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雅典和斯巴达的这份五十年和约,一开始就没有得到严格遵守,因为双方都不大愿意,把自己在战争中得到的土地交还给对方阵营。当然,既然大家都需要时间休养生息,这些小摩擦也还不至于引发新的战争。不过,谁心里都清楚,并不需要再等上五十年,战火就将重新燃起在希腊的土地上。 这一次主动挑起战争的,并不是一直在陆地上表现强势的斯巴达,而是雅典。相比农本的伯罗奔尼撒人,商本的雅典要恢复的更快些。或者说他们以爱琴海为核心的贸易网,有机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收益(农业收益就比较固定了)。当雅典觉得自己准备好了时,接下来就是选取攻击的方向了。 如果让斯巴达人再启战端,一定还是选择穿越科林斯地峡,直接攻击雅典城。至于在陆地处于劣势的雅典人,他们自然不会选择这样的战略方向了。雅典人需要的,依然是能够发挥自己海上优势的方向。以前一阶段十年战争的经验来看,再次派遣强大海军环岛攻击,可以是个选项。不过在伯罗奔尼撒主力未出的情况下,这样的攻击并不会有太大效果。更何况再这样做的话,无非是重复上一阶段的过程,到最后仍然是痛苦的拉锯。最终,雅典人还是选择了出海远征,不过他们这次的攻击方向,却并不是伯罗奔尼撒半岛,而是它西侧的“西西里岛”。 地中海的地理结构有个特点,那就是北半部多有深入海洋腹地的半岛,而半岛与非洲海岸线之间,又各有为之中继的岛屿。小亚细亚半岛对应的是塞浦路斯岛,希腊半岛对应的是克里特岛,至于西西里岛对应的,则是今天意大利所在的“亚平宁半岛”。从地缘位置上看,西西里岛一望便是欧、非大陆的海洋连接枢纽。如果欧、非大陆在这一线地缘博弈的话,西西里岛就一定是争夺的焦点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罗马和迦太基成为地缘博弈(地中海)的主角时,西西里岛就充当了这样的关键先生。不过现在我们所解读的时代,这两大强国都还只是地中海的二三流角色。而西西里岛现在所充当的,是希腊世界的西边缘地带(东边缘地区是小亚细亚半岛)。早在公元前8世纪,希腊地区重回文明时代时,希腊城邦就开始向西西里岛及亚平宁半岛南部殖民了。出于地缘位置的关系,来自伯罗奔尼撒同盟的城邦,在其中占据了主要角色。 在希波战争以及伯罗奔尼撒战争中,除了无法置身事外的爱奥尼亚等地区外,克里特、西西里的希腊人,更多是持中立态度。或者说,地缘位置使他们能够超然于事外。然而,看起来最没有理由卷进来的西西里地区,却还是在伯罗奔尼撒战争期间,成为了雅典打击对手的胜负手。 雅典人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西西里岛尽管在政治上置身事外,但却在战略上,成为了伯罗奔尼撒人的补给基地。我们一直在说,战争对于双方的经济来说,都是一场灾难。在山地覆盖的希腊半岛,粮食产量本来就捉襟见肘。一旦大量人力投入战争,并且农业生产一直被对手所破坏的话,任何一方显然都无法单纯依靠自己的产出,来满足战争需要了。 当战争使得自己没办法进行正常的生产活动时,参战国就必须依靠自己的财政储备,来进口物资了。对于打造贸易帝国的雅典人来说,他们优势在于,早已摆脱自给自足模式了。一个完善的贸易区,可以让每一个参与者都根据自己的地缘特点进行经济生产(而不需要大而全的生产)。通过交换,各方都能够各取所需。比如雅典就依托自己的气候、地理特点,生产大量的橄榄油、葡萄制品出口。而从黑海地区,进口三分之二的主粮。这种开放式的分工合作(农本经济更侧重自给自足能力),其实也正是商本社会的主要特征之一。 反观斯巴达人来说,他们如果想用自己的财政储备,来支撑战时需要的话,所能依靠的,就是西西里了。说到西西里岛,估计大多数人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标签就是“黑手党”(还有些人可能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的女主角)。确实,做为这个世界上最知名的黑社会组织,来自西西里岛的“黑手党”,给大家留下了太多的故事。 以中国古典“社团”的历史来看,植根于农业文明的,地域——血缘标签也是成功社团的核心联系纽带。黑手党的组织基础,同样如此。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直到今天为止,西西里岛也还是意大利重要的农业区。也就是说,尽管身处地中海的中心,有些得天独厚的贸易优势,但西西里岛的经济,却一直是以农业为主。造成西西里岛这一地缘现象的根本原因,在于两个字——火山。西西里及其周边附属岛屿,是意大利乃至整个地中海地区,火山最为集中的区域。更为重要的是,这些火山中很多是活火山。尤其是西西里岛东部的“埃特纳火山”,不仅是欧洲最高的火山,也是喷发最频繁的火山。 对于很多人来说,一座喷发的火山,几乎就是死亡的代名词。不过除了喷发时带来的伤害,火山为人类带来的更多是生的希望。在农业生产中,除了气候、降水以外,土地的肥沃程度,也是影响产出的重要因素。而富含矿物质的火山灰,就是最好的天然肥料。这也是一个面积仅相当于福建,同样遍布火山的“爪哇岛”(印尼),所能承载的人口居然有1亿2千万之多的根本原因。 今天埃特纳火山周边,仍然是西西里岛人口最为密集的区域。而西西里岛的人口密度,也是地中海诸岛中最大的。尽管我们从旁观者的角度,会觉得这片土地太过危险,但火山并不是天天喷发。相比你一辈子可能碰不到一次的火山喷发,人类会更担心身边那些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然而,尽管火山的频繁活动,并不能阻止人类“前仆后继“的移民西西里岛上,但对于文明的进程来说,这种人类无法改善的自然灾害(不像水灾,还有办法),伤害却是巨大的。以埃特纳火山东南部的中心城市为例。这个最初由希腊人兴建的城市,至今已经被火山灰掩埋过九次了。 现在,大家应该明白为什么,雅典人会舍伯罗奔尼撒而不顾,耗费巨大人力、物力远征西西里岛了。如果成功的话,那些雅典不光会获得一片物产丰富的海外殖民地,更能切断伯罗奔尼撒人的战略补给。更何况成功之后,雅典还能够以西西里岛为基地,从后方攻击斯巴达和他的盟友们。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雅典的“西西里远征“能够大获成功的前提下。那么,雅典能够成功吗?总的来说,雅典远征西西里的计划,从战略角度来说并非异想天开。敢于这样绕到对手后方,开辟第二战场,说起来并不比波斯远征希腊的难度要低。雅典之所以敢这样做,并非没有吸取波斯的教训,而是他自认为已经拥有了制海权。换句话说,雅典并不相信,伯罗奔尼撒人的海军,能够切断自己的海上运输线。不过你既是要占领一片有人殖民过的“熟地”,那所要考虑的因素,就不能只是斯巴达了。 前面我们也说了,在雅典远征之前,希腊人殖民西西里,已有三百多年年的历史了。在这些殖民城邦中,位于西西里岛东海岸的“叙拉古”(今译锡拉库萨Syracuse),是实力最为强大者,也是西西里岛诸希腊城邦中的霸主。换句话说,雅典是否能够让西西里岛臣服,叙拉古的态度至关重要。 从历史渊源来看,叙拉古与伯罗奔尼撒同盟关系更近。这个城邦是在公元前8世纪,由科林斯移民所建。说起来,科林斯算是整个伯罗奔尼撒同盟中,最有海洋意识的了。这与其两面临海的地理结构,以及扼守地峡的枢纽位置有关。因为如果科林斯想垄断阿提卡半岛与伯罗奔尼撒半岛的通路,那么他的海军,最起码也要有实力,在地峡两侧的海湾占据优势(西侧科林斯湾,东侧萨罗尼科斯湾)。基于这个定位,科林斯人一直很注重发展自己的海上实力,尤其在它陆地拓展空间有限的情况下(所以在萨拉米斯海战中,科林斯的舰队才有实力被用来独挡一面,抵御埃及舰队)。 科林斯人的海洋意识,也体现它的海外殖民意识上。今天亚平宁半岛南部——西西里岛,与希腊半岛之间的这片海域,又被称作“伊(爱)奥尼亚海”。在雅典面向爱琴海扩张的情况下,科林斯人殖民及建立贸易圈的目标,就向西锁定在了爱奥尼亚海(叙拉古并不是科林斯人,在西西里岛上唯一的殖民城市)。 尽管从渊源上看,叙利古天然应该跟伯罗奔尼撒同盟关系紧密,但在国际政治中,这种亲缘关系并不一定会促使双方,天然成为同盟。就象很多朋友会一厢情愿的,认为新加坡应该是中国的盟友,而实际情况却是新加坡更认可自己的东南亚国家身份一样。决定最终外交取向的根本因素,还是在于现实的地缘关系。 从地缘关系上来看,叙拉古倒也有理由选择站在伯罗奔尼撒同盟一边。最起码伯罗奔尼撒与它的贸易关系更为紧密,能够为之带来巨大商业利益。至于雅典,即使他们不想着征服叙拉古,而是在西西里岛上另起炉灶,也是叙利古海洋利益的直接竞争者。事实上,从意识形态来看,叙拉古反而与雅典趋同。同样以“海”立国的它,在薛希斯亲征希腊那年(公元前480年),就像雅典那样施行了公民参政“民主”政治(“民主”政治,本身就是海洋文明的产物)。只不过意识形态的选择,也同样不是外交选择的决定性因素。 公元前415年,雅典有史以来规模最大,航程最远的一次远征,在经过激烈讨论后,拉开了序幕。远征军由7000多名战士,及2.6万名浆手所组成(还有许多辅助人员,及希腊发战争财的“志愿者”)。如果说之前叙拉古,还能超脱于伯罗奔尼撒战争之外,不明确选择站边的话,那么他们今天就必须和斯巴达人的命运,捆绑在一块了。 对于斯巴达人来说,他们当然也绝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后院起火了。因此当雅典与叙拉古,在西西里岛上打的不可开交时,斯巴达和叙拉古的母国“科林斯”,也组织了援军登陆支援(公元前414年)。实际上,如果伯罗奔尼撒人想支援叙利古的话,最好的战术应该是在海上与雅典决战。若能取胜之,希腊远征军就将不攻自破,就像萨拉米斯海战后的波斯一样。然而现实的情况是,雅典海军占据绝对优势,因此伯罗奔尼撒人暂时并没有能力这样做。 既然斯巴达没有办法在海上与雅典决战,那么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切断雅典远征军的补给了。在叙利古的外援到来之时,雅典方面所组织的援军和补给,也在继续投送到西西里岛上。而为了阻止伯罗奔尼撒人继续增援西西里,雅典甚至分出舰队绕行伯罗奔尼撒半岛。 尽管雅典人所拥有的海上优势,能够让他们将人员和补给,源源不断的向西西里投送,但这样长距离的远征,所耗费的人力、物力是非常巨大的。对于一切客军来说,速战都是他们所期盼的。问题是,叙拉古人在西西里经营已久,叙拉古城的规模与雅典城也不相上下。除非有内奸出现,否则雅典很难快速取胜。如果雅典一定要坚持征服西西里的话,他们要面对的,很可能是又一场“特洛伊战争”。 然而迈锡尼人之所以能够打一场旷日持久的“特洛伊战争”,并最终耗死特洛伊,是由于当时并没有人去威胁他们的后方。至于雅典人,他们的地缘安全就要脆弱的多了。因为雅典永恒的敌人,随时有可能从陆地上,再次攻击雅典。在雅典动用数万人远征西西里之时,斯巴达的确是紧张了一阵,并且迅速组织援军登陆,帮助叙拉古人御敌。而雅典所采取的策略,就是以舰队监控伯罗奔尼撒人的港口,以孤立叙拉古。然而,在经历过最初的拉锯之后,斯巴达人终于想明白了,并没有必要去用自己的短板(海军),去冲击希腊人的海上防线。只需要象以往那样,在阿提卡再起战事,雅典人就将顾此失彼了。 公元前413年春,在雅典远征西西里一年多后,斯巴达率军北伐雅典。按照中国式的计谋定义,这就是典型的“围魏救赵“之计了。雅典人并非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以”十年战争“时期的套路来看,斯巴达人的攻击并无法持久。面对雅典城稳固的防御体系,斯巴达人在军粮耗尽之后,就会不得不退回伯罗奔尼撒。而躲入雅典城的农民,也可以回去继续农业生产。也就是说,斯巴达人的攻击,并无法对雅典的战争潜力,造成致命伤害。 然而这一次斯巴达人的战术,与上一阶段却截然不同,在蹂躏过城外的乡村后,斯巴达军队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在雅典城北17公里处的“德凯利亚“(Dekelia)高地驻扎了下来。每当雅典人想出城恢复生产时,斯巴达人的军队就会很快出来破坏。这种做法,不仅让雅典完全无法获取收成,亦无法从陆地上,接收北方盟友运送来的补给。在这种情况下,雅典只能更加依赖海洋经济。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向进出的商船加征关税了。
当雅典内部经济受逼停顿,不得不从外部同盟身上,掠夺更多战争资源时,提洛同盟的存在的基石也就动摇了。要知道,海洋文明也好,海洋同盟也罢,会比其它形态的文明、同盟更加现实和逐利。利益才是一切存在的基础。说的浅显点,如果跟着雅典混,不能获利,反而要受剥削,那么这种同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今天西方世界所喜欢采用的“联邦制“形式,其价值根源也是源自于此。 斯巴达人并非突然顿悟,才想到这个“好办法“消耗雅典的。之所以在”十年战争“中,没有在阿提卡打持久战,是因为当时的雅典海军,一直在伯罗奔尼撒做环岛运动,不时登陆攻击伯罗奔尼撒人的后方。在这种情况下,前线势必不能接收到稳定的补给,并且需要回援本邦了。然而这一次,雅典海军固然还在沿伯罗奔尼撒半岛的海岸线”巡逻“,但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却仅仅是避免伯罗奔尼撒人出港,增援西西里。即使雅典海军有想法,象上次一样侵扰对手的后方,他们也没有兵力这样做了(陆军主力都投入西西里了)。现在,不可一世的雅典帝国,陷入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境地——两线作战。而且两线都是在雅典最不善长的陆地。至于雅典最为优势的海军,却沦落成为了西西里远征军的后勤部队。 事实上,在西西里战事陷入胶着状态时,远征军内部的意见就出现了严重的分歧。明智的做法,应该是放弃西西里,以保存雅典的实力,尤其是让优势的海军回援雅典。这样的话,虽然会使得前期的付出打了水漂,但最起码可以让战争重新回到雅典可以掌握的节奏。只是在这种时候,雅典式“民主“体制的弊端又显现出来了。认为应该回撤的将领,并无法说服坚持远征者。 出现这种局面最根本的问题的在于雅典的“民主“体制。雅典人之所以能够决定远征,并非象集权国家那样,由皇帝一人或者一个精英决策层所决定的。最终的促成远征的,是所有雅典公民。而政治家所在技术上要做的,就是通过演说,让大家感觉到这次远征,是一门有利可图的生意。每一个出征的人员,都可能为之下了血本(空手而归,意味着血本无归)。在这种情况下,你要说服的,就不是一两个拥有决策权的将领了。 从大历史的角度来看,不管你采取什么样的体制,事物最终的走向,还是会朝着理性的方向发展的。不过就战场的情况来说,却肯定是需要当机立断式的决策的(这点,薛西斯就能做到)。最终,在自知无法承担失败的后果后,雅典远征军还是决定硬着头皮,继续在西西里岛上与叙拉古人战斗。 如果远征军能够一直得到雅典的支援,那么西西里岛的战事,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都有可能再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就象特洛伊战争,或者雅典当年支援爱奥尼亚地区,抵御波斯的战争一样。问题是,在雅典本身遭受巨大压力的情况下,再持续增援西西里实在是有些力不人心了。最终在公元前413年9月,在粮草断绝的情况下,远征西西里的雅典军队,在海陆两线都遭受了毁灭性打击。战争的结果是,雅典损失了包括一万重装步兵(主力)在内的将近五万内。这样的损失,对于任何一个希腊式城邦来说,都是短期内所无法弥补的巨大损失。 现在,胜利的天平开始向斯巴达倾斜了。得知西西里远征军全军覆灭的雅典,除了要继续和斯巴达人纠缠之外,还需要额外担心,叙拉古人会不会报复性的远征雅典了。不过,从战略上看,西西里远征军这么快的失败,也不能算完全的坏事。最起码雅典不需要再为填这个无底洞伤脑筋了。不管雅典的公民,对远征持什么样的态度,他们现在的目标都变成了——保卫雅典。 至于斯巴达人,叙拉古人在西西里的胜利,固然可以让他们免除后顾之忧,甚至多一支生力军参战。而他们也可以更从容的呆在阿提卡,让雅典本部的农业生产归零。只是面对拥有有海上通道的雅典城,斯巴达人要想破城的难度也是极大的。即使退一万步讲,斯巴达攻破了雅典城。海上实力占优的雅典,也还有机会把他的人员、财产转移到海外。就像当年在希波战争中,雅典曾经准备做的那样。 要想打破这一僵局,斯巴达人就必须补足自己的短板。也就是说,只有在海上实力也压倒对手时,雅典才真的有可能,被伯罗奔尼撒人所征服。为了做到这一点,斯巴达人在出征雅典之前,就开始向盟友筹资,以打造一支能够和雅典海军抗衡的舰队(战舰数量最少要100以上)。反观雅典,让他们继续在陆军上投入,以抗衡斯巴达却并不是明智之举。他们取胜的机会,依然在海上。为此,在斯巴达打造海军的同时(尤其是获知远征失败后),雅典也倾其所有,动用国库储备金,搜集一切能造船的木料打造新的舰队。 不管西西里的远征有多么失策,雅典将宝押在海军身上的想法还是正确的。相比之下,斯巴达人虽然已经在极力扩充自己的海军,却对于自己是否能在海上战胜雅典缺乏信心。为此,斯巴达人也在战略上做了一个重大决策,以让自己的“长板“发挥更大的作用。斯巴达人的这个决策,就是派军远征色雷斯。
斯巴达人远征色雷斯的战略意图,其实和雅典远征西西里的想法一样,就是攻击对手的战略后方。一如叙拉古人算是伯罗奔尼撒同盟的战略伙伴一样,色雷斯人也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和雅典人结盟。不过斯巴达人远征色雷斯,却并非是图谋色雷斯的土地,而是希望拔除雅典在色雷斯海岸的据点,并控制达达尼尔海峡。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雅典进口的粮食主要是从黑海地区,经达达尼尔海峡输入的。如果斯巴达能够控制色雷斯沿岸及达达尼尔海峡的话,无异于切断了雅典的战略补给线。 斯巴达人之所以敢这样劳师远征,一方面是觉得自己陆军在色雷斯的表现,肯定会强过雅典人在西西里;另一方面是因为,现在的爱琴海已经不再是雅典人的天下了。所谓“墙倒众人退“,在西西里之战失败后,提洛同盟的很多成员,不再觉得雅典能保护自己了。在这种情况下,包括雅典的门户——埃维亚岛,以及小亚细亚的爱奥尼亚地区,都开始脱离同盟,试图与斯巴达人甚至波斯人单独议和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同盟,也为了自己的海上补给线不被切断,雅典急需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公元前411年——410年,凭借自己深厚的海洋底蕴(拥有经验更丰富的水手、海军),以及倾国之力打造的海军。雅典终于通过两场海战击败斯巴达海军,重新又夺回了达达尼尔海峡的控制权。 雅典重夺爱琴海制海权结果,让战争再一次陷入类似十年战争式的僵局。一方面雅典无法威胁伯罗奔尼撒半岛;另一方面斯巴达也无法断绝雅典的海上经济。要是再这样耗下去的话,估计又要签署一个双方都需要,但都心知无法遵守的“XX年和平协议“了。不过,这个结果并没有出现。因为在希腊人自己打的不可开交时,一个强势的第三方开始介入战局了。这个第三方,就是一直在隔岸观火的“波斯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