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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系列 — 日耳曼蛮族在西罗马境内的存在

温骏轩 地缘看世界 2022-12-19
        从西哥特人攻入罗马(公元410年),到罗马帝国正式消亡(公元476年)的这段历史,我们可以称之为“日耳曼罗马”时代。对于生活在西地中海的罗马人来说,是一个动荡的时代。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必须面对一个现实,这个国家已经被他们眼中的蛮族——日耳曼人所控制了。首先日耳曼人的举族入侵,已经造成了西罗马的事实分裂。那些被日耳曼人割据的土地,虽然表面还会奉罗马这宗主,但从内政、军事、法律等各个层面看,都已是完全独立的了。比如在“日耳曼罗马”时代,帝国内部出现了罗马、日耳曼两套体制。罗马人适用罗马的法律,而日耳曼人则适用日耳曼人的法律(如果可以称之为法律的话)。套用一个出现在20世纪的名词,就是“一国两制”了。  其次由于罗马军队本身,也已经严重依赖那些蛮族出身的将领了,所以那些进入罗马政治体系的日耳曼人,对西罗马中央政府的掌控力度也越来越强。以至于到后来,罗马皇帝完全成为了日耳曼军人的傀儡。之所以暂时还奉着这个神祖牌位,一是因为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要让罗马臣民适应新的国家,也需要一个过程(虽然肯定比建成的时间短的多)。“三代”和“一甲子”,是我常用给大家参考的时段。有兴趣的话,大家可以对比一些历史上的过渡时期,看看是不是符合这个规律(比如公元220年——280间的三国时代);二是日耳曼人本身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一个分散的部落体。如果想取得对其他日耳曼人的比较优势,暂时保留一个受自己控制的旧体系,能够事半功倍(参考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既然端坐在罗马城中的皇帝,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那么我们接下来就应该把重心,放在日耳曼人是怎么在西罗马境内“裂土封王”的问题上了。可以预料到的是,这个过程并不会太和平。其实这也正常了,既然整体感要强的多的罗马,都免不了内战,又怎能期待那些日耳曼部落首领们,能够和平的坐在一起谈未来的领土划分呢?我们当然不用去追溯每一个日耳曼部落的源流和渗透路线了。因为历史是以成败论英雄的,真正能够被青史留名的,并留下地缘遗产的只是少数。
  首先出场的是一支特别的混合势力:汪达尔——阿兰人。这一组合的奇妙之处,在于它是由罗马原本安排在潘诺尼亚的日耳曼蛮族“汪达尔人”,与被匈人击败西迁的游牧民族“阿兰人”联合而成的。从技术上看,这样的组合确实能够取长补短。汪达尔人可以从阿兰人那里得到机动力,而阿兰人向西徙入日耳曼人的势力范围时,也不至于有孤立感。  在短暂入侵意大利之后,汪达尔——阿兰联盟和其他的日耳曼蛮族一样,将下一步的方向定位在了高卢。不过高卢也是其他日耳曼尼亚部落入侵的首选之地,尤其接下来攻入罗马的西哥特人(并获得部分罗马军队的支持),同样把自己的建国之地,选在了高卢南部。有鉴于此,汪达尔——阿兰联盟很快便识时务的越过了比利牛斯山脉,入驻西班牙。然而这个计划很快便被打乱了,因为在众多日耳曼部落从北方涌入高卢的大背景下,即使西哥特人当下的实力最强,也不可能占据整个高卢。在向高卢北部扩张无望的情况下,西哥特人也把西班牙作为了自己下一步的扩张方向。  最终让双方达成平衡的,是那条分割欧、非两洲的“直布罗陀海峡”。公元429年,汪达尔——阿兰联盟跨过海峡,出现在了北非的土地上。十年之后,罗马彻底退出北非,将那些受阿特拉斯山脉滋养的绿洲“让”给了汪达尔——阿兰人建国。汪达尔——阿兰王国(由于王室是汪达尔人,也被称为“汪达尔王国”)的版图,基本就是迦太基早期的翻版,其控制区大致相当于摩洛哥与阿尔及利亚中东部的沿海地区。至于阿特拉斯山脉西北部,直布罗陀海峡南岸,则为北非土著所控制。这些土著,现在被称之为“柏柏尔人”。其种族属性与阿拉伯人一样,随着阿拉伯人对北非的控制,大部也为之所融合。当年曾经在布匿战争中大出风头的努米底亚王国,也是由他们所建立的。  虽然汪达尔人和阿兰人之前都是大陆民族,但人是会适应环境的。就像后来建立庞大帝国的蒙古人,也建立过海军入侵日本一样,在迦太基故地上立国的汪达尔王国,很快也建立了自己的舰队。并且乘欧洲大陆一处混乱之机,控制了西地中海当中的众多岛屿(西西里岛、科西嘉岛、撒丁岛,以及巴利阿里群岛),甚至在公元455年,一度攻陷了罗马城。当然,这一切很显然都是利用了本地资源。就像蒙古人也不是自己从马上下来造船一样。不过偏安一隅的汪达尔王国,命运也注定和迦太基人一样,不可能成为欧洲之主了。  将汪达尔——阿兰人赶到非洲之后,西哥特人获得的西班牙的统治权。加上在高卢南部的领土(包括意大利半岛与伊比利亚半岛之间的沿海通道,以及比利牛斯山脉北部的加龙河流域)。西哥特王国为自己谋得了一个颇为有利的地缘位置。一方面能够直接威慑意大利的西罗马中央政府;另一方面还有机会向高卢腹地扩张。对比之前在多瑙河下游两面受敌的境地,可谓是天壤之别。假如西哥特人能够再控制整个高卢,他们接下来很可能就会直接入主意大利,替换掉傀儡一般的西罗马皇帝了。  自凯撒从高卢而兴,建成罗马帝国以来,每个试图夺取帝国控制权的人,都很清楚高卢的重要性。正因为如此,西罗马帝国宁愿将西班牙交给西哥特人,也不愿意失去高卢的主控权。在西罗马帝国存续期间,整个高卢地区最有种植潜力的“巴黎盆地”(塞纳河流域)都还在罗马的直接控制下。西哥特人在高卢的领土范围,则被控制在了卢瓦尔河以南地区。问题在于,高卢的不稳定因素并不仅仅来自于南方,觊觎高卢的也不仅仅是西哥特人。要知道,一直以来,日耳曼人都在尝试渗透至莱茵河西岸。如今碰到这样一个大好时机。面对来自日耳曼尼亚方向的部落,指望莱茵河防线不被突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在经历最初的混乱之后,及至公元5世纪中叶,高卢东、北边境被三股日耳曼势力所控制(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点,我们下节会分析)。由南至北分别是勃艮第人、阿拉曼尼人,以及法兰克人。三股势力的分布,也颇符合地缘规律。其中勃艮第人得到了包括索恩河、瑞士高原在内的罗纳河流域(除了西哥特王国控制下的下游的沿海平原);包括阿尔萨斯、洛林地区在内的,莱茵河中游地区则成为了阿拉曼尼人的领地。至于法兰克人,则成为了莱茵河下游,比利时高卢的主人。由于这些日耳曼人,本身就是来自与罗马相邻的日耳曼尼亚地区,所以他们所建立的日耳曼王国,同时也对应包含了大片莱茵河东岸的领土。  在西罗马帝国正式灭亡之前,上述日耳曼人和西哥特人一样,都得到了罗马方面的承认,并以盟友的形式生活在帝国的名义版图内。只是大家都明白,罗马的这种承认是在无奈接受现实。当然,这种格局也并非一点好处都没有,最起码这些被允许定居的帝国边境地区的日耳曼人,出于保护“既得利益”的原因,会阻止其他日耳曼人继续给高卢地区造成混乱。在这种情况下,罗马存在于今天法国北部的那块“飞地”,所承担的战略任务,更多是在维持高卢境内四大日耳曼势力之间的平衡了。  其实以西罗马在高卢的直属地为中心环顾四周,我们会发现这些身处高卢的罗马人,所需要平衡的力量并非四股,而是六股。这使得这片罗马飞地成为了不折不扣的“中原之地”,日后谁要想成为高卢之主,就看谁能够有力量先入主中原了。至于还有两股力量是谁,我们下节再接着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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