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系列 — 日耳曼之战

         经历过三年战争后，罗马方面也希望高卢战事能够告一段落了。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日耳曼尼亚、不列颠两个罗马从未涉足的板块，依然对高卢的独立存在有着支撑作用。         罗马如果希望主控高卢的局势，并慢慢按自己的想法进行改造的话，就需要彻底打消高卢人从这两地引入外援的想法。换句话说，罗马应该“以攻代守”，突破莱茵河、英吉利海峡的障碍，显示自己有对这两地展开攻击的能力。在中央之国防御北方威胁的历史中，类似的战略思维也得到了体现。        当一个中原王朝只能够据长城以自守时，并无法消除北方威胁，只有当中原王朝的军队，能够出现在草原腹地时（如汉、唐、清三代），所谓的“盛世”才会来临。         公元前55年，又有两支日耳曼部落跨越莱茵河，进入了高卢地区。这种情况可以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原因不外乎有二：一为外因，二为内因。所谓外因是高卢地区的开发程度更高，对于生产力较弱的一方，总是有吸引力的。另外凯尔特诸部不管是出于内斗，还是为了对付罗马人，也总是有人喜欢从日耳曼人中请外援。这一次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另一个原因则是日耳曼人内部的问题了。就像凯尔特人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总是有各种争斗一样，日耳曼人内部也是如此，矛盾甚至更为尖锐。总的来说，高卢地区的凯尔特人（包括早期进入比利时的日耳曼人），因为长期与地中海文明接触，经济水平、生产方式要比日耳曼尼亚地区更高、更先进，内部的发展也更平衡。反观日耳曼尼亚地区就要落后许多了。越靠近高卢地区或者说莱茵河的部落，农业经济越发达，种植业的比例也越高。反之，越往东的部落就越“原始”。在易北河流域及其以东、以北地区，渔猎生活方式仍然占据主导地位。一定要为这他们之间划定一条明确的分割线的话，那么莱茵河与易北河之间的威悉河，大致能够承担这个任务。当然，因为部落间的领地是在不断变化的，在地图上划出这条边界本身并没有意义，我们知道在凯撒时代，日耳曼尼亚地区内部存在这种东西矛盾就行了。　　单纯评判综合实力的话，似乎应该是经济水平越高、越开化的地区越强。然而具体体现在古典时期的博弈中却并非如此。生产方式越是原始、经济越是落后的族群，其军事效率反倒会越高，也更有欲望进行攻击富庶地区。与西部那些开始模仿凯尔特人生活方式生活的部落相比，日耳曼尼亚东部的部落，各方面与半个多世纪前南下的日耳曼三部并没有多少区别。渔猎及其衍生出来的畜牧经济，仍然是他们最主要的食物来源。为了获取更丰富的猎物，他们甚至会每年会迁徙一次。　　对于那些已经定居的日耳曼人来说，这些尚处在原始渔猎经济阶段的同族是非常可怕的。出于渔猎的需要（同时也为了显示自己的强势），这些“生番”每到一处都会要求周边数百公里内断绝人烟。如果你的部落“恰巧”出现在这个范围内，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更为悲剧的是，即使你迁出了这个范围，也并不代表安全。因为没有谁规定，渔猎的对象就只能是动物。事实上在人类的历史中，人总是比动物更容易成为“渔猎”的对象。按照罗马人的记载，这些东部日耳曼人每年会征召十万勇士，去周边地区劫掠（并且会每年轮换）。这样做一方面可以为部族提供额外的补给；另一方面也相当于实战演习了。　　这次跨越莱茵河的两支日耳曼部落（总数达四十余万），就是出于上述原因在日耳曼尼亚呆不下去，而举族进入高卢地区。他们入侵高卢的地点，大致在中德山地与中欧平原相接之处，莱茵河下游。按照现在的区域，相当于从德国杜伊斯堡市一带渡河，然后向荷兰方向侵袭（当时这一地点离河口很近）。也正因为如此，当获知罗马军队前来征讨的消息时，日耳曼人派出了使者向凯撒表示，自己并非想与罗马为敌，而是被赶出了日耳曼尼亚，不得以进入的高卢，希望罗马能够允许他们在比利时高卢北部定居。　　如果从地缘角度看，日耳曼人的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因为所谓的比利时高卢地区，本来就是一个日耳曼、凯尔特人混合聚落区，类似的融合一直在进行当中。比如前面我们说过，辛布里人、条顿人在此也有后代。问题在于，罗马已经以莱茵河为界，为高卢、日耳曼尼亚两地划清了边境，再允许这种流动就将挑战罗马的权威了。这就好像现在，很多民族虽然同属一族，也一直按照所在区域的地缘规律自然流动、融合，但在被现代意义的国家分割之后，就成了二个国家的人，反而不能随意跨越国境了。　　当罗马决心再也不让日耳曼人踏上高卢的土地时，高卢战争中针对日尔曼人的第二场大战，也就不可避免了（上一场为“阿尔萨斯之战”）。不过从过程来看，这甚至不能称之为一场战役。因为那些背靠莱茵河扎营的日耳曼人，在遭到突袭时很快便乱了阵脚，很多人是在逃跑中掉入河中淹死的。罗马方面，甚至都没有战死一个人。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并不是由于日耳曼人的战力弱，而是因为日耳曼人直到罗马发动攻击之前，还期待罗马能够答应他们的请求，（因为是真的回不去了）。部落的首领、长老甚至在罗马运动攻击的那天早上，主动前往了凯撒的营地陈情（然后就被扣下了）。在这种情况下，群龙无首的日耳曼人，所等来的只能是一场屠杀了。　　正常情况下，凯撒应该就此收兵了。不过在本节开头我们也提到了，罗马已经厌烦了日耳曼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入侵行为。要想杜绝这种情况，凯撒需要在日耳曼人的土地上，显示自己的实力。也就是说，“日耳曼之战”并没有结束。下一个战场，将出现在日耳曼尼亚人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