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人人都容易犯的毛病
今日为了国家民族,要有“或从王事,无成有终”的精神。革命不一定要自己看到成功,成功不必在我。
人生有两条路,一条是现在的事业成就,一条是千秋的事业,像宋朝的三个大儒,朱熹、程颐、程颢等,官做得并不大,他们在学说上留名万古,永远有地位。
反之,人若有房子,有钞票财产,不见得是成功。
权力欲是乱源。
孟子是圣贤,圣贤的思想,处处是为了大多数人普遍的、平等的和长远的利益着想,要大家“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
历代帝王出来打天下,口里都是说为人民解倒悬之苦,而事实上是为了满足他们个人的权力欲。
过去由英雄主义一变而跃登帝王宝座的帝王与强盗,都一样会造成社会的不安和动乱。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君子与小人的分别是什么呢?周是包罗万象,就是一个圆满的圆圈。他说一个君子的做人处世,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样,不是说对张三好,对李四则不好,这就不对了,这就叫比而不周了。你拿张三跟自己比较,合适一点,就对他好,不大同意李四这个人,就对他不好,就是“比”。因此君子周而不比。
小人呢?相反,是比而不周,只做到跟自己要好的人做朋友,什么事都以“我”为中心、为标准,这样就不能普遍。
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孔子说君子的思想中心在道德,违犯道德的事不干,小人则不管道德不道德,只要有土地就做了。古时的土地,相当于现代的财富。
有钱就是好的,小人想念的都是财富、利益。
君子是怀畏刑法,小人只是怀思福惠处处讲利害,只要有好处就做了。
古人有一种新的观念产生,往往不敢直说是自己的新观念,一定假托古人。如古人做诗,常常有好东西,却不敢出名,而假托古人。
最著名的例子,著《文心雕龙》的刘勰。古代从事文学的人,几乎没有不读他的《文心雕龙》的,这本书等于是中国古代最高文法的境界。
当他想成名的时候,写了一篇文章,去拜访当时很有名的大文豪沈约,请求指教推荐。沈约把他的文章瞄了一眼放在一旁,对他说:“还早呢,年轻人,慢慢来。”这一下,刘勰受了相当大的打击,但他非常聪明,懂得沈约的心理,一声不响回去了。等了半年,把原来那篇文章,稍稍变动一下,然后再送沈约,说这篇文章,是一位古代大文豪绝世的稿子,被他找到了,请沈约批评。沈约接过来阅读,一字一叹,大为叫好。可是等沈约读完了,赞美了半天,刘勰才说,这就是半年前送来请你批评,你说不好的那篇文章!
再举一个近代的实例。以前在上海出品无敌牌牙粉的家庭工业社大老板,年轻穷困时投稿谋生,都被退稿,后来办了家庭工业社,执上海工商业界牛耳,各报纸杂志,都以高额稿酬请他写文章,他把过去被退回的文稿再度寄出去应付,登出来以后,人人都说好。
从这两个故事上,我们看通了所谓成名与不成名,实在没有什么道理。
子曰:“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
譬如领导对部下,或者丈夫对太太,都容易犯一个毛病。尤其是当领导的,对张三非常喜爱欣赏,一步一步提拔上来,对他非常好,等到有一天恨他的时候,想办法硬要把他杀掉。
男女之间也有这种情形,在爱他的时候,他骂你都觉得对,还说打是亲骂是爱,感到非常舒服。当不爱的时候,他对你好,你反而觉得讨厌,恨不得他死了才好。这就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人人都容易犯这个毛病,尤其领导要特别注意。
所以我们做人、处理事情,要真正做到明白,不受别人的蒙蔽并不难,最难的是不要受自己的蒙蔽。
所以创任何事业,最怕的是自己的毛病;以现在的话来说,不要受自己的蒙蔽,头脑要绝对清醒。
(摘自《公务员文萃》2013年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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