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兵团知青往事:我的老房东是地主

禁播70年的真实影像:
1949年苏联记者镜头下的
农民斗地主分田地运动

兵团时在农村挖大渠
我的老房东是地主

作者:付晓峰

兵团的的艰苦岁月也充满着歌声和欢乐,有些记忆却确实是美好的,令人久久难忘。但在那个特殊的阶级斗争年代,也有些时候发生一些荒唐的事情,让人哭笑不得。

我被安排住在乡村一户房东地主家

那是70年代初的秋末,我还在农业团的老连队。地里的庄稼刚刚收割完,我们老连队就随全团接受了一个水勤工任务,参加全团与地方挖渠大会战。

我们团的挖渠主战场分别在五原县东的东土城车站附近的一个小村庄一带,我们住宿安排在小村庄里的各户村民家,(各户农家院里有闲房)各连在村里单独建立了帐篷食堂。当时还处于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红色年代,我们兵团战士都个个充满理想要求进步的年轻人,我们都期望住在贫下中农家里,听毛主席他老人家的话,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可是等待着我的是什么呢?朱班长找我谈话,说住宿情况很紧张,将我分配在一个地主的家里,他说我觉悟高,能辩别是非,革命立场坚定,并强调安排我去,是连里领导对我的信任。我很无奈,服从命令,我硬着头皮接受了这个特殊的安排。


我扛着背包走进了奔村地主许时珍的家,一位穿戴很干净利索的戴着眼镜中年人在门口等候,陪我来的是村治保主任刘三,他告诉我这位五十来岁中年人就是老地主的儿子许时珍,他在本村算是很有文化的人,曾在北平师范读过书,因他的父亲常年有病,他就回家帮他父亲打理家业。又因家里成分高,他在村里一直没有受到重用。他也一直打着光棍,直到35岁时,才去甘肃贫困山区娶了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媳妇。他父亲是本村的受管制的地主分子许大章,几年前已病死了。令我吃惊是许家大院冷冷清清,许家的人都哪去了?后来我才知晓,在我们兵团人进村之前,村治保主任刘三已给他家开会,让他们老老实实,不许接近兵团知青,闹得许家人很紧张。

进了许家院子,我发觉在刘三面前,许时珍有些拘束,我很客气地让刘三走了。在许时珍再三邀请下我随他进了许家的大正房,这是正统的冬暖夏凉的一进二开的三间大瓦房,房内干干净净,最显眼就是屋里摆放着几件大红箱柜。墙上挂着几幅许时珍书写的大字,给这个普通的乡村农家增添了几分书香之气。许时珍如待贵客一样给我泡了一壶浓茶,用细花边的小瓷碗给我甄上,尽管我早已感觉干渴,但我没有喝。是我的警惕性高?对地主儿子许时珍还存有戒备心?是许时珍虚心假意?还是我的虚伪?当时我心里很复杂很矛盾。


我走进了南房,我楞了,出乎我意料的是南房不是我想象的闲房很杂乱,而是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窗户都是用新麻纸糊的,土炕上还铺着一张新草席,屋里还摆放着一张小木炕桌子,让我感觉到家的温馨。在没来之前,我心里还对这户地主成分的老房东还有些抵触的情绪,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头脑里阶级斗争的弦松懈了

连队的食堂在村头搭了二个绿色帆布帐篷,每天三顿饭,我们都在帐篷外排队用饭盒领取饭菜,大家在村头大片空地就餐。挖渠活苦重,大部分男知青饭量增大,我每顿饭五个大馒头,一大碗菜。也有的知青很不像话,眼大肚小,将吃不了的馒头和菜在村头空地上乱扔,却引来了很多的野狗在此地互相争斗夺食,成了村头一道特别风景。


黄昏归来,我拖着疲劳的身子回到许家南屋,一头扎在土炕上呼呼地睡着了。睡了一会儿,醒来一睁开眼睛看到老房东许家十五岁的儿子柱拄,给我送来了一盆热水,我关闭门,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以后,每天晚上我从工地回来,柱柱就给我送来一盆热水,我真有些难为情,我琢磨了好一会儿,我想这样下去,我会犯错误的,让连里领导知道,我与老房东地主搞在一块,有啥交易。莫不是房东求我办事?想腐蚀拉拢我不成?一天晚上我去厕所,正好遇到了老房东许时珍,我毫不掩饰地坦率地说:“老许,日后不要让你儿子晚上送热水了”。也许老房东许时珍没有听明白我说的意思,以为我在跟他客气。他很认真地珍惜我与他第二次谈话交流沟通。他很诚恳地说:“我平时不便与你及兵团人接触,我家成分高,怕给你们添麻烦,你们这些城里长大的娃娃每天与我们农村人一样挖大渠,很辛苦!我与柱拄娘很心疼你,别的忙帮不了,每天给你烧些热水,给您解解乏,你千万不要误会。”


听罢老房东的一番掏心窝的话,我心里特别感动,但我又为我前些日子对老房东地主家的荒唐误解而感到惭愧。老房东许家的人是好人!他们是中国朴实的农民!我第一次地清醒地认识到,地主是中国现代历史的一个罪恶的烙印,他们的子弟不能再继续背负着历史的沉重的包袱,应抬起头,享受沐浴着这块土地的和平阳光的温暖…….我脑子里的阶级斗争的防线,此时彻底地崩溃了。    

我捡知青的剩饭剩菜喂地主家的猪,却惹来了一场政治风波  

一天我在许家院子外的一角,发现了许家还养了一头猪,这只猪的肚子好像永远是干瘪的,它每天只喝些许家人的洗锅汤,柱拄告诉我,他家多余粮食给桃花姐姐换了粮票,姐姐在五原一中读高中。我突然想到连队知青每天在村头吃饭的情景,遍地有知青扔掉的馒头和残菜。于是我每次最后去打饭菜,顺便把地上扔弃的馒头和菜用塑料袋子装着带回来,悄悄地放在许家的猪圈里,看到那只猪狼吞虎咽地吃食的情景,我很高兴,总算为许家办件实事,回报许家对我的照顾。

这事我做的很秘密,但很快让房东许大叔知道了,他找到我,很严肃地对我说:“你的好意我领了,日后你千万别给我家的猪带剩饭剩菜,让村里的干部及贫下中农知晓了,以为我占兵团的便宜,我指使你干的,我可倒大霉了,到时还要连累你。”我看到许时珍的一本正经的模样,我以为他胆子小,有些草木皆兵了。我对他解释道:“这些剩饭剩菜都是兵团知青丢弃的,不捡回来很可惜,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严重。”


谁能想到我捡来的知青的剩饭剩菜喂老房东许时珍家的猪,却惹来了一场政治风波,成了村里的阶级斗争的新动向。


俗话说纸里包住火,我班的有个温州知青,他绰号叫小广播。一次他看到我捡剩饭剩菜,他就很快地向朱班长告密。朱班长是上海知青,平时爱唱高调,每日就喜爱专研和阅读马克思的书籍,只要班里组织政治学习,他就讲一些马克思的经典论说,大讲阶级斗争,他让我们头脑清醒,提高警惕,互相监督,善于发现阶级斗争的新动向。朱班长听到小广播的汇报,他立刻找我谈话,他板着脸很严肃地说:“这问题很严重,你帮地主家挖兵团墙角,你和地主搞在一起了,你丧失了无产阶级革命立场,你堕落了。”任凭我再三地解释,朱班长不让我说话。我心里明白这次挖渠结束后,朱班长想尽快地入党上大学,这是他进步立功的机会。朱班长马上把这事汇报到何排长,何排长是部队复员老兵,平时思想极左,他认为这是政治问题,他不敢怠慢,又急忙汇报到连部。赶巧,连长和指导员都有事去团部开会,只有一个刚从知青提升副连长的白二旦在连部。这位平时就有喝酒打牌玩麻将兴趣爱好的白二旦,在文革初期是呼市某中学一位红卫兵造反派,更是一个整人的专家,对何排长反映的事很感兴趣,他立刻让我去连部谈话。我实话实说:“看到地下丢弃的粮食很可惜,捡回去喂了许家的猪”。白二旦根本不听我说的事实,他开始上纲上线,用这件小事大做文章。他说:“这个事件的性质很严重,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你要勇敢地揭发地主子弟指使你干的,站稳革命立场,在东土城村我们要搞一场大批判运动,用革命促进我们的挖渠的工作。”


我心里很清楚白副连长新官上任三把火,趁连长和指导员不在连队,自己想出大风头搞出新成绩,来表现自己非凡的能力。我已看穿了这位靠给团领导送礼而提升为副连长的白二旦的险恶的用意,我脑子里坚持认为,房东许时珍虽然是地主子弟,但却是个好人,我不能落井投石,何况这事是我自己干的。我对他郑重的说:“白副连长,我再一次声明,这件事是我自己主动干的,没有他人指使,这事与老许没有关系。”这时候,白副连长很严肃地说:“你想庇护地主子弟,你的问题很严重!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将剩饭剩菜给贫下中农家的猪吃?却给地主家的猪吃呢?”听罢白副连长的问话,真使我苦笑不得。我最后对他说:“你若再纠缠此事,我就到师政治部汇报你在连里的所作所为!”过了一会儿,这位刚才还傲慢蛮横的白副连长突然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不再吱声了,看来他还知道自己的屁股没擦干净。我没有与他打招呼,大步拂袖而去,默默地离开了连部。

晚上,全排战士政治学习,让我在学习会上作检查,我闭着眼睛不吱声,其他战士心里都明白何排长借此事整人,他们都纷纷地离开会场,表示向何排长抗议!何排长气的脸色铁青,他在散会的时候而警告我,如检查不通过,上报连部给予我处分,送我到劳教管理所。转天大早,当何排长到连部找到白副连长反映我拒绝检察的事,白副连长摇摇头说:“算了,这小子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昨天上午我找他谈话,他要和我死磕。”何排长一瞧白副连长不想再追究此事了,他失去了连里领导的支持,他也不想再得罪人了。回到排里瞅到了我也没言语,他不找我麻烦了。我的麻烦没有了,可是房东老许的灾难却降临了。第二天晚上,我去连部食堂打饭,连里的卫生员小姜告诉我,今晚村委会要批斗许时珍。我扔下饭盒就象一头发疯的野牛冲进村委会的办公室,此时我什么都不惧怕了,我面对着四十多岁的村支书韩歪脖和村委会干部说出所谓的喂猪事件的真相,我说,我住在许家,他们家人很照顾我,我为了报答他们,我将兵团战士的扔在地上的剩饭剩菜带回去喂猪,许时珍知道后不同意我这样干,这件事与许家没有关系。这时候,连队的许多战友及在本村插队的上海知青都来围观,有大部分知青战友同情我,都来为我助威。韩歪脖支书和村委会的干部看到众多的兵团知青和本村插队的知青来围观为我声援,他们都很惧怕知青们闹事,无奈将许时珍赶快释放回家,这样“剩饭喂地主家猪的事件”成了东土村的一件荒诞的笑话。事后,我们听说是白副连长常到支书韩歪脖家吃吃喝喝,他还常在韩歪脖家打麻将牌,借此事件整人而抓一个阶级斗争的新典型,白副连长和支书韩歪脖相互联手勾结。后来,白副连长与支书韩歪脖害怕惹出大事而丢了乌纱帽,为此一场“剩饭喂地主家的猪”政治风波悄悄地平息了。

我在老房东家头一次做客

打那以后,许家人与我很亲近了,与我接触的时候很多了,我开始称呼许家夫妇大叔大婶。一天下大雨,我们不能出工挖渠,班里想组织政治学习,可人员召集不齐,有的打扑克下棋,有的在家睡大觉。我躲在许家南屋躺在大土炕上正静静地看手抄小说《第二次握手》,我正看到起劲的时候,许柱拄进屋叫我:“哥,我妈叫你去我家吃油糕”。我刚说完拒绝的话,房东许大叔推门进来,他捧着烟袋笑眯眯对我说:“几天前,桃花大姑从黑柳公社来,给捎来十来斤新鲜黄米,又赶上闺女桃花也从五原学校回来,今儿下雨不出工,家里吃油炸糕,宰了一只大公鸡,鸡肉土豆炖粉条,我们全家请你吃饭,你可不能不来。


今天我作为老房东的客人,我头一次看到了许家的所有的人,许大叔有二个儿子,除了大儿子柱拄我见过,二儿子栓栓十二岁。还有闺女桃花十七岁,在五原一中读高中。因我头一次在房东家吃饭,感觉有些拘束。我也是头一次正面看到许时珍的媳妇,这女人长得细高个子,有四十来岁,脸色红润,长得秀气。还有她们的闺女桃花,跟她妈一样细高身条,亭亭玉立,两只大眼睛水汪汪,两条长辩子长及腰际,很水灵很漂亮!我常想一般农村女娃见人很腼腆,因为桃花在县城读书,见过些世面,所以很大方很爱说话。桃花还很勤快,在家里帮她妈做饭。她一边拉起风箱,一边不断地往灶炉膛口添柴禾,团团火苗舔着锅底。不一会儿,一大锅黄米糕面蒸熟了。紧接着房东媳妇麻利熟练地将蒸熟的糕面放在大瓷盆里,用双手沾着凉水,不停地捣击着热烫的糕面,很快,被捣击的糕面成为面团状,再象包饺子一样,在粘糕片里包着备好的豆馅和白糖。最后的程序,就是将包好的糕团,放在滚烫的油锅里炸,变成了一个个又脆有粘的胡麻油香的金黄色的油炸糕。我闻着这香气扑鼻的油糕味,馋得我直流口水,当时的我竟是这样没出息!看到这温馨的场面,我想起我的家,在未到兵团之前,过年过节的时候,妈妈也是在家给我们做油炸糕。在我们西北地区,逢年过节或家里来了贵客,都要做油炸糕来热情接待。

那天我吃了六七个油炸糕,房东许大叔还让我陪他喝了二盅河套二锅头烧酒。酒足饭饱后我想回到南屋休息,桃花和柱拄特留我打一会扑克。桃花坐在我对面,我不敢正眼看她,她问我年龄,问我的家庭,我像一个小学生一样一一回答“老师”的提问。桃花噗嗤地笑道:“看你还像个城里人,比农村人还害羞。”我红着脸悄悄抬头细端详,这个农村女娃真像一朵盛开的美丽的桃花…….


以后日子,老房东许大叔常叫我去他家吃饭。我与许家快成了一家人。为了报答许家人的关怀,在休息日,我带着柱拄乘坐火车去临河市里逛逛,因柱拄没有坐过火车更没有出门去过临河。回来时我给许家买了二斤糕点。有一天,许大婶笑着对我说:“我们家桃花明年要报考呼市大学,她老念叨你,不过我家的成分高,不知你嫌弃吗?”面对善良朴实的许大婶,我真不知如何回答她所说的事,我赶快岔开了话:“你们全家都是好人,我以后会看你们的。”

老房东用祖传中药秘方给挖大渠的兵团知青治病

有一次挖渠我不慎着凉,感冒发烧流鼻涕,连卫生室小白给我开了退烧的药,可是高烧两日却不退,没想到老房东许大叔还是个土郎中,(据说他祖上是河套一带有名的郎中)在许大婶再三恳求下,他才给我瞧病。他确实惧怕给我看病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给我熬了一些草药,还将两小瓣葱头塞进我的鼻孔,(半个小时就不留细鼻涕了)许大婶还为我做鸡蛋面汤,我很快地退烧了,转天病全愈了。我从心底充满了对许家的感激,这次百里下乡挖渠,有幸遇到了好心的许家人。

在全团挖渠会战的最后阶段,我连的何排长与多名战士都患了重感冒,火线减员,直接影响了连队挖渠工作的进度,连里领导都很着急。连部卫生员小白忙的焦头烂额,她向我诉苦。我主动去连部找高指导员,向他推荐了土郎中许时珍,并也提到了他原于北平师范读书,在乡村三十年专研中医学,由于出身地主家庭一直闲置种地务农。大学毕业走进了解放军行列的金指导员,他很理解并同情许时珍这样的出身不好的知识分子的生活所经历的挫折和遭遇,他完全同意许时珍给连里战士看病。金指导员还让村支书韩歪脖一同前去,这样也是得到了村委会的支持,对于村里日后使用许时珍起了关键的作用。本来村支书韩歪脖一直对地主子弟许时珍有偏见,但这次看到金指导员,解放军干部如此看重许时珍,为人圆滑见风使舵当了四十多年村支书的他也立刻转变成一个伯乐。


当许大叔看到我陪了金指导员和村支书韩歪脖来到他家时,年过半百的他很受宠若惊,他忙指使许大婶烧水泡茶。许大叔做梦也没有想到兵团解放军干部第一次光临他的寒舍,特别是一直歧视他们许家的村支书韩歪脖竟破天荒地来到他家,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在金指导员的真诚邀请下,在村支书的点头认可下,为人低调谦虚的许大叔才勉强答应出山为兵团战士看病。

在许大叔为连队患病的战士看病的时候,我还为他捏一把汗,万一他看不好战士的病,他这辈子别想出头了。许大叔就是个神医,他的几副家传草药很神奇,(胜过了若干种治疗感冒的西药)将多名患重感冒的战士很快地治愈并恢复了健康。当金指导员和何排长等几名战士来许家送感谢信的时候,村支书韩歪脖也给许大叔送来行医执照,(通过县卫生局的审核与批准)正式聘他为村里赤脚医生。许大叔激动热泪盈眶,感慨万千……半个世纪过去了,许时珍大叔终于迎来他生命的转折点,迎来了他的生命的第二个春天。不过,许大叔说他以后不会脱产行医,他依旧种地闲余时免费为乡亲们看病。那天,老房东许大叔很感激地对我说:“我能有机会为乡亲们出力,是我这辈子的造化,我这辈子有幸遇到了你。”

我离别了乡村的老房东    

一个多月过去了,我们团在东土城乡的挖渠工作圆满地结束了,在我们艰苦的努力下,提前完成了全团挖渠会战的任务。来到时候,我们连里的所有的知青还感觉到这里有些土气和荒凉,今天即将离开的时候,我们真的还有些恋恋不舍。

在离开小村庄的那天早晨,我们连的知青都已陆续地上了团里派来的几辆大卡车。许家人出来为我送行,金指导员迎上上去与许大叔及他的家人握手告别,何排长也来与许大叔告别,他很难为情地又很激动地说:“许大叔,很抱歉!刚来时我还满脑子阶级斗争,头脑跟不上新形势,错怪了您,您是个好人!我还错怪了排里的战士。”在大卡车要开动前,我才依依不舍地与许大叔握手告别,许大婶抹着眼泪,许大叔的眼里也涌出了泪花,我强烈地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不让眼泪流出来。柱拄把一小布袋炒熟的瓜子送给我,他说:“昨晚我妈给你炒的瓜子,哥你以后一定来我家。”此时我的眼睛湿润了,等我上卡车时,我的眼泪像一颗颗珠子落下来……….等汽车开出很远的时候,我看见房东许大叔一家还在村头向我们挥手告别……

尾声

一年后,我接到师部调令,调到十七团糖厂。(白彦花车站附近)二月后,我又调到兵团电厂(乌拉山电厂)任宣传干事。八十年代初,电厂让我去巴盟报社学习三个月,报社又借调我一段时间,我成了巴盟报社实习记者。说来也巧,报社让我去东土城乡采访和调查一件事,(因报社接到东土城乡的一位农民来信反映的一些情况)当时报社让我去东土城乡采访和调查,我心里特别高兴,这次顺便去东土城车站附近的小村庄看看老房东许大叔一家。可是等我在东土城乡政府采访调查结束后,正要启程赶赴去小村庄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让我火速赶回报社,说让我与宋埔良记者采访全巴盟农牧民体育运动会。乡长送我走出乡政府大门外时,又碰巧遇到了来乡政府办事的小村庄的老支书韩歪脖,当他已认出了十年前,还曾在他们村挖大渠的穷知青,今天又成了巴盟报社实习记者的我的时候,他显得很尴尬,半天没有言语,为了打破这僵局,我很大度并热情主动地与韩歪脖握手并开口:“韩支书你好!有十年没见面了,回村时代我向许时珍大叔一家问好!。”为人圆滑的韩歪脖歪着脑袋奉承地用很浓厚的河套方言对我说:“大记者的话,我一定向许家转达。”八十年代末,我调回天津。走之前,因我忙于为父亲平反的事,一直没有再去小村庄看望老房东许大叔一家人,这不能不说是我终生的遗憾。

回城以后,我从天津回过内蒙古几次,(大姐与二姐已从包头调到乌海市)有二次去乌海市探亲途中经过东土城火车站,(东土城火车站是五等小站,快车不停)我却不能下车。但我的心里还惦记着老房东许大叔一家人,他们老夫妇还健在吗?柱拄和栓栓早已成家立业?美丽的桃花姑娘如今在何方?她早已有了幸福的家庭,早为人之母吧?过去的许多往事在岁月的风雨中而渐渐地消失了,但我在兵团时曾到东土城乡村挖渠而结识的那个纯朴善良的老房东和他的一家人,却永远珍藏在我美好的记忆里。


(文中一部分人物采用的是化名)

2022年7月28日初草于天津顺通家园

作者简介

付晓峰,祖籍天镇县。1952年出生内蒙古商都县,1965年就读包头十五中学。1971年参加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十五团十七团战士,后调兵团电厂(乌拉山电厂)宣传干事。70年代末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二十五家报纸和杂志发表文学作品。

已出版《绿星照耀在东方地平线上——华夏名人与世界语风云录》一书,《小火炬手之歌》报告文学集。2014年,山东枣庄大学国际世界语博物馆收藏作者于《人民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人民政协报》发表的“名人与世界语”名人传记文章33张报纸,并颁发收藏证书。

作者现为天津市作家协会会员,天津世界语协会理事,全国世界语协会会员。

文章由作者提供本公众号发布  图片来源网络

精选文章推荐

▲付晓峰:回城梦——返城知青的孤苦老年

付晓峰:嫁给农民的女知青——她在寒冬中悄然自杀

付晓峰:留在北大荒的最后两位女知青

征 稿

童年回忆、青春往事、上山下乡、知青岁月、知青历史、返城生活、人生经历、光阴故事、老年生活…… 


来稿请附作者简历和老照片
投稿邮箱:jianzi103@163.com


长按左边二维码关注 老知青家园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