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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坟后记

迁坟后记五师四十七团李军

一份花名册

40年来,一份名册静静地躺在档案室,没有人翻动它。


40年后,一次翻阅,发现它原来还可以这样解读。


吴闯华、赵二军借迁坟之际,从农场复印了一套当年的知青名册,共3本。当汪鹤鸣的骨灰安放停当后,我才有时间翻看一下花名册。

名册分三类:一、上火车时学校带队点名用的;二、下火车后分配连队用的;三、1970年至1971年间,各连队在编知青名册。名册表格是用蜡版印刷的,人名是手写的。


当年我们是用《分配连队》这份名册点着姓名相互话别来到连队,今天我们用这份名册是彼此呼唤着来相聚。为了使47团的知青通讯录更准确,我一页一页地仔细看着,核对着每一位知青的姓名,熟悉的和不熟悉的,……。第13页是11连和12连部分知青,其中一些人的名字太眼熟了:汪和明(鹤鸣)、赵二军、李军、陈立成都在其中,居然在同一页上(如下图)!应该说,我、二军、立成在学校或下乡后与汪鹤鸣都不熟悉,只是这次聚会才让我们为此忙碌着。

我们现在无法穿越时空回到40年前来安排今天的事情,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我找不到更充分的理由,宁愿相信,这就是“缘分”,这就是“天意”。


按照规矩,闯华、二军出发前领导亲自饯行,回来后必须作汇报,以示复命。

葛文耀、吴有才提供

2009年8月中旬的一天,吴闯华、赵二军和我一块来到石肖岩办公室,申洪磊为了写《北京知青40年集结》也一道参加。在座的还有《北大荒-后知青时代》作者孙春明,孟凡贵有事来的比较晚。


我拿着这份名单向石肖岩说:“这是我们当年下火车后分连队用的名册,汪鹤鸣下乡时用的名字是‘汪和明’”


石肖岩:“哦,是这样”


我:“往下看,‘赵二军’,是今天在座的这位;‘李军’,是我;‘陈立成’,是这位申洪磊女士的丈夫。这张名单用来作为今天会议的签到是不是挺合适?”


石肖岩连呼:“绝了!绝了!!真是绝了!!!”

……


这是一份尘封的档案;这是一个迟到的解读。

一封邀请函

2009年9月3日,石肖岩说:“总部组织的纪念下乡40年的活动定于9月15日举行,最好把程爱琴请来参加,她为汪鹤鸣守坟38年,也是为北大荒知青守候了38年,值得我们敬重。我给她留两张票,你写一封邀请函寄给她,请她来。”


肩负着这样的重托,我深知这封邀请函的分量,也深感自己笔力不够。这时正好北大荒知青的才女李秀人进来了,我遇到了救星。我请秀人帮忙,她一口答应下来。秀人当晚上把这封充满深情的邀请函写好了。用邮件发给我,这是一份情真意切的文章,这么好的文章一定要与人分享。我把邀请函发给了几个荒友和申洪磊,申洪磊用电话读给本团的一位女生,没读几句,电话那边的女生已泣不成声,直到听完最后一个字。


时间紧迫,第二天我把票和邀请函挂号寄了出去。


附:邀请函全文

爱琴姐:


你好!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而且此时此刻,相距甚远。可我却觉得我们仿佛是在面对面的倾心交谈。我和你一样,也是北京六九届的一名女知青。同样在四十年前离开了家人,离开了伙伴,离开了北京。在北京站揪心的火车长鸣中,带着十六岁少女的纯洁无知,懵懵懂懂地来到了北大荒。


一样的水里捞麦;一样的雪里扒豆;一样的蚊子小咬,一样的水利会战;一样的重担压在我们还未长成的稚嫩双肩。北大荒,北大荒,走到哪里都一样。也许当年我们还不觉得,而今却倍感同样的命运,同样的经历,同样的磨难使我们每一个北大荒知青都如前世有缘,心很近,情很深,相隔再远也不觉远。有些心里话不想对家人讲,可却愿对荒友谈。所以,我再喊你一声“爱琴姐”。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师,一个团,也许年龄差不了几个月,几天,可你却值得我,也值得我们这样称呼。因为,你比我们,至少比我坚强勇敢,你留在了北大荒。坚守自己的爱情和信念,在那个连队的知青中,你独自一人面对北大荒的雪雨风霜,坎坷流年。


我可以想象当我们很多人离开那里后,你的内心是多么的孤独寂寞。说句实在话,我以及我们很多人都没有这种勇气。也许为此,有的人放弃了爱情,离开了恋人甚至孩子。九八年知青专列回访时,我听老铁宾讲他们是“献了青春献子孙,献了子孙献终身”、而知青却走了,可现在我要说,你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吗?和你比,我真有些汗颜。


听说你已经当了奶奶,很为你高兴!此刻你是否已搂着孙儿进入梦乡。你该不会想到有那么一个傻妹妹在给你振笔疾书。其实,何止我一个人呢?!你不知道,在我身后有咱们“建设钢铁边防”六个师。十四万多的北京知青,还有那些来咱们北京落户的外地知青。大家让我代他们给你写这封信。哎哟!我这只笔好重啊!有十几万人的希望寄托在上面。有十几万颗期待的心压在上边。


你知道吧?今年是咱北京六九届知青下乡四十周年。在北京,一帮热心为荒友服务的人,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纪念活动。这次,可不光是你们47团啊!我就是37团的。还有27团,17团,7团。你看光带七字的就这么多,一共六十多个团呢!好热闹啊!我们这代人,已经快六十岁了,人生有几个四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六十岁?虽然我们的心还年轻,可岁月不饶人啊!所以我们想把这次晚会搞的史无前例,好上加好。像以前我们搞《魂系黑土地》展览,出《北大荒人名录》《北大荒风云录》一样。


这次,我们请了好多朋友,许多你和大家想见的人。但也许你不知道,我们最希望能来到会场的,不是别人,正是你啊!是你怀着朴素善良的心情,代我们陪伴着把青春和生命留在北大荒的战友。是你,每年佳节代我们往他坟上培把新土,点只香,寄托思念。是你,让他那永远定格在二十岁的心不再孤单。爱琴,我们大家谢谢你!全兵团的知青谢谢你!祝福你!祝你这位好人一生平安!因为你做了我们想做而没有去做也做不到的事情。


为了感谢你几十年的付出,为了见见你,为了让你和我们共度一个今生难忘的夜晚。爱琴姐,你可一定要来北京呀!来到我们的会场,来到我们的中间,让我们一起欢笑,一起流泪,一起欢呼,一起追忆,一起回到从前……


也许,北大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静生活,已使你不在习惯城市的喧嚣,可这次不一样。就请你暂时离家几日,如愿意可带着你的小孙子一起来!我们张开双臂欢迎你!拥抱你!希望你这一次能在北京度过你最难忘和不寻常的几天。不同以往你探亲的日子。好吗?听我的,爱琴姐,你就来吧!几十年,你用真心,爱心,恒心打动了我们,今晚,也让我的真情打动你吧!2009年9月,某日,北京,一个我们那个年代的学生都熟悉的剧场。我还忘了问你,身体没问题吧?一定没问题。我们见面聊好吗?


路上别太累,坐卧铺来,当然希望你坐飞机来了。很想马上见到你,路费食宿这边帮你解决。出发前来电,我们去接你。


顺致

秋安及兵团战友的敬礼!


一个荒妹

代全体北大荒知青执笔

2009年9月3日夜

22:40分


47团北京知青纪念活动隆重举行

2009年9月5日,47团北京知青纪念上山下乡40周年大会在京民大厦隆重举行,汪鹤鸣的叔叔、弟弟和妹妹也到会了。

石肖岩、孟凡贵为我们站台

上海知青葛文耀、李庆苏在慰问叔侄二人

汪鹤鸣的妹妹在读上海知青纪念文集时,读到了伤心之处

一次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的募捐活动

三天过去了,秀人关心程爱琴的行程,来电问我。我便给程爱琴打电话,确认一下收到邀请函没有,能否出席。电话里,程爱琴说,她正带着孙子在哈尔滨求医。孙子从小身体弱,经常生病,是自己带大的,一天也没开离过。此时,为孙子的病,正在发愁。


我把情况告诉了秀人,秀人当时就让她爱人就给哈尔滨医科大学的同学打电话,帮助程爱琴联系在哈尔滨就医的事情。为此我们还准备了第二个方案,和曾在首都儿科研究所工作的47团知青詹振敏取得了联系,请程爱琴带着孙子到北京来,我们帮她找医生或者住院。医、食、住、行我们一条龙服务。我立即把两个方案都告诉了程爱琴,供她选择,希望能派上用场。程爱琴没有答复。


我猜想,时隔四十年了,她是不是和大家有了生疏感,而下不了决心呢?于是,我们就请程爱琴所在连队的王之敏和她同班的纪延霞分别给她打电话,希望这样做能打消她的顾虑。她还没有肯定的答复。


我又猜想,是不是程爱琴手头拮据,难以负担?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何不为她搞一次募捐?我决定打几个电话摸摸底。第一个电话是给一个陈立成,他立即拿出2000元!第二个电话是给王瑞云,她当即汇出3000元,并且说:好好招待她,不够花还有!


我不再打电话了,而且也不需要打电话了,5000元差不多够用了。其实,我只想征求一下意见,预估一下募捐结果,来确定募捐方案。没想到整个募捐活动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正好,一连季永会准备回农场,我请她带去2000元给程爱琴,作为前期费用,以表示我们的诚意。

最后的遗憾

2009年9月15日,北大荒知青下乡40周年纪念活动在北展剧场如期举行。汪鹤鸣叔侄三人早早就到了会场,在嘉宾席就座,等待程爱琴的到来。然后,一块儿上台和孟凡贵讲述过去发生的故事。


很遗憾,程爱琴没有来,嘉宾席中两个位子一直空着……


真的,很遗憾!

……

后来,听说程爱琴以北京知青的名义把2000元钱捐给了农场的学校。


借此机会感谢李秀人为北大荒知青所做的数不清的无私奉献。

结尾

了却38年的心愿后,汪鹤鸣的父亲于2009年9月24日安然辞世。


2009年10月,《北京知青40年集结》在《家庭》杂志刊出。


此次活动得到许多知青战友及家属的鼎力相助,并得到大西江农场各级领导和职工的大力支持。尽管已经过去八年了,还是要借此机会代表汪鹤鸣的亲属一并感谢。

注:本文中的照片除了注明提供者外,均为申洪磊拍摄。

(李军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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