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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怀大爱的理想者——痛悼荒友宋世琦

2021年4月2日下午,荒友宋世琦因突发心脏疾病在北京去世,享年73岁。

清明之思——怀念宋世琦

作者:朱维毅来生再相逢——祝愿老友世琦一路走好!

心怀大爱的理想者
——怀念宋世琦

作者:郑田芬

他匆匆地走了。正如他平时那样,匆匆地赶去上班,处理一桩桩棘手的医疗纠纷案件;或是匆匆赶往老知青们的聚会或某位战友的家中,倾听他们的呼声,为他们排忧解难。是的,见到他那挺拔的身影与微笑的面庞,听到他那从容不迫娓娓道来的话语,与他交谈的人都会逐渐平复内心的焦躁,静下心来与他交心。他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倾听与抚慰的能力,总是能够让周边的人感受到一种充满理性、智慧和温暖的人格魅力,这种魅力足以平复他人心中的不安。


但是这一天他外出散步以后,却再也没有回来与家人见面。2021年4月2日下午,他因突发心脏疾病走了,享年73岁……


他心有不甘呀!身边还有多少事等着他去做:他手里的案子还未了结;他约定的接待宁波知青战友的聚会明天即将举行;他在主持出版了《“一一.七”50周年纪念册》之后正在继续为牺牲者的“申烈”事宜奔波;他还要赶回家里为夫人做晚饭,为女儿和女婿周末可能到来做招待准备……宋世琦啊,我们的兵团战友,敬爱的知青大哥,你心里满满地装着的都是别人,唯独不知道珍惜自己。你不该这么早离开我们啊!

中学时期的宋世琦在八达岭长城

第一次看到宋世琦的名字,是在“文革”初期参观批判“老红卫兵”武斗恶行的展览上。他是北京男六中的高二学生,曾因出身问题和对学校里部分“红卫兵”的粗暴行为表现出不满,和另外一个同学一起遭到“红卫兵”的毒打。那位同学当场毙命,与他躺在一起的宋世琦顽强地活了下来,但被打断了一条腿并留下了背部肌肉痉挛的后遗症。


大难不死的宋世琦并未消沉,他要寻找机会证明自己的坚强和对最高权力的忠诚。1967年秋天,他千方百计争取到了去东北农场屯垦戍边的机会,并给自己重新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红卫东”。1967年11月21日,他与北京西城区的几所中学的老三届学生们一同登上了北去的列车。当时我正在与六中一墙之隔的二十八中读初二,在同班同学栾英与王爱华的鼓动下,经过软磨硬泡,终于征得家长和招工人员的同意,也踏上了这趟奔赴北大荒的专列。那是东北农场自1958年国家安排解放军十万转业官兵开发北大荒以后,第一次接收北京学生,其中不乏学生党员和才华出众的高中生,这让农场的人才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

奔赴黑龙江垦区和平农场,后改为35团

到了虎林县,我们四个中学(女三中、男六中、二十八中及五十六中)的同学被分到和平农场三队(1968年组建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时整编为35团3连,兵团撤销建制后改为庆丰农场三队至今)。这时我才见到了“大名鼎鼎”的“红卫东”,他高高的个子,身材挺拔,肤色白净,相貌英俊,气度不凡,说话办事有板有眼。最引人瞩目的是他足登一双高筒的黑色皮靴,更显得两腿修长,像荒原上一株挺拔的白杨树,这样的“帅哥”不知暗地里会赢得多少青春萌动的女知青的好感。但是在我们这些懵懵懂懂的初二小女生眼里,他只是一个让人有几分敬畏的不苟言笑的大哥哥。后来我从别人那里才知道,当时他被打断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这双皮靴是他曾在北京市消防局担任领导的姐夫送给他护腿的。


到三队不久,多才多艺的红卫东顺理成章地被知青们推选为宣传队队长。他不负众望,白天和老职工一起在地里锄地、收割、脱粒、扬场,扛一二百斤的大豆、玉米上跳板装粮囤,晚上则带着以知青为主体的宣传队排演文艺节目,为单调乏味的连队文化生活注入了很大活力。有时他还带队到其他连队或场部去参加交流演出,为连队赢得了荣誉。队里的干部看好这个朝气蓬勃、办事认真负责的年轻人,又培养他作了连队的卫生员。


1968年6月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组建后,按照他的实际能力,完全可以像那些同时期来到农场的“根红苗壮”的高中生一样,被抽调到团部去担任更重要的职务。他在小学和中学时就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学生,早早就入队、入团,组织能力很强,长期担任班干部。但是因为爷爷和父亲解放前都在旧政府和军队任过职,他的前途始终无法摆脱“家庭出身”的羁绊。这个羁绊甚至影响到他在东北的初恋,让他很长时间无法自拔。但是多年接受的正统教育要求他放下包袱积极向上,他依然追随正统的政治路线,历尽坎坷不改初心,对工作兢兢业业,毫不倦怠,在黑土地上与广大知青和当地职工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这些经历也奠定了他在返城后热心推动知青交流工作的基础。

他在连队被评为五好战士,担任过班排长和宣传队长,1974年被评为35团的先进工作者,1975年受到全团通令嘉奖。不久,他被调到团部医院。1976年经过刻苦努力和进修,成为一名出色的麻醉师,同时兼管两个科室。他的工作业绩和正直为人得到了广大知青和老职工的交口称赞。


1978年,在知青大返城高潮来临之际,经一位老职工牵线搭桥,宋世琦与当年乘坐同一列火车来到北大荒的北京知青、我的二十八中的初二同学、温柔秀气的鲁旭喜结良缘。他们两人都曾被“出身问题”所累,失去了求学深造或改变现状的机会,相近的命运和共同的处境,让他们走到一起,宋世琦终于有了一个温馨的家,他倍加珍惜,工作也更加勤勉。如果不是1979年夫妇一起返城回京,他很可能升到团部医院的领导位置。


回到北京后,一切荣誉与地位都归了零,进入而立之年的宋世琦走进改革开放的风雨。他从上业余大学开始充实自己。先是在二龙路医院肛肠科重操旧业任麻醉师,凭着扎实的专业功底干得顺风顺水。但是他不满足现状,还想为拨乱反正中的国家再多做些事。当时正赶上《健康报》招聘采编人员,于是他凭着出色的口才和写作能力应聘并被录用,终于“弃理从文”成为一名为老百姓仗义执言的的记者,他感到到这个时候才算找到了心仪的事业。


像在其他岗位上一样,宋世琦以“拼命三郎”的姿态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写出了大量反映群众心声的好报道,受到读者的广泛好评。这段经历,为他退休后应聘到北京市医疗纠纷调解委员会工作奠定了基础。调解医疗纠纷是一项让很多人望而生畏的事,然而他却乐此不疲,在为弱者排忧解难的过程中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

战友夫妻。宋世琦和兵团战友妻子鲁旭在2012年10月27日的合影

与许多返城的老知青一样,刚回到北京时,宋世琦一家三口也只能暂时在孩子的姥姥姥爷家蜗居。妻子鲁旭默默地承担起了照顾女儿的重任和大部分家务,支持他心无旁骛地学习、工作和进修。为了增加家庭收入,鲁旭在孩子刚满月时就到街道工厂去工作了。对此宋世琦总是心存感激与歉疚。后来报社分给世琦一套两居室,才解除了全家的困境。再后来,女儿成家立业了,全家终于买了一套较为宽敞的新房。于是鲁旭又主动承担了主持监管装修房屋的任务。然而就在全家兴高采烈住进新房后不久,她却不幸被查出患有癌症。2010年12月3日,鲁旭在60岁生日这天做了乳腺癌手术。术后她的身体很虚弱。但是在我们老三连知青不久以后举行的周年纪念活动上,鲁旭还是拖着病体坚持与大家见面。包括我在内的很多战友当时对她的病情一无所知。那天在会场上为了活跃气氛,世琦大哥还应邀与一位战友翩翩起舞,风采不减当年。但只有知情者知道,他心里正在为身患绝症的爱妻默默流泪……。


后来我听宋世琦说,在病中的鲁旭可能知道自己来日不多了,为了让不谙家务的丈夫以后能够及时找到所需物品,她在不同的橱柜上都细心地贴上写有物品名称的标签。2013年5月17日年,鲁旭撒手人寰。失去患难与共的爱妻,刚退休不久开始准备享受二人世界新生活的宋世琦悲痛欲绝,他为自己身为医生却无法挽救妻子的性命而深深自责。同时也对那些失去亲人的遗属们的境遇更加感同身受。他将对妻子的怀念与哀痛埋在心底,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调解医疗纠纷和为“11.7”牺牲战友“申烈”的工作中。


他始终没有忘记是东北的黑土地将他培养成才,一直怀揣感恩之心。他更无法忘怀那些为捍卫国家荣誉扑打荒火而英勇献身、负伤的知青战友们。1970年11月7日,作为参与者,他曾亲眼看到了战友们的牺牲,那悲壮的一幕深深震撼他的心灵,成为他回城后矢志不渝为战友们“申烈”的不竭动力。


1990年,由石肖岩、梁晓声、姜昆等一批北京知青发起征集《北大荒风云录》稿件的活动,动员来自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知青们自己动手,从不同侧面撰写当年在北大荒屯垦戍边的感受。我当时正在《科技日报》社工作,义不容辞地担当了编委。记得当时宋世琦很快就交出了稿件,文章的题目是《刻骨铭心“11.7”  —1970年11月7日四师三十五团大火纪实》。我急不可待一口气读完,禁不住泪流满面:这个事件我太熟悉了,因为1967年与我一起来到和平农场(即后来的35团)的同班同学栾英,就是参与扑救这场大火的牺牲者之一。但是起火原因是什么?十五位救火者是怎样牺牲的?他们牺牲后待遇如何?等等,详细情况我作为局外人一无所知。此文的作者宋世琦作为那场大火的亲历者,为关注“11.7”事件的牺牲者遗属和广大知青提供了有力的实证。

1992年我随丈夫调往广东佛山工作,因忙于适应新环境,开始新的生活,对于“11.7申烈事宜”无法给予足够关注。一直到二十世纪初退休后回北京探亲的机会多了,才又重新与世琦他们建立起了联系。这时我才得知,我离开北京这些年,宋世琦一直是“申烈”活动的领军人物,是遗属们不可或缺的主心骨。


2012年我陪着牺牲战友栾英88岁高龄的老母亲王兰花,及其二女儿志红搭乘知青专列赴虎林庆丰农场为“11.7”牺牲者扫墓。从那以后,我陆续参加了几次周年纪念活动,令人感动的是每次活动世琦大哥都会亲自到场并主持会议。同时到场的除了遗属和受伤的战友之外,还有知青作家朱维毅博士,他后来走访200多相关人物写出了120多万字的巨著《生命中的兵团》。可能是被世琦大哥的个人魅力所吸引,加上两人又都是祖籍江苏,在采访过程中,他与世琦竟成了相见恨晚无话不谈的“铁哥们儿”。新书出版后,朱博士每次来北京,只要时间允许,他都要到世琦与新夫人王海燕的新家探望,再一起到外边点几个“硬菜”,喝几盅叙叙旧。世琦平时不沾酒,但只要和朱维毅聚在一起,无不陪酒到低,两人常常是一次就干掉一瓶白酒,而且都不醉酒,足见话题之广交流之深。

2013年宋世琦组织纪念“11.7”43周年座谈会,当时尚且在世的三位牺牲者的母亲如今已全部过世。图中坐前排中间的两位老人分别是北京知青史丽露和栾英的母亲。上海知青傅小芳的母亲没有到京参加纪念活动。


2013年11月7日我第一次参加“11.7”的周年活动。会上,牺牲知青傅强的两个妹妹带来了当年家长赴虎林参加悼念活动时保存的资料,师团领导在会上对救火英雄们给予了高度评价,并承诺为他们申报烈士称号。然而由于种种原因最后却始终未能兑现。四十三年了,遗属们为“申烈”一直不遗余力地四处奔波,从未放弃。宋世琦本人也专程回过庆丰农场为牺牲的战友扫墓。在这次的纪念座谈会上,当他看到两位牺牲战友白发苍苍的老母亲,看到遗属们期待的目光,想到那些长眠在黑土地上的战友时,一向沉稳内敛不轻易表露情感的他,竟数度哽咽难以自制……。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在公众场合如此动容。

2014年7月31日宋世琦和战友们为“11.7”牺牲者发起新一轮申烈努力,这是在聚会中牺牲者史丽露的母亲在申请书上签字


2014年7月31日,宋世琦主持了向庆丰农场民政部门再次诉求的“申烈”活动,在京的与在外地的遗属均递交了由本人亲笔签名的诉求信。这项活动得到了庆丰农场的高度重视,他们将我们寄给他们的诉求报告转发上级有关部门,终于迈出了重新启动“申烈”程序的关键一步。


2015年11月7日,宋世琦又牵头组织了以“岁月留痕,英魂永存”的45周年纪念活动。牺牲战友傅小芳的大哥、大嫂专程从上海赶来参加。

2015年10月15日,部分“11.7 申烈”有关人员聚会庆贺详细记载“11.7打火事件”的《生命中的兵团》出版。


2020年11月出版“11.7”50周年纪念册是历次活动的高潮乐章,也是宋世琦献给知青遗属与战友的绝唱。这次活动耗费了他不少心血,他不仅牵头策划、组织,还亲自动手修改文章,几乎是事必躬亲。以至于我在去年深秋回京后有一天去他单位取购买的画册时,都看出了他的疲惫。现在回头看,难道他在冥冥之中听到了上天的召唤,所以要拼命了却这桩心愿?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注意到,世琦大哥每次召集的纪念活动都有一个新的主题和内容,并定出目标步步向“推进,从而给遗属和战友们带来新的希望和动力。这是世琦大哥的策划理念和活动宗旨。他总是把困难与忧伤留给自己,把希望与光明送给别人。他愿意做一名为受冻者送去温暖的“抱薪者”,愿意成为那个掏出自己的心来为人们照亮前进道路的盗火英雄普罗米修斯!在他的心中总是有一种使命感在催促他前行,他的目光所到之处,总是那些期盼帮助的弱势群体。北大荒的黑土地给了他深沉的大爱,他要把这份厚重的爱回馈所有他热爱的人。他是一个历尽坎坷却咬牙忍受,从不埋怨命运不公的人,因为他的内心永远有更新更高的追求。他要做的事太多了,没有时间去抱怨和停留。他喜欢自称为“理想者”。今天,他终于完美地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世琦大哥,你可以放心休息了。


如果这个世界存在有平凡的伟大者,那里面就一定站立着高大挺拔的宋世琦。人的一生价值如何,不在自我标榜,不在宣扬造势,而在普通人对他的身后评价,在很大程度上还在于普通人在他远去后流露的悲伤和思念。


宋世琦的突然离世,震动了他的同事和朋友,震动了老3连和35团的北大荒战友,震动了“11.7申烈”的群体……消息传出,悲声一片,网上的悼念和感叹之声如漫天雪花飞至,作家朱维毅在宋世琦去世第二天制作的悼念小片在清明节公布于优酷视频,迅速在原黑龙江兵团战友的各微信群中广为流传……

知青时代和后知青时代的宋世琦

宋世琦留下的一长串艰难和辉煌的人生足迹,深深地印在他爱的这片土地上,也深深地印在他的亲人和战友心间。

世琦大哥,倘若还有来生,我们还做战友!

(作者是原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四师三十五团三连知青,原科技日报记者,佛山市作家协会会员)

荒友悼念宋世琦

晚 归

宋凌,没想到下午三点五十七分,你父亲宋世琦和我的通话竟成了最后的遗言。他洪亮的声音我没听出任何异样,他安排今上午(4月3日)去酒店接宁波知青柳琳去门头沟宋微微家,午饭后回来路经雕塑园,让我在西门等待,一同到园中走走,晚上到海燕定位的饭馆吃烤鸭,说到北京一定尝尝烤鸭。还让我打听一下今天(3日)送柳琳女儿到故宫走哪个门方便,我六点半发的回信告之,没想到已是阴阳两隔,没收到复信。这一切竟成了遗愿。接海燕电话听她哭声,我根本不相信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联系到你时也是泣不成声,我才茫然失措。他走了,就这样突然地走了,我无法接受这一事实。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刚才还乐观地侃侃而谈,现居然阴阳两隔这太突然太不能让人相信这是真的。可是逝者已逝,看到你的讣告不得不信这是真的。他和我最后的通话中,留下了真诚,留下了对荒友的真情实意。这些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先失去了你母亲这位好友,现又失去了你父亲这位至交,悲痛欲绝,感同身受。如有需要,直言不讳,我自全力以赴,助你办理好后事。你也节哀顺变。

王秀华

2021年4月3日凌晨

田芬:

宋凌你好!惊悉你父亲4月2日不幸过世,我简直不敢相信!几十年的战友情谊涌上心头,竟不知该如何表述。此时此刻最悲痛的莫过于作为女儿的你和你父亲的亲密伴侣海燕阿姨(我已向她发信表示慰问)。你父亲一生为人高风亮节,忠诚善良,晚年退休后继续为国家的医疗保障事业和知青们的“申烈”事宜,不辞劳苦地奔波。他是我们北大荒知青的榜样,我们会永远怀念他,并将继续他未竟的事业!宋哥一路走好!愿你在天堂安息!不知后事如何办理?我已委托孙淑婉阿姨代我们夫妇向你父亲敬献一个花圈,所需费用将于近日转给淑婉。海燕阿姨身体也不大好,你父亲后事的具体办理你们夫妇就多费心了。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千不要客气!我会尽量搜集与你父亲相关的照片资料作成视频在知青圈中播放。望节哀顺变,保重身体!继承父母遗志,做一个像他们那样敢于直面惨淡人生,永远光明向上的人!


太突然了!真不敢相信,心跳的太快了!昨天7:44发给我信息!没想到是最后联系!宋大哥十几年为“11.7”奔走呼号!他带着遗憾走了!宋大哥你就不能等等!难道你就撒手不管了吗?申烈没有你的坚持,不可能走到今天!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啊宋哥!看到你安排三连上海战友来京事宜,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为战友服务!再也听不到你带有磁性的声音,再也看不到你高大伟岸的身影!让我们太痛心啦!


原35团战友孙淑婉对宋哥的悼念之一。

田芬:

似师似兄——心中的大哥宋世琦,在兵团时就久闻大名,那时他还戴着红卫兵的色彩叫红卫东。他是老高三的,在心中不免有几分敬意!


2008年11月三十五团在北京石景山五里坨千人聚会上周秀兰的妹妹周秀琴找到宋世琦,把想完成妈妈的遗愿:给姐姐的事办办(烈士称号)!秀琴为姐姐秀兰申办烈士称号想法由来已久,与世琦难解对牺牲战友的那份情谊不谋而合。从2008年起,12年申烈路漫漫,忍辱负重。但是他以坚韧不拔、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矢志不渝的韧性带领大家坚持走到今天。当我们无法从“11•7”痛楚中走出,世琦兄的劝解让我们鼓起勇气。我们理解世琦兄那抹不去的14具焦黑痉挛的战友影子,我甚至庆幸自己由于烧伤住院没有看到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战友的悲壮!那种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终生难忘,历历在目。当面对一次又一次软硬钉子,当我们仍在迷茫中徘徊不前,当50年的心酸压的喘不过气来时,是世琦兄找法律支持,笔耕深夜。当我们悲苍到极致,是世琦兄把我们拽回。是世琦兄这样一种精神让我们多次放弃而峰回路转。15位牺牲战友天上有知,有这样的一个兄长应该感到欣慰。尽管还在申烈的路上,但我们坚信15位牺牲战友的生命一定能让历史评说。


35团负伤战友孙淑婉悼念宋世琦文章之二。

阿淘:

宋凌:你好!刚刚醒来,惊悉你父亲宋世琦去世的噩耗,呆了,不敢相信!再次看微信,以确认。


我们大家一致公认的热心的宋大哥,就这样没有休息,没有享受,忙忙碌碌的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宋凌,你是好闺女,和你的父母,我们都是好战友,望:节哀顺变!把自己变坚强,活出精彩!


愿逝者安息!

田芬

宋世琦我们的好战友,你怎么走的如此突然,让我们无法承受。


3月19日我们最后一次申烈语音通话会议还听到你喜悦的声音,你为弱势群体发声,办事,退而不休,坚持十几年如一日的工作在医疗纠纷调解的战线。


从2008年荒友网成立,你一直坚持申烈的艰苦工作直到今天你也没有放弃。依然和农场持续联系推进申烈事宜。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经历的人才知道。


2020年是11.7五十周年祭。你率领我们一起去完成了11.7纪念册的出版。


如今我们继续推进申烈,你怎么就走了呢!走的如此突然,让我们透不过气来,不敢相信,你是带着遗憾走的,我们继续你未完成的任务,安息吧战友!操劳一生为众人,任劳任怨不计较。匆匆离开有遗憾,天堂无忧且安息!


你的战友  虎林之人

淑芳:

惊悉世琦战友突发病逝消息,先是震惊后是悲痛!他的一生可以说是踏踏实实为理想、为事业、为人民、为战友做事的一生!没有高调,没有浮夸,没有虚假,只有忠诚和奉献!他用他的一生为我们所有人做出表率!在心目中,他是好战友,好大哥,做事尽心尽力,不邀功,不推辞,谦虚厚道,"待到山花灿烂时,他在丛中笑"!他儒雅、俊朗、伟岸、灿烂的形象、声音,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真是太突然了,让人无法接受!我们痛失战友,世间少了一位好人!亲爱的世琦,一路走好!

子华:

悼世琦-念世琦

敬世琦-送世琦

如烟:

昨天晚上晚上刚得知这个消息,太突然,太无法接受。好人本该是一生平安的,你却遭受了我们这一代人绝大多数都不曾遭受的苦难。虽然你生性阳光,上进。但阶级路线一直是压在你头上的一根大棒,从文革前到革中击打的你几乎没有生路,但是你从不认输命运的摆布。来到兵团又是你重生的起点。你敢想敢干,全身心投入工作,热诚待周围每一个人。虽然你仍在阶级路线的干扰下不断遭受不公,你却从不低头。回到北京你多次组织大家聚会,对老职工来京,也是接待主力,对11.7死难烈士,你一直为她们的申烈奋斗不止。你一天没有休息,却被疾病夺去生命。你一生光明磊落,对社会上的污泥浊水从不放弃战斗。昨天上午你给我发来抨击時弊的帖子。我们一直是真诚相见的朋友,你也是我人生路上的一颗星。望你一路走好,相信你也一直会在上苍守望我们。

孙淑婉:

维毅:谢谢你!小片虽短,及时的寄托哀思!我们已经泪流满面。昨天11:00我们几人开了个电话语音,由于周秀琴已经痛苦的不能自己,下午我们几人在素食餐厅(也是老宋愿意去的平民餐馆)进行追思,聚会再也没有宋哥,再也收不到宋哥发给我的微信、评论。


人虽然都会死,大自然的规律,但是真的是有人死的轻于鸿毛,有人死的重于泰山!他这一生为民众打官司,鸣不平。为“11.7”耗尽了心血!荣辱不惊,追逐正义。

王玉彩:

今日孙淑婉来电话,说宋世琦去世,我不敢相信是真的,又问是宋世琦吗?通话后,我马上看微信,边看边流泪,脑子里出现的是宋大哥与我聊天或打电话的场景,我爱人去世后,宋大哥在这二十几年中从各方面给予我帮助,从我儿子的工作到我个人遇到的问题,他都积极主动的帮忙,让我体会到他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正能量,及和蔼可亲的善良之心,每次与他交谈后我的心情会舒畅豁达,宋大哥的离去使我失去了一位挚友及兄长,我万分悲痛,愿宋大哥天堂安息。

秀英:

简直不敢相信世琦大哥突然与世长辞,多么好的一个人啊!


世琦大哥为人真诚热情,热爱事业热爱工作,胸怀坦荡乐于助人,为11.7烈士申烈事宜呕心沥血,耗费了许多精力和财力。为荒友网的建立和发展做出了巨大努力。


世琦大哥您走了,我们为失去一位好战友好兄长而悲痛而难过。

世琦大哥


愿您一路走好!


愿您的家人节哀顺变。


这是十三连战友董新月发的悼文,请我转到三连。

田芬:

挽诗一悼北京荒友宋世琦先生


朝起陽光尤伟岸

暮落魂飏虚空天

侠骨仗义世琦殁

殇逝清明走节前

北疆屯垦同戍边

知青共命历世艰

红尘聚散无常时

举哀悲念与君别


吳天峰

2021年4月3日


火石山上不清明,

冤魂绕顶空中荡。

世琦至死不瞑目,

十五英名何时归?


钗头凤

痛悼荒友宋兄世琦


紧握手,大荒酒,一朝相见如故旧。好人难,少长寿,溘然永别,浊泪双流。愁,愁,愁!


情深厚,人哀忧,再次聚欢成奢求。申烈事,挂心头,誓约虽在,遗愿难酬。休,休,休!

永生难忘的“11.7”作者:宋世琦

在北大荒度过的3968个日日夜夜中,最难忘的当数1970年11月7日那一夜了。


当天下午,我们三连接到团军务股的紧急命令;立即组织60人待命,准备到紧靠中苏边界的一连方向去扑荒火!


自从1968年九连一场火,涌现出救火七英雄,三十五团的兵团战士都知道:火光就是命令!“明知火烧人,偏向火海冲”已不知不觉成了大家的座右铭。现在,考验我们的时刻到了!为了祖国的尊严,拼死拼活也不能让荒火烧过国界!正当我们登车时,满载团机关四十多人的汽车,运送工业二连扑火人员的小型车,先后驶过三连向一连开去。在工业二连的人群中,和我同车从北京来的知青栾英,还高声向三连的熟人招呼:“扑完火回头见!”


挤满了群情激昂的兵团战士的卡车,在“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语录歌声中启动了。途中又有步行前去扑火的一些知青爬了上来,一路上,革命歌曲唱了一支又一支,战友们充满稚气的脸上都堆着笑,谁也不知荒火什么样,更没有人想,“赤手空拳凭什么去扑火?”大家只感到一股跃跃欲试的冲动:谁英雄好汉,火场上比比看! 到达火场边再次清点了人数,三连扑火人员已增到87人。这时,明海涛副参谋长(他被烧成重伤,不久后牺牲)领着团机关队伍,率先进了草甸子,后面跟着工业二连的队伍。三连人员最后进入这片原始荒原,队伍踏着年复一年积下的厚厚草母,拨开齐腰的荒草,以急行军速度向荒火奔去。

接近大火时,天色已暗下来,但冲天的烈火映红了天空,几十米内照得通明。有经验的老职工见火势太猛,建议先烧出一条安全火道,高连长当即采纳,并下令点火。一块几十平方米的火道刚刚烧出,风向突然变了,大火从三面猛扑过来,八十七人眼看要被大火吞没。高连长急促地大呼:“都撤进火道!”我们刚集中到狭窄的火道里,烈火就逼近了,火焰窜起一二丈高,随火而来的大风卷起滚滚的灼浪,荒草、荆条爆燃发出的噼噼啪啪声震耳欲聋,四周顿时成了一片火海!高连长又喊:“快脱下棉衣蒙住头,蹲下!”荒火围着我们肆虐逞凶,几分钟后又如脱缰野马向西扑去。就在这时,我看见西边火光中,有一群人影晃着倒下了。不一会,传来了呼救声,我赶快领着一些同志飞奔而去。


没跑多远,我一下子愣住了:在逐渐远去的火龙映照下,前方焦土上竟然躺着白花花的四五个人!走近一看,啊!这些头发已烧光的战友仰面朝天,双臂痉挛在胸前,已经没有一丝声息了。我刚才那股扑灭荒火的强烈欲望,一瞬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快救人吧!时间就是生命!我急步跨近一个伤员(或许是遗体),在宁波青年石金祥的帮助下,把全身只剩下一双鞋的她驮到背上。我双手触到的,是又滑又腻的油和剥脱的皮肤,她的肌肉已失去柔软,肿得如橡皮一样鼓鼓的。我将身子尽量前倾,石金祥托扶着她的背,才勉强使她在我背上趴住。我绕过大大小小的塔头墩,大步向伤员集结点走去,她的头不时碰在我的后脑勺上,随着我迈步的颠簸,她嗓子里不时发出咕咕咕的痰鸣音,嘴角流出的白沫伴我的汗水一起往下滴。到达集合点,我轻轻把她放到垫着棉衣的地下,又飞快脱下棉衣、罩褂和绒衣,加上石金祥的棉衣,把这个赤身露体的女青年盖严。随后,又继续搜寻伤员,直到集合哨响才回头。扑火已彻底转变为救人了。


活着的伤员先运走了,集合地点还躺着7个停止了呼吸的战友,可当时我们以为也是活着的伤员呢!三件棉衣当担架,六人走两侧,一个在后面托住伤员的头,共同开始了长途搬运。漆黑的荒原没有路,我们就直对着远处公路上的车灯走去,遇上结着薄冰的洼地,我们也照直淌过去,就这样不知走出多少里。我们双脚泡在湿鞋里,多数人身上只剩一件秋衣,在北大荒11月的冬夜里,居然没人觉得冷。大家一心只想快点把伤员救出去。至于荒火,谁也顾不上去想了。伤员都进了医院。


三天后,烈火烧尽荒草自动熄灭了。

但是,团机关和工业二连的13个女青年和一个男青年,都在那一夜间,为了美好的理想,壮烈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她们来自北京、上海、哈尔滨,小的仅17岁,大的也不过22岁。今天我仍清楚地记得他们的名字,她们是栾英、潘文瑄、王晓勤、王秀荣、薛克平、傅小芳、耿淑媛、马玉兰、周秀兰、郑秀荣、王立荣、刘文、史丽露和男青年傅强。

作者:宋世琦,男,北京知青,原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三十五团,卫生部《健康报》记者


宋世琦:

宋世琦:当时突来的新冠疫情干扰了申烈进程,后半年疫情压力减轻,他带领战友们继续推动申烈工作。他的坚持很简单:还英雄以名分,好让需要英雄时还会有人挺身而出。哪怕希望渺茫,他都要穷尽所有可能,把申烈的路走到尽头。2021年4月2日,就在他准备两天后清明祭奠“11.7”牺牲战友的时候,他走了。

——朱维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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