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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系列 — 乌拉尔人与欧洲的植被带

温骏轩 地缘看世界 2022-12-19
        上一节我们曾经提过,如果地质运动出现些许偏差,拉多加湖和奥涅加湖应该很有机会,成为芬兰湾的一部分的。果真如此的话,芬兰半岛的地理独立性应该要比现在强很多,也会对今天的地缘政治结构,造成很大影响。比如俄国人在与芬兰切割这部分国境线时,就很有可能会以水域中线为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渗透到两湖以北;生活在爱沙尼亚的,也许就是波罗的人,而不是与芬兰人同属乌拉尔人的爱沙尼亚人了。  乌拉尔人已经在我们的行文中出现过多次了,鉴于波罗的海周边的其他民族都已经出场,也是时候给这个边缘族群一个平台展现自己了。与印欧、闪含、突厥这类族群概念一样,“乌拉尔人”也更多是通过语言而不是基因来归类的。所谓“乌拉尔语系”,是一个与印欧语系、阿尔泰语系、汉藏语系、闭含语系平级的语言分类。(在语系之下是“语族”的概念。比如突厥语、蒙古语族、通古斯语族,就是阿尔泰语系下属的三大语族)  大多数情况下,语区的分布规律和种族的分布规律是相一致的。除了那些明确可以归类于几大人种的族群以外,在一些板块相接之地,也会出现混血种族。最典型的,就是身处欧洲草原与北亚草原之间的中亚地区了,今天覆盖于这一地区的突厥系民族,明显呈现出黄白混血状态。事实上,乌拉尔人也一定程度呈现出这样的特质。不过早在人类进入文明阶段之前,初始为黄种人的乌拉尔人就已经生活在欧洲了,所以对于身处亚洲的我们来说,欧洲乌拉尔人血液里到底带有多少黄种人基因,其实并无助于提升民族或者种族自豪感。  从“乌拉尔”这个标签来看,这个族群的生存之地,肯定跟欧亚大陆的分割线——乌拉尔山脉有关了。今天在乌拉尔山两侧,俄国人建制的行政区中,如:涅涅茨自治区、科米共和国、科米彼尔米亚克自治区、汉特——曼西共和国,都仍然带有乌拉尔人的印记(涅涅茨、科米、汉特、曼西等,都是乌拉尔语民族)。不过乌拉尔人最初聚集之地,可能跟另一个地理标签——伏尔加河联系更为紧密。大约7000年前,原始乌拉尔人已经生活在乌拉尔山脉西侧,伏尔加河中上游地区。  伏尔加河有两个源头,东源即发源于乌拉尔山西坡,被称之为“卡马河”;东西向横切俄罗斯中部丘陵地带的西源,则被认定为是伏尔加河正源。作为欧洲最长、流域面积最大的河流,伏尔加河流域的总面积就占了东欧平原的1/3(136万平方公里)。仅从这点来看,也能看得出伏尔加河对俄罗斯的重要性。俄罗斯人也因此把伏尔加河称之为“母亲河”。  伏尔加河与卡马河合流之处,位于今天俄罗斯联邦“鞑靼斯坦共和国”境内。合流之后的伏尔加河,开始向南穿越南俄草原,并最终注入里海。就地缘政治地位来看,今天“鞑靼斯坦共和国”的首都,河口附近、伏尔加河畔的“喀山”,与圣彼得堡、莫斯科处于同一等级(此三城也是俄罗斯三大历史名城)。很显然,“伏尔加河——卡马河口地区”能够获得这样的殊荣,得益于它在整个伏尔加河流域中的枢纽位置。斯拉夫人要想控制伏尔加河流域,仅仅渗透到上游地区的莫斯科肯定是不够的。  不过从“伏尔加河——卡马河口地区”今天仍然挂着一个,带有异族属性标签的“鞑靼”,大家也能感觉到,斯拉夫人对这一地区的整合还称不上彻底。事实上,这个地缘枢纽一直以来,都在接受着来自亚洲的影响。最早占据于此的,就是我们今天的主角——乌拉尔人。  我们知道,伏尔加河下游地区属于南俄草原和欧洲大草原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在大多数人眼中,草原游牧是一种落后的生产手段,但从生产力来看,比起纯粹靠天吃饭的“渔猎”还是有很大进步的。尤其在“马”被驯化之后,草原的经济、军事优势都被进一步的挖掘出来了。然而尽管后来的确有部分乌拉尔人,加入了游牧民族行业,但乌拉尔人的整体属性却更偏向于渔猎。  乌拉尔人没有能够成为欧亚草原的主人,是因为原始印欧人的存在。最初的乌拉尔人有可能与原始印欧人共同生活在南俄草原(并开始出现混血),然后在与原始印欧人的竞争中落败,被迫退出草原北上。而原始印欧人之所以能够在竞争中获胜,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最先驯化了“马”。凭借这一划时代的技术优势,印欧系游牧民族,曾经长期控制着“西干草原”(南俄草原+中亚草原)。这种情况,直到以匈人为代表的,来自亚洲的阿尔泰系游牧民族崛起后才得以改变。  “伏尔加河——卡马河口地区”(或者说“鞑靼斯坦”)的年平均降水量约在500毫米左右,相对较高的降水量,也使得这一地区的所覆盖的植被,变成了森林。今天河口之南的伏尔加河干流上,已经筑坝蓄水形成了俄罗斯最大的水库——古比雪夫水库。如果你一定需要一个座标,来标定这条森林地带南线范围,那么大坝本身应该可以承担这个责任(需要注意的是,草原与森林之间,还有一条宽约跨100多公里的“森林草原”地带为之缓冲)。没有入主草原的原始乌拉尔人,最初就是在伏加尔河流域的这片森林地带聚落,并继续向西、北、东三个方向扩散的。因此也可以把伏尔加河中上游这片森林之地,定位为乌拉尔人的起源之地。

  从环境来看,能够一直生活在伏尔加河中上游流域的乌拉尔人,算是比较幸运的。因为在欧亚大陆的另一侧,相同纬度已经是臭名昭著的“亚寒带”了。对于中国人来说,最熟悉的亚寒带地区就是“西伯利亚”了。在解读东亚文明时我们曾经说过,甚至连更适应恶劣气候的游牧民族,都不曾真正征服过被亚寒带气候覆盖的西伯利亚地区。即使在今天,亚寒带也是人类进行农业开发的的禁区。在这片气候寒冷、湿度相对较高(蒸发量小)的土地上,最适合生长的植被,是以落叶松、云杉等树种为代表的,耐受严寒的“针叶松”。亚寒带气候区,也因此被称之为“亚寒带针叶林带”。至于动物的种类,显然也不会太多。它们共同的特点,是都要有能够抵御严寒的毛皮。

全球亚寒带针叶林带分布图


  由于东西伯利亚高原及沿海高大山脉,对海洋暖湿气流有阻隔作用,而欧洲大陆整体的地势较为低平,更容易让大西洋暖湿气流渗入大陆腹地,所以欧亚大陆北部的“亚寒带针叶林带”,并非起始于同一纬度。总的来说,地势低平的欧洲大陆、西西伯利亚平原,针叶林带的南线在北纬60度——55度之间。越往东,起始线的纬度越高(位置越靠南);北亚的中西伯利亚高原、东西伯利亚山地,起始线则在北纬50度附近。在外东北的滨海地区,由于锡霍特山脉的向南延伸,针叶林气候带甚至向南延伸到了北纬45度(相当于中俄边境的“兴凯湖”一线)。
  与“亚寒带针叶林气候”相对应的,是四季分明、积温较高,适合农业开发的“温带落叶阔叶林带”。易北河以西的中、西欧平原,能够接受更多大西洋暖湿气流的地区,就属于它的范围。至于易北河以东(包括波希米亚高地在内)、亚寒带以南的森林地带,则属于过渡型的“温带针阔叶混交林带”。 除了紧贴乌拉尔山脉的卡马河北部以外,伏尔加河流域都属于这一“不上不下”的混合气候区。  一个地区的气候环境,总是能够通过植被的生长状态反映出来,并且直接作用在人类身上的。中国人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是这个道理。以欧洲的气候环境而言,身处亚热带范围的地中海气候区,肯定是最适宜人类生存的了,由此也诞生了欧洲最初希腊、罗马文明;次之的,则是易北河、波希米亚高地以西的中、西欧地区(包括英格兰地区)。这一地区,也正是查理曼代表日耳曼人,“重建”罗马帝国的版图所在;至于斯拉夫人的地缘渗透方向,则定位为了统一 “温带针阔混交林带”。问题是,他们在这个方向上,一定会遭遇到乌拉尔人的阻力,那么双方博弈的结果到底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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