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知青那些事：《扛棺材》《看打架》
70年代的一天，十三连漆黑一团，人们沸沸扬扬传着特大新闻，“真妖怪的妈妈死了！”（她的小儿子曾要国，湖南祁东话变成了真妖怪，他与知青差不多大，知青都叫他妖怪）。
有人说“老太婆坏早该死了”，有的说“连小辈也不哭”，又有人说“得了癌症谁都逃不了”……。 妖怪他妈活着的时候也够难看，病后脸黄肌瘦，蓬头历齿，那模样儿更是难以形容，平时，她常坐在家门口的小板凳上，面对着连队会议室，她脸色深沉，凹陷的眼晴环顾四周，白天都使人毛骨悚然，连队的小孩见她十有八九会惊哭叫妈，有的只能绕过会议室后墙偷偷逃跑，平常听到她骂小儿子妖怪的声音外，全连知青谁都不跟她答讪。
妖怪妈死了，连队的空气更是象凝固似的，突然，听到“憨连”（ 连长）站在蓝球场中间大声叫着我的名字，还有老大难（4野狼）、王大傻、高傻X等上海知青的名字，我知道此情不妙，但自已身背“两代黑”，又能怎样，这是与老职工的感情问题，如上纲上线那足够受的，我挪动着脚步，心惊肉跳地向球场上憨连的黑影走去，只见球场上站了好多人，老波涛（老职工刘汉华）和王大傻、老大难他们都已到了，我低头不语，心想：他们几个都是连队大力士，我是画画写稿的人，死了人叫我干吗? 还沒等转过神， 一会儿憨连让我与老波涛俩先去妖怪家里，我还蒙在鼓里，脚已跨进了躺着死人的房间。
妖怪他妈头朝北脸朝南，象具人干似裹着一条床单，直直地躺在一块门板上，脸上盖着一块肮脏不堪的手帕，后脑壳露出蓬头散发，头边的油灯亮出一点红红的微光，窄小的屋內挤了几个连队领导，房间里散发着一股股腥臭，看了真使人胆战心惊。我似乎脚都软弱无力了。连死者的两个儿子老痞（凡旺）和妖怪（要国）都吓得溜之大吉了，沒有一个活人的哭声，只见老痞的老婆友莲在料事如神的整理着当灵台的桌子。这时，憨连与黄狗（指导员）跷连（副连长）在旁边嘀里嘟噜商量着什么，突然，憨连给了我一个目标语言，我非分之想，也许让我写《悼词》、挽联什么的，我正等他开口，此时，憨连与黄狗对了个眼，便说：“老波涛，你和小诸帮友莲她婆婆洗澡更衣。”“连长，洗澡……我不行，我帮忙……穿衣吧”。我似乎口吃了，把声音压得很低，又以央求的眼光看看黄狗，他向憨连微微点头，示意可以。
我看友莲提了一胶桶热水，我转身出了门外，只有老波涛在里面帮忙，一会儿洗好了澡，老波涛叫我进去，我又叫了看热闹的王大傻，他也傻傻的跟了我进去，老波涛叫我们用双手托起死者的臀部，他很利索地已将死者裤子套上，然后，又叫我们搬起上身，只见老波涛两手伸进死者的寿衣袖内，从內伸出两手握住死者的双手一拖，再把衣往死者后背反过去，一刹那，死者衣服穿好，安祥躺平。
这时，老痞和妖怪拿来了酒菜，说是今晚按湖南人的习惯，要找不同姓的男人值班（守灵），我这个独一无二的“诸”又是首选，我又被选上，劳累了一天，加之酒足饭饱，睡意正浓，迷迷糊糊中又听到有人叫我名字，我被惊醒，原来是在按排明天扛棺材的名单，再次轮到我。阿门！
扛棺材要四个不同姓的壮青年，班上一位老女人偷偷告诉我：扛棺材扭伤一辈子都很难治！她还好心地劝我不要去扛。
扛不动也得扛！这是无法推脫的，当然，这也是“接受党考验我的时候”。
笫二天下午，妖怪她妈正式出殡了，老职工找来了绳子和扛棒，老痞、妖怪和死者家属头上顶白纱布，妖怪手里拿着鞭炮黄纸，他是领路的，每到转弯都要磕头放鞭炮和撒黄纸。
扛棺材共8人，4人抬，4人为替补，我与老大难、王大傻、高傻X等，清一色上海知青，还有连队老工人和四川知青。
一切准备就序，只见老波涛左手抓鸡，右手拿刀，突然一刀将活蹦乱跳的鸡头砍下，将鸡血洒在棺材板上，顿时，鞭炮响起，一声震撼山沟的吼叫，连着又一声群吼，棺材抬起，向我们屋后的死人山走去，真怪，那弱不禁风的干瘪老太婆怎么会那么重，难怪上海人形容重的时候都说“象死人一样重”。
这“抬杠”可是讲究极了，前边有喊口号的指挥，送殡的三十多号人一块儿使劲叫喊，脚底下不能乱，跟着口号迈步，中间不能下肩停顿，那是老波涛他们老职工的绝活。
天气炎热，加上里边的尸体的臭味，突然，顺着棺材底儿往外渗黄汤子，弄得扛棺材的人满手黏糊糊的。好不容易抬到了山顶，准备下葬，结果这坑儿还挖小了，棺材只顺下去一半就死活不动了。这真把老波涛他们急坏了，拼命让妖怪磕头跟棺材里的妈打招呼，折腾了半天，总箅摆平了。老痞、妖怪和亲戚磕头道别，在场抬棺材的、送葬的、连队职工代表们绕坟一圈鞠躬、致哀一一与死者道别。
不知棺材里的妖怪妈知道是谁扛她上来的吗？只有活人晓得！天晓得！
【我当知青那些事】看打架作者：诸炳兴在兵团那生活物质极度贫乏的年代，老职工总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锁碎小事而闹的不可开交.连队里三天两头可听到骂街骂娘，动械打架的，其实，老职工吵架、打架的确一般都是为了利益之争而引起的，当然，刚去兵团，知青与老职工互相语言不太懂，如骂人吵架时的粗话脏话更一筹莫展，所以很少去看热闹。日积月累，知青们也听得懂了，于是看热闹的也渐渐多了。我们连队是个“夾皮沟”， 只要一吵架，那骂声、哭声、吵闹声总在山沟里回蕩，震天价响，如遇干得激烈时，会引来很多围观者。
刚到连队，那时枯燥乏味的农场生活，真让知青们无所事事.每天看着连队这无精打采的百把号人的脸，也真的好难，特别是我班里的年龄偏小的重庆知青小平、小勤，她们是连队吵架的“现场新闻记者”，哪里有吵架，那她俩是必在现场.上山劳动休息时，她俩会详细“报道新闻”，这也算是一种“知青乐趣”吧。有时，她们甚至还会蹬在蓝球场上，把猪、狗、鸡的交配当戏看。刚开始时，看到狗交配的情景，她们会大声的叫我：“班长，班长，日你妈，（脏话）两个狗打架屁股对屁股沾住了，快来看！”还沒等我到场，反革命(一个上海知青的外号）已用棍子"棒打鸳鸯"了，她们还问我“班长，它们在干啥子么？”我只能说“打架！”然后，就无可奉告了……。
我们十三连是个老连队，老职工均来自湖南，我曾听湖南人说：我们湖南人打架不喜欢说话，一上去就抢对方口袋里的辣椒吃，吃的尘土飞扬的，不辣死人肯定不算完，很少有人报警。碰上抢吃辣椒你可以躲在暗处看，运气好的话他们打散了以后可以在地上拣到各式各样的辣椒皮，辣椒蒂，说不定还能拣到老干妈辣椒酱什么的呢。当然，这是调侃的话。不过湖南人真的打架可分为三步曲：开始讲理，然后骂娘，再是动手。当然，开始先不指名道姓，拐弯抹角的骂，然后希望对方能懒上来，不打自招，然后，用块枕板拿菜刀在板上乱垛，口里骂“杀千倒，垛脑壳格（砍脑袋的）……，手动口骂甚至几小时口水战，等口干舌燥了，喝点冷水继续再战，一般挑起打架的都是有理的，骂不赢对方的，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再动手的，开始是语言挑衅，最后，如比赛似的，只要抓一句“日你妈”，这时被骂的一方就会趁虚而入，通常俗话说“打骂” 两字绝对是颠倒了，我所见的都是骂在前打在后的。70年代初，在云南兵团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却因一句话、一件小事 “反目成仇"，又因一时的情绪冲动，弄得彼此拳脚相拼。打一场淋漓酣畅的架，我常常是云端里看厮杀；秀才看热闹；站在高处看打架。管他三七二十一的。
一天中午，我饭后正在午休，突然，传来看打架“专业户”小勤的尖叫声，“班长，班长……快，快，快，我们班的小玉跟阿庆打架了！日你妈，干真的了！”“用什么打？”我问，“用棍子” 她说，“沒事，打不的！我不去！”我翻了个身继续睡。“不！班长，阿庆的肠子也被打出来了！”她快急哭了。“呵呵，你别骗我了，我不信！”“是真的，不信你快去看！”我被她说得云里雾里，似信非信的，起身就往球场跑，挤进旁观的人堆，只见小玉鼻血流滿衣襟，双手抓住阿庆的一条右腿，阿庆另一条左腿金鸡独立，艰难地站着，还在颤抖，脸色苍白，呼吸紧促，裤裆也已开叉，双手紧紧抓住玉美的头发，我问小勤：“哪里有肠子漏出来了？”她蹬下身，半仰视，让我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还是没见，我问：“肠子在哪里？”她使劲往下按着我的肩，身子几乎贴到地面，让我往阿庆裤裆里看！啊！“日你妈，这哪是肠子？”我骂小勤。“这是锤子！”（四川人称男生殖器），"反革命"抢先大声回答了。这话音刚出，使得在场的男人们捧腹大笑，前仰后合，弄得看热闹的女人们一声嘘声，逃之夭夭。……。
这时，上班的号响了，大家一欢而散，上山的路上一路笑声，好象比什么都开心……。
文章来源知青情缘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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