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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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萝萝，扯锯锯，麦子豌豆吊絮絮。杀公鸡，叫鸣哩，杀母鸡，下蛋哩。跳到你舅家花园里，你舅砸蒜哩，你妗子擀面哩。砸砸粑去咧，你妗子拿个擀杖撵去咧，没撵上……”
邻家大婶哄孙子的声音如此清晰，我不由自主和着她婆孙轻唱起来。
唱着着这熟悉而又久远的清音，我的眼前出现了你清癯的面孔，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多年前住的那孔大窑洞里，坐在大大的火炕上，你拉着我瘦若鸡爪的双手，一拉一扯，正在给我唱上面的歌词，和我嬉戏，喂我吃奶，哄我入眠！
彼时，文革已到中途，家大人多，粮缺劳力少。而我又小小年纪，是个倔巴头，宁肯饿得头晕眼花，也不肯开口喝一口你热的羊奶。无奈的你，每天想着法子哄我张嘴，用尽了一切办法，包括唱儿歌……
——千凤伊人：《祖母的岁月：留痕如花……》
过年纪事
文 | 云飞
1、腊八
炊烟已趟好一条回家的路
麻雀蹲在柿子树上啄柿灯
火淌出太阳落在枯菊发尖
我舔了舔，伸出的舌
丝毫没有灼伤的痕迹
母亲精心调配的一锅粥熟了
它们鼓点似地击打锅盖，欲跳将出来
把快乐口授给人
此时，我已分不清赤豆，绿豆，薏米，核桃，枣，莲子……
谁曾住汉中，城固，上元观
腊八粥会免费给你们渡过这个寒冬
春天来了，你们再各飞各的务工地方
2、二十三
荤素正好适合供放于灶台上
母亲恭敬的献上贡品
灶王爷一吃饱，说话会干脆利索
母亲端下来让爷奶先动筷
我偎在他们怀里仰头等喂食
狗扒开饼，快速吞下饼心
在等不到新的饼时，才绝望地吃饼皮
3、小年
大人们忙着挑水，劈柴
切菜，剁肉，破鸡鱼……
我和姐弟们和好泥
做出一桌鸡鸭鱼猪
假装吃的时候，也按长幼落坐
哥哥不动筷，大家都不动
4、杀年猪
开水烧了一锅又一锅
热气绕着老屋打转
等破开猪，掏出内脏
父亲亲手拿刀割下二斤好肉
让杀猪匠带回
他回去时，也带走一把热气腾腾的猪毛
5、做豆腐
一物降一物
卤水点豆腐
父亲挑着一担白嫩的胖小子
走在回家泥泞的土路上
拉着我
就像爷爷拄着拐杖，小心翼翼
6、扫尘
蜘蛛已遁
来不及收走的中军帐
母亲用扫帚轻松划碎它时
叹了一声气
落在地上。狗吠了又吠
7、大年夜
与荤有关的都收起来
包括荤油，荤话……
入夜，侍奉完祖先后
开吃啦
我们在烟火，鞭炮声中
围炉入坐，以水代酒
把蔬菜吃出比肉还美味的效果
只不过
不许加汤
最让我们高兴的是
可在碗里剩菜剩饭
挑出碗里米饭的谷子时
说着，谷子真多
~END~
【本文作者】云飞，在网络和报刊发表有诗歌作品等，现居陕西城固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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