回到乡里，早已物是人非，办在庙里的学校被拆除，那棵桂树也没了踪影，学校的屋基被平整成了水田。我怅然若失，站在田地边，静默地回想那美好的桂香……
若干年后，我们搬进一个叫林源的小区。小区花坛里栽了不少花花草草。冬去秋来，草长莺飞，花开花落，那栽在花坛的几棵树也次第长高，有粗壮的大叶枇杷，有叶如扇的棕榈，有桃李杏等果木，挤挤挨挨的把不大的花坛打扮的绿意盎然，花姿招展。也是忽然间的一个秋日清晨，推开窗户，有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至。我不由深嗅一口，啊，桂花的香！
阿呆摄影作品
下楼。寻觅。再寻觅。顺着熟悉的桂香看见了一棵桂花树，她挤在枇杷树间，几乎被枇杷树的枝叶遮盖住。这浓郁的桂香从枇杷树的臂湾里散发出来。我一阵惊讶：这棵桂花树难道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吗？她却一直就在这块花坛上长着，是与身边的枇杷树迎着风雨生长着的呀，可为什么不被我所关注呢？往年她也如约而至，随着秋深开放的呀！可为什么我未闻其香呢？！是我没有在意她的存在，是我没有更多的时间来驻足观赏。桂树不管我关注与否，她都在脚下这仄仄的一席之地，快活的、顽强的、倔犟的向下扎根、向上生长，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长高长大，把一腔热情在深秋吐露芬芳。
桂香满院欢。楼邻娃娃凑到桂树下张望，欲蟾宫折桂。楼前楼后的大妈们围了桂树，拿了塑料纸，在树下铺好，再在上面铺上报纸。她们是等待有秋风吹来，使金黄的桂花洒落下来。听说是晒干后作成桂花茶、入装桂花枕，或可酿制桂花稠酒。
桂花气味辛温，无毒，具有生津健胃、助消化、活血益气、化痰止咳等功效，且可消沮丧、平心绪、缓精神，能治皮肤干裂、声音沙哑、牙疼口臭、经闭腹痛等病症，实乃希罕之物。用干桂花装枕芯，能够醒脑提神。其实，桂花如此神功神效，是国学中医在民间的运用。
以前听过桂花的传说，那是小时候听大人们说，月宫里有嫦娥，有玉兔，还有一棵桂花树。嫦娥奔月，吴刚伐桂，而吴刚被炎帝罚来砍桂花树，这树却伐而不倒，砍而不死，见证一分纯真爱情。于是，我对桂树就有了一分别样情感和寄托。想看到如月宫里一样的那棵不死的桂花树。
小区桂香。院子里的桂树前便随时有赏桂的楼邻来去，如看一个宝物样争睹其详。桂树为十大名花之一，李清照诗赞其“自是花中第一流”。足见这棵“仙树”是无以伦比的。
桂香之所以令人惊讶，就在她花开花落之间。桂花完成花芽分化后，花的开放就等待佳期了。此时如待自闺阁的少女含着几分娇羞。相对低温持续一周时间，就静等花开吧。这就是桂花一夜花香扑鼻的秘籍。
桂花花芽在感受足够的相对低温后逐渐开放，整个开花进程可分为圆珠期、顶壳期、铃梗期、香眼期、初花期、盛花期和衰老期等七个时期。前三个时期为孕花准备，犹如大姑娘的嫁前心理过渡与期待。几乎要一月之时。而后四个时期约一周时间一气呵成，在吹吹打打间，嫁娘新娶，揭过红盖头，那个美事就正式开始了。香眼偷开，恰如新娘在花轿里偷偷掀开盖头向外张望，此时第一抹花香就漫溢出来，小院里便随风有了阵阵花香。接着一日，进入初花，再一日，盛花即至，树上花渐次开放，清可绝尘，浓香远溢。满院的人们便觉着今年的桂花又开了。你若稍不在意一两天过后，这花就进入盛花期，枝上桂花完全绽放。而花香渐行渐远，由浓而淡，金黄便失去灿然之色。若是银桂也就光泽暗淡下来，变得有些柔美了。花衰期不约而至，秋风吹来，花散一地，桂香也就如此消散了去。
桂花由初开到香殒一般在十日之间，正常年份都开在仲秋。农历八月，也就称作“桂月”。有诗为证“月到圆时花正好，花将残后月还亏，须知天上人间物，同禀清秋在一时”，月圆桂花开，月缺花落去。此时，时序即至秋分而望霜降了。
伍宏贤，发表有诗歌散文作品等，陕西省作协会员，现居陕西城固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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