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夜空】第201期｜方鸿惟：家有星星，又添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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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

让文学唤醒梦想 用艺术点缀人生

  家有星星 又添月亮 

  方 鸿 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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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亮出生了！

但女儿还在手术台上进行术后护理。

善解人意的主刀医生朱主任怕我着急，让护士拍了一段小月亮的短视频，给我先看着。

视频里的小月亮，可爱极了。小嘴大张着，哇哇大哭。没等我发问，护士说，你们家添了一个小龙女，恭喜你升级做外公哦，手术很顺利，母女平安呢。

护士转身的时候，我再也压抑不住情感的奔涌，泪水瞬间盈满了我的眼眶，顺着脸颊肆意地流下来。

没有刻意压制这份感情的冲突，我吸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窗台前，对着15楼外雾雨蒙蒙的天空，任眼泪模糊着我的双眼，释放着累积多年的压力，痛快淋漓地宣泄着无处言说的情绪。

这一刻，来得实在太不容易。

女儿方馨，出生仅三个月就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脑积水。从此，刻骨铭心的痛苦就像一日三餐。不管你爱不爱吃，都必须选择咽下。

馨的降临，让初为人父的我，并没有体会到多久的欢乐，漫漫的人生，却从此多了一份牵绊和掣肘。

为了馨，我放弃了自己的前程和梦想。偏居一隅，安心守护。就像给女儿起名“馨”一样，我努力地想给馨建造一个温馨的港湾、编织一个瑰丽的梦想，我想给馨打造一个最好的世界。

可是，南京求医时，专家却告诉我说，根据脑CT分析，馨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时光。专家说，你也不要折腾了，在她有生之年，好好地善待她吧。

已经记不得当初泪奔的场面，只记得心里那种无助的痛，以及随着馨逐渐长大，路人见到馨时异样的眼光，还有自己想带着馨避世深山的绝望。

那是一种让人深入骨髓的绝望啊！

      一眼望不到头，每天都在担忧。

　　除了求医，我们还将希望寄托给一切可以保佑馨的方式上，而我，也一心向善，努力地帮助别人，努力地做一个好人。

　　或许是诚心使然，冥冥之中，一切都会有一个最好的结果。馨安全地度过了所谓的危险期。带着馨的脑CT，我再次去了南京，还是那个专家，直呼奇迹，说馨的脑积水居然通了！

　　又一次的大悲大喜。

　　除了喜极而泣，我瞬间便是三连问，馨可以结婚吗？馨可以怀孕吗？馨可以当妈妈吗？

　　专家说，能！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贴身小棉袄，馨就是这样的小棉袄。

      每次我出门回来，馨都会老远就开始喊“爸”，然后小鸟依人般给我嘴里塞点好吃的，顺手便接着我手头的东西，给我拿来拖鞋换上，还会给我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馨是细致而乖巧的。

　　下班回家，快要到家的时候，我总是习惯性地按着喇叭。我的电瓶车喇叭声，馨老远就能分辨出来。不管馨在做什么，她总会第一时间跑到院子外面，喊上一声爸。等我一切就绪，馨才去做她的手头活。每次吃饭时，都是馨站起身给我盛饭。

　　馨也不怕吃苦。

     由于身体关系，馨没办法像正常的女孩子那样出去工作，我们间或会给她揽一些手工活，比如在电路板上插电阻电容、给一次性笔安装笔芯部件之类。馨手头速度虽然不快，也会经常出差错，但她从不叫苦也不叫累，埋着头一个人在家里默默干着，为家里贴补一点点的家用。

     其实这点家用对我们来说，可有可无。让馨做这些事情，一是怕馨在家里孤单寂寞，二来也怕馨与社会脱节。做了一段时间，我觉得馨低着头太过于吃力，担心压迫颈椎，进而影响脑神经，最后还是决定，就让馨在家帮忙洗衣做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

     馨做这些家务事的时候，是快乐的。每天会将烧好的饭菜拍成照片或视频，编一段美美的文字，发朋友圈或发抖音。

　　只要馨快乐，其他的还求什么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一转眼间，馨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经人介绍，也通过不断地观察和考验，2021年，馨嫁作他人妇。

      馨出嫁后，回到家再也没有这种温馨的场面，那段时间我极为不适应，每天都在嘟囔着，馨怎么还不回家看老爸？

      女婿是个木工，瘦小，勤劳，双亲皆没，不怕吃苦，难得的是，对馨很好。

       女婿其实挺好的，但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对他却横挑鼻子竖挑眼，埋怨多于疼爱。细想起来，其实是一种妒忌，妒忌女婿抢走我养了26年的馨。

我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态，也努力适应着家里没有温馨的状态。

馨怀孕以后，最紧张的莫过于我这个父亲。

医生建议说，馨这种情况，属于高危产妇，当更为谨慎。

而我，更多的则是担心馨及胎儿的健康。

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畸形胎儿，不让曾经的痛苦再来一次轮回，我带着馨三下杭州。在浙二医院，挂了专家号，做了胎儿彩超、做了基因检测、做了羊水穿刺。

每次去做这些，我都仿佛大病一场。尤其是做羊水穿刺手术那天，我一个人在手术室外苦苦等候，原本半个小时的手术，却整整花了两个多小时，馨才被推出手术室，而我，就在这短短的两个小时内，两鬓的头发斑白了许多……

所幸各项检查的结果，都指向了正常。但就是这样，我一颗悬着的心，却迟迟不敢落地。

毕竟，馨还得熬过生产这一关，我才能把心里的石头给完全放下。

好在我身边总有很多的好心人，他们给了我很多的帮助。医院的领导、产科的主任、主刀的医生，还有护士长、麻醉师及众多的朋友亲人，让我体会到被温暖着的感觉。

于是，众星捧月一般，我们家的小月亮，姚汐月小朋友，“五一”假期前一天，用响亮的啼哭，来到了这个世界。

方馨如星，汐月如月。

对着小月亮的视频，我哭着哭着又笑了。

小月亮，你要快快长大，长大后好好孝敬你的妈妈和爸爸，姥爷也会努力把身体调养好，陪着你长大，给你讲故事，教你背诗，教你唱歌，教你姥爷会的一切一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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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方鸿惟，男，1973年生。喜舞文弄墨，爱户外运动。著有中篇小说集《走山》，在各级报刊上发表各类文章百万字。现为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全国执委、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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