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北宋名臣如何围猎御史
▲本文插图均来自故宫博物院网站
世界上最愚蠢的行为，莫过于脚踩红线而又自命清高。北宋那个以“汉书下酒”而闻名天下的才子苏舜钦，就是这样一个愚蠢透顶的人。
京城开封年年都会举行“赛神会”，这是一种拜神祭祖、敬香祈福的活动，也是官员们吃喝的又一绝妙理由。然而，不是所有官员吃喝的发票都能报销，台上的能报，台下的就不一定能报，大官能报，小官就不一定能报了。
小官们自有办法，他们把办公室拆开的信封和废旧的纸张集中卖掉，埋单问题迎刃而解。苏舜钦是进奏院提举，官职不大，废纸很多，宋仁宗庆历四年（1044年），他就以卖废纸的钱，邀请王洙、于约、梅尧臣等志同道合的同事，大吃了一顿。
之前，太子中书舍人李定听说文人雅集，非常羡慕，多次向苏舜钦示意，希望参加。但苏舜钦自视甚高，一贯看不起荫补入仕的李定，一口拒绝了，而且拒绝得十分干脆、十分彻底不给面子。深感“屈辱”的李定便以公款吃喝的罪名，到处告苏舜钦的状，最后还告到了皇帝面前。宋仁宗听后大怒，立即把苏舜钦削籍为民，可怜苏舜钦才高八斗，心比天高，却前程尽毁。
用法律规定去套，苏舜钦罪有应得，但他的罪名是公款吃喝，却又让人颇有不平。试想，年年都有“赛神会”，年年都有公款吃喝，其他人不照样还大当其官，大吃其公款吗？所以，苏舜钦削籍的关键不在于吃公款，而在于没有让李定一起吃。
同时代的名臣米芾和文彦博，就不会在这种“小事”面前摔跟头、丢前程，因为他们不仅不会拒人“合污”，甚至还会主动拉人下水，围猎御史。
米芾任涟水军使期间，涟水多石，他到处看石、找石、玩石，每次找到好石头，便躲进书房，天天玩赏，因此惊动了朝廷。
朝廷派两浙提点刑狱杨杰来涟水视察，批评他说：“朝廷把治理涟水的千斤重担托付于你，日理万机犹嫌不够，怎能终日玩石呢？”面对公事公办的杨大人，米芾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只见他从左袖内拿出一块玲珑清润的石头，呈给杨杰说：“如此奇石，安得不爱？”杨杰不理不睬。他又取出一块表面层峦叠嶂的石头呈给杨杰，杨杰不屑一顾。最后，他取出一块镂月裁云、鬼斧神工的石头，再一次要给杨杰说：“如此奇石，安得不爱？”杨杰一看，眼睛立马放光，惊喜道：“非独公爱，我亦爱也！”一把接过奇石，收入囊中，径自登车而去。
也是庆历年间，年轻的文彦博出任成都知府。任职之初，他不是下基层、察民情、理政事，而是天天花天酒地。不久，关于他在成都吃喝玩乐的流言盛传京都，连宋仁宗都听说了。仁宗安排御史何圣从，赴成都调查实情。当文彦博得知御史要前来调查时，不免心惊肉跳。愁眉不展之际，幕僚张少愚献计说，何御史来，不足为虑，如此这般，保准无忧。
于是，何御史还在路上，张少愚便代表文彦博，远赴百里开外的汉州（今四川广汉市），夹道欢迎。在汉州，张少愚酒肉相邀，歌舞相继。又寻出一个绝色歌妓杨台柳，天天陪着御史唱歌吟曲，把他灌得醉醺醺。
到达成都，何御史一改与美女缠绵时的表情，一脸严肃，文彦博唯唯喏喏。一天，文彦博宴请何御史，一番觥筹交错后，文彦博唤来一群歌妓，以助酒兴，并把杨台柳安排其中，唱起当时与何御史卿卿我我的曲子，御史立刻骨头都酥了，什么纪律、原则、使命，全都抛至九霄云外，再次与美人推杯换盏，情意绵绵。何御史回京复命后，关于文彦博的流言蜚语，随即烟消云散。文彦博不仅未被追责，居然还被调回京城，升任枢密副使。
（摘自《组工文萃》2015年第十一期）
稿件来源：《廉政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