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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系列 — 条顿堡森林之战(上)
之所以没有再把饼画的大点,是因为日德兰半岛的存在。在上述三条河流中,只有易北河是从日德兰半岛的西侧注入大西洋的。如果罗马执意要把疆域进一步向东推进,那就意味着下一步,必须直面日耳曼人在日德兰半岛及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根基之地。要知道以北欧脆弱的生态环境而言,一旦遇到天灾,南迁几乎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如果罗马一定要切断北欧日耳曼人的南下通道,势必会引起这些日耳曼蛮族中,最野蛮部分的强力反弹。要是这样的话,为了保卫自己在中欧地区的安全,罗马军人又不得不尝试在更加寒冷的北欧地区建立缓冲区了。要是一直这样为了绝对安全循环下去的话,罗马也就只能选择从一个“地中海帝国”,变身为一个“海中地帝国”了。 有句流行于网络时代的戏言叫做“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以罗马今时今日的势力来说,倒的确可以这样尝试,问题在于值不值得这样做。在罗马人看来,日耳曼蛮族对他们的威胁,并不在帕提亚人所代表的那些亚洲游牧民族之下。如果一定要选择主攻对象的话,倒不如选择东方。最起码打败了安息王朝的话,富庶的美索不达米亚就唾手可得了;把战火引向北欧,又能得到什么呢? 这样看来,易北河的确是一条合适的地缘分割线,即可以为高卢获得足够的缓冲区,也可以给北欧日耳曼人,留出南下的扩张空间。如果一切都如罗马所愿的话,估计以后也就没有斯拉夫人。扩张空间被挤压至东南方向的日耳曼人,将在后来的历史中将巴尔干半岛和东欧平原作为扩张方向,并最终代替斯拉夫人承受来自亚洲游牧民族的压力。而今天的德国大部将完成拉丁化进程,成为法国的翻版。当然,那些操日耳曼语的部落,也并非一无所获。他们不用等到叶卡捷琳娜女皇(普鲁士人)为沙俄带入一点日耳曼基因,就有机会在大历史的推动下,整合出一个日耳曼版的“俄国”了。 要想验证上述推论是否成立,估计要等到平行宇宙被验证的那一天了。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宇宙中,历史并没有这样运行。尽管罗马人的计划,看起来已经对日耳曼人网开一面了,但他们显然没有顾虑到日耳曼人的想法。从辛布里战争起,日耳曼人经营中欧已经差不多有一个世纪时间了。在此之前,其他日耳曼部落甚至早就越过莱茵河下游,定居于所谓的“比利时高卢”了。现在,罗马不仅断绝了日耳曼人进一步蚕食高卢的机会,还希望把罗马人自己认定的所谓“日耳曼尼亚”地区划走大半,这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让日耳曼人接受的。 事实上,罗马军队虽然在公元前越过了莱茵河,并设立了日耳曼总督一职,但对于莱茵河——易北河之间日耳曼部落,暂时还是以羁縻为主。这就好像在高卢战争之前,高卢诸部只要名义上接受罗马的统治,就可以按照原有的方式继续生活下去。然而罗马既然已经定下了易北河这条东方边界,就一定会逐渐通过建立军事、殖民地点的方式,自西向东推进拉丁化进程的。谁要是对这一点有疑问的话,高卢凯尔特人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很快日耳曼人就对罗马人的渗透感到不安了。尽管一贯的外交分化手段,使得帝国在莱茵河以东,能够获得一些日耳曼尼亚部落的表面归顺,但基本上越靠近东部的部落,就越对反感罗马的统治。进入公元纪年的最初5年时间,莱茵河与易北河之间的日耳曼人的起义此起彼伏。这一切颇有些像凯撒发动高卢战争时期的情形,而日耳曼部落的问题也在于彼此之间不够团结。 为了明示罗马以易北河代替莱茵河划界决心,也为了断绝易北河以东日耳曼部落越界支援的想法,罗马并没有逐次扫荡这些叛乱地区,而是从法国(高卢)西海岸派出舰队沿海岸线北上,切入易北河口。然后溯易北河而上,沿途派出陆战部队,攻掠日耳曼反抗者的村镇。应该说,无论从战略还是战术层面上看,这种做法都颇有创新之处。如果罗马人真能够凭借水、陆联合作战的模式,在易北河打造一条“水上”长城,并且控制沿岸据点的话,假以时日还是有可能消化掉这个新“日耳曼行省”的。事实上,选择易北河作为控制线,本身就有支持这一作战方式的考虑。要是再往东选择那些注入波罗的海的河流,那罗马海军就必须先与北欧日耳曼人在波罗的海开战了。 然而坚持这样做的话,战略风险也是显尔易见的。且不说北欧那些维京海盗的祖先,会不会为了支持他们的南方兄弟,沿日德兰半岛西侧南下,封堵易北河口。在罗马还未征服不列颠岛的情况下,单就罗马在高卢西海岸的海军基地也不能说是安全的。正因为如此,罗马在日耳曼人的反抗暂时平息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一大胆的远征方案,回归到了陆地逐次渗透的节奏。 公元9年,已经成功运行了将近40年(从公元30年征服埃及时起算)的罗马帝国,终于在日耳曼尼亚遇到了强大的挑战。此时在高卢战争时期,被我们认定为生、熟日耳曼人分割线的威悉河(Weser),成为了罗马军队的前线阵地。在谷歌地图上进行定位后大家会发现,以威悉河为界的话,罗马军队在日耳曼尼亚的渗透任务大致算是完成了一半。如果手边只有纸质地图的话,也可以很方便的找到这条河流的河口城市——拥有德甲“云达不来梅足球俱乐部”的“不来梅”。
威悉河是一条发源于中德山地,最终北向注入大西洋的河流。罗马在日耳曼尼亚的驻军主力,在夏季(也是战争季)就驻扎在威悉河东岸的山前平原上(今为德国“明登”市)。当冬天即将来临,罗马军队准备向南转至更加气候更加温暖的冬季营地时,悲剧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