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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劳动教育(2)文军老师:忆华附上世纪70年代学农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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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 786 期图文,总第 1831 篇消息 ▎

今年第 98 期图文,第 164 篇内容 ▎


忆学农二三事

华附毕业生、教学处退休教师 文军

近日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本校某老师转载的文章《2018学农第四天:清远少年游(链接可以点击)》,由此产生共鸣。附中每年秋收时节都组织学生到农村体验生活,坚持了29年,即1990年开始。我想,如果把当初的下乡活动也算入,那么,六七十年代已经有学农活动,而且每次活动的时间还不短。当然,那时学工、学农、学军占去了大部分时间,而且无论如何,当时学农就是定式。所以附中学农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或者更早。我在本校读初、高中各两年,年年都去过学农。高中两年学农时间较长。

华南师大附中学农活动由来已久,是附中独具特色的社会实践活动,体现一代代附中老师对学农活动的执着和坚守。

那时附中被改称广州市第61中学,而我于1968年进本校读初中,1972年在本校高中毕业。在校四年,年年都有学农活动。初中去附近冼村割稻,暑假去三水插秧。高中时,为了备战和落实毛主席的“五七”指示,两年都去了清远分校,高一去了三个月,高二去了两个月。分校校长是叶夏方老师。

我们那一届高中,学生特别多,共有六个连队。从一连到六连,每个连队六个排,排相当于现在的班。我在五连三排,连长是叶宁老师,指导员是韦耀田老师,我的班主任是郑千一老师,崔炳辉老师教数学,李雪霞老师教物理,陈初生老师教语文。

我们连第一次去分校学农时间是1971年3月,分校建好不久,但还没有通电。第二次去的时间是1972年5月,晚上不再点气灯、打手电了。

三   同


忆学农

二三事

1971年3月,寒假刚过,轮到我们连去清远分校。同学们个个打起背包,拎着水桶。虽说背包大小不一,但都按照学军打背包的要求,三横压两竖,显得结实平整。

我们坐火车到清远琶江口站,下车来到北江渡口。只见清澈湍急的江水由北至南流入高耸的峡谷;山上,几朵白云依偎在茂密葱郁的松林里。“三同”时,一位村民曾拿出自己收藏的《清远风光》一书给我们看了一眼,他告诉我们,此书描写的就是这里的风景名胜——飞来峡。

两艘人工摆渡的船往返地把我们送到对岸。不知道谁指向江对岸远处半山腰隐约可见的房子:

“看,那就是我们分校!得走一个小时。”

“哗!好远啊!”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同学们看着星点大小的房子,不由惊呼起来。

我们连没有直接到分校,而是先进村子“三同”,即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我们排被安排到南胜西村。每位同学下到一户贫下中农家里,在农户家吃饭;我的班(即相当于现在班里的小组)七八个男生被安排在一间房子住,没有电灯。睡在木板隔层上,挤在一起打平铺,上下靠一把木梯,地下堆满石灰。

没几天,我们身上满是虱子咬的红包,奇痒。

每日,由生产队长带我们全排下田插秧。此时农历二月,正值插秧时节。也许是冷空气的到来,我们个个冷得缩着脖子,耳朵冻得彤红。我们光着脚插进冰冷的水田,一只手拿一扎秧苗,另一手把一束一束秧苗插进寒冷的泥巴,冷得入心。

当地的作息时间与我们通常的习惯不同,一早下地干活,上午10:00吃第一顿饭。休息一会儿又出工,到下午2:00“吃䎨”(吃中午饭),这顿只吃稀饭,有时有番薯干。“吃䎨”后开工,天黑收工,晚上8:00才吃饭。农民是这样做饭的:一口大铁锅煮饭,饭将近熟时把一碟青菜放在饭面上,撒点油盐,盖上锅盖,待饭熟菜也熟便开锅。偶尔有几片腊肉拌在菜里。饭菜虽简单,我那时胃口特好,觉得主人煮的饭特别香。吃了两碗还想添,只是知道农民穷,不好意思再添。一天,主人的儿子逮到一只鹧鸪,一家五六口人算是改善生活了。

我们很不习惯每天一早饿着肚子下田。体力劳动加上天寒地冻,肚子饿得咕咕叫,真有“饥寒交迫”的感觉。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一位身材壮实、个子较高的同学请求老师更换农户,原因是他所在那户人家两餐吃粥,一顿米饭,他饿得受不了。

这便是分校第一课:“三同”。

结束了一个月的“三同”生活,我们接替四连来到清远分校。

忆学农

二三事

打   柴   草


分校生活并不是纯劳动,通常是一天劳动,一天上课。

其中的一项劳动是上山打柴草,供饭堂烧水煮饭,由一位校工带几个同学起早摸黑地做饭菜。每天饭堂都需要烧大量柴草。连里有项规定,不许砍树木,每人一天打柴草100斤,过称登记。虽然定一百斤,但我从未完成过这个指标。自问绝没偷懒,只因为不许砍树,附近难找到可砍的柴草,得去更远、更高、更险的地段才有。因芒箕草好烧、火旺,所以我选择割芒箕草。可辛劳一天,过称却不足30斤。原因是芒箕轻称,一大捆没多重。有次,一条蛇在脚边嗖嗖窜过,吓得一身冷汗。以后割草前先用树枝拨打周围的草,“打草惊蛇”后再割草。

我们排有位同学特厉害,只半天功夫便完成100斤的任务,最高担回265斤,是全连最高纪录。下午的时间自己支配,好不潇洒。原来他曾随父母去过干校,练就了打柴本领,砍柴带上手套,专砍芒草。他说,这招是在干校时从农民仔那里学的。分校校舍旁有条山溪,密密麻麻、一丛一丛地长满芒草。芒草长得像芦苇高,一根根的杆子如细竹。他挥起砍柴刀,一会儿功夫就砍倒一片,捆扎好担回柴房也没多少路,半天完成一天任务,好不潇洒。据说,比我们连早来分校的一连有个同学更厉害,一天打柴300斤!全校最高记录。我们班主任郑千一老师鼓励我们排的这位同学超300斤。可这位同学“阳奉阴违”敷衍郑老师,他下午照样偷着睡觉,或约同学到山坑钓鱼,享受自己的乐趣。他曾给老师逮着,一番批评教育。

说到钓山坑鱼,同学们真有办法。用一根缝衣服的针,在油灯火里烧红,弯曲后即成鱼钩。穿上缝衣线,用饭粒或蚯蚓做鱼饵。鱼很易上钩,有时一个水潭里的鱼竟然钓到所剩无几。几个同学们用自己的饭盒把小鱼煮熟,吃得津津有味,说是改善生活。当然,这些都是背着老师做的。

忆学农

二三事

分 校 大 松 树


清远分校建在飞霞山半腰。太阳下山,吹来习习山风,略带寒意。入夜后四周一片漆黑,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在低空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令人生畏。

分校有一棵两人才能怀抱的大松树,高大挺拔。夜雾降临,走出宿舍就可看到大松树身影它像卫士一样守护着我们。

记得分校一次语文课,陈初生老师布置我们写诗,一位同学写了首歌颂大松树的诗,陈老师十分赞赏,在班上朗读这首诗,还给我们分析讲解。大松树给了这位同学创作灵感,陈老师教导我们用诗去抒发对美丽的山水的情感。

可惜啊!第二年五月(1972年)我们连再去分校,大松树已经死去,只剩干枯的躯体。据说,是因为有同学烧松树身上的松香,觉得好玩,结果大松树被活活烧死了。路过的农民无不心疼。那棵松树少则也有几百年树龄!

放   牛


忆学农

二三事

也许是郑千一老师见我个子小、身体单薄,照顾我,有段时间安排我放牛。

分校养了一头母黄牛,刚产下牛犊。牛犊还不能站立,缩着脚在牛棚里,十分讨人喜爱。

一位校工负责管牛,我听从他安排工作。每天除了把牛牵到草木丰盛的地方去吃草,还有一项任务,背上箩筐摘猪草。他教我摘一种形状酷似桑叶、粉红色的叶子给分校养的猪吃。

这是段自由自在的日子。放牛的时候,我还带上英语课本,偶尔翻翻书,读上几句。有次疏忽,居然牛不见了,我急得满头大汗。费了好大工夫,终于在山坳灌木丛中找到。我心里在骂:“你不知我急,居然跑出我的视线,还在唰唰地吃草!”

忆学农

二三事

学 唱 两 首 歌


有两首歌一直未忘,几十年来不时自己哼唱。其实在我会唱的几首歌里,常唱的就这两首,是叶宁老师在分校时教的。一首是《抗日军政大学校歌》,另一首是《欧阳海之歌》。

叶宁老师,是我们的连长。在我的印象中,他正当中年,老瞪着双眼,炯炯有神,时常板着一张严肃的脸。他声音洪亮,即使小声说话,也掩盖不住嗓子里发出沉中带颤的声音。在队列中,他说话总是充满激情,不时还夹着手势,像演说家一样慷慨激昂。他在大会上批评某同学,不直接点名,对事不对人,给同学台阶下。不过被批评者一听就知道他在批评自己。

因为分校还没通电,晚上出门打电筒,开会打汽灯。

一个星空璀璨的夜晚,全连集中在分校的篮球场,席地而坐。举头望去,满天星斗,星星似睁大着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我们。球场上几盏汽灯在呼呼地响,照亮了球场。今晚不是开会,而是叶宁老师教我们唱歌。

“黄河之滨,集合着一群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这首激昂澎湃的《抗日军政大学校歌》正合叶宁老师的性格,他一边唱,一边打着拍子,身子随着拍子也在动。

我想,叶宁老师教选这首歌有他的含义,这首歌诞生在艰苦卓绝的抗战年代,鼓舞着当时军政大学的学员努力学习,奔向抗日前线。我们来分校学农,学唱这首歌,他希望我们继承革命前辈的光荣传统,改造思想,努力学习,报效祖国。

“……欧阳海,欧阳海,是谁命令他挺身站出来?他曾在党旗面前宣过誓,他曾在日记本上写襟怀,……”。这是叶宁老师教的另一首歌——《欧阳海之歌》。同样在这个球场,同样在夜晚,叶宁老师满怀深情,他似乎不在教歌,仿佛在讲诉欧阳海的故事,又仿佛在给我们讲人生观。

叶宁老师以他深沉、洪亮的声音一句一句教唱,一连几个晚上,全连学会了这首歌。
歌声在山谷回荡,划破寂静的夜空,传得很远,很远……

四十多年来,每当唱起这两首歌总会心潮激荡,激励我奋发向上。唱起这两首歌,自然想起叶宁老师当年的风采。

洗    澡


忆学农

二三事

一天劳动完毕,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到紧挨分校的山溪洗澡,这是男生独有的“待遇”。

山溪两边植被茂密,溪流呈阶梯形一级一级往下跳,形成一个个不规则的“澡堂”。浅的到膝盖,深的到腰间。溪水清澈,山坑鱼悠闲地在水里摆动着尾巴,见到有人来即迅速闪开,躲到石头底下。

我们躺在“澡堂”里,头任由上一级的水冲洗,呵!消暑又解疲劳。洗澡时顺带洗衣服,脏水自然流到下一级“澡堂”,所以,早来的都到上游占个好位置。

第二年去分校,有一天连里宣布,不许再去山溪洗澡,因为这条溪水一直流到下游的村子,农民生活、浇地也用这条水源。宣布纪律当天,劳动结束,我还是想享受山泉浴的便利,凭着侥幸心里,提着水桶向洗澡的地点走去。刚下到溪边,叶夏方老师正站在那儿。叶老师只问知不知到新规定,他没有更多的批评,我羞愧地往回走。

到哪去洗澡呢?大松树有条山路,往西走一会,我曾在割草的时候发现那里有水源,只是水很浅。于是我拎着水桶,还拿上饭兜,来到这个地方。此时,已有几位同学正在洗澡。由于水源很浅,得先用饭兜一勺一勺地往水桶装水,才能洗浴、洗衣服。 

分校学农生活过去近五十年,给我们留下许多美好回忆,当然包括那些调皮不听教的事。

写到这里,心血来潮,欣然命笔,写下小诗一首:

犹记四十七年前,分校学农飞霞间。
上山打草又放牛,喝口溪水格外甜。
三月插秧水刺骨,双脚揉入泥巴田。
学农方知农民苦,特色教育一年年。

谨作于2018年11月25日



五月的花海,正绽放着青春的宣言

希望的乡村,是附中人劳动的青春

三十载春华秋实

三十载风雨不改


- End -


▌来源:华南师大附中毕业生、退休教师 文军

图片:华南师大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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