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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系列 — 挪威人在凯尔特人地区的扩张,与瑞典、丹麦的历史地缘关系
挪威人最早被英格兰人记录下来的海盗行为,是他们在公元793年,对英格兰东北角的“霍利岛”( Holy Island。又称Lindisfarne Island)的一次袭击。在那次袭击中,最让英格兰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些野蛮人居然把修道院作为了袭击对象。事实上,挪威人早在设得兰群岛时,就已经和来自爱尔兰的基督教传教士打过交道了。从那时起,他们就应该发现了,那些神圣的宗教场所,也是财富和物资的聚集地。 将修道院、教堂这类宗教场所,甚至僧侣本身作为渔猎的对象,无疑也进一步恶化了这些北欧人的形象。然而尽管走“农村包围城市”路线的挪威人,很希望在凯尔特人所处边缘地区立足之后,向更为富庶的英格兰、西欧大陆进一步发展。不过他们的计划却受到了另一支北欧日耳曼人——丹麦人的阻击。事实上,大部分针对这两个地区的海盗行为,都是丹麦人所组织的。以至于在当时,欧洲人经常把维京海盗统称为“丹麦人”。 在北欧日耳曼人三大板块中,丹麦人的位置得天独厚。今天看丹麦的版图,其地缘位置也是是好的。即能西出大西洋,又可东顾波罗的海;北部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隔海峡相望,南部又与欧洲大陆无缝对接。事实上在1000年前的维京时代,丹麦的结构要比现在更加丰满。现在的丹麦,版图主要分为二个部分:日德兰半岛(大部)以及东部呈倒“品”字型排列的“菲英岛”、“洛兰岛”、“西兰岛”三个岛屿(可称为“丹麦三岛”)。这很容易给人一个印象,丹麦=日德兰,或者说丹麦是一个核心区在日德兰半岛的大陆国家。 然而日德兰半岛却并非是丹麦人的地缘中心,丹麦人最为核心的部分其实是西兰岛。因为在大部分历史时间中,与西兰岛隔厄勒海峡相望的瑞典南部,也是丹麦人的传统势力范围。这其实也能解读,丹麦首都为什么会在国土的最东部的“哥本哈根”(西兰岛东),而不是在日德兰半岛,或者位置更为中心的英菲岛上。
今天的瑞典,领土虽然贯穿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东侧的低地区(相对挪威的地势),但瑞典人并非一开始就拥有这些土地的。总的来说,瑞典内部可以由北至南划分为三个历史地区:中北部的“诺尔兰” 地区、中南部的“斯韦阿兰” 地区,以及南部的“约塔兰” 地区。在1000多年前,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还处在部族分裂状态时,瑞典人所控制的,只是今天首都“斯德哥尔摩”所在的“斯韦阿兰” 地区。今天瑞典国名的原意,就是“斯韦阿兰人的王国”( Svea Rike)之意。在地图上,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面对芬兰湾的那个突出部,也就是最早的“瑞典”了。 斯韦阿兰地区的气候特点,与东斯拉夫人所在的东欧地区类似,都属于“亚寒带针叶林气候”,向“温带阔叶落叶林气候”区过渡的“针阔混合林气候”区。其与北部“诺尔兰地区”的地缘分割线,其实就是“亚塞带针叶林带”在半岛上的南部边界。那些从亚洲迁徙而来的,隶属乌拉尔语系的“乌拉尔人”,会更为适应针叶林带的环境。当然,更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上,日耳曼人在进入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后,把先一步到来的乌拉尔人,挤出了相对舒适的温带森林地区。而在随后的历史中,欧亚大陆这些形同鸡肋的亚寒带针叶林带,也在殖民浪潮中被欧洲人尽数瓜分。 对于瑞典人来说,人口潜力有限的诺尔兰地区并非扩张重心,他们最希望得到的是南部气候最好,位置最接近欧洲大陆的“约塔兰地区”。这其中地缘位置最为重要的,又是整个半岛最南端,与西兰岛相对的那部分“斯科讷”地区。亲缘民族在历史的某一个时期,总是会有一个共同起源地的,斯科讷地区就是北欧三大民族的共同发源地。也就是说,我们今天所看到的丹麦、瑞典、挪威三族,是从斯科讷地区分别向三个方向扩张的。从渊源上看,丹麦人倒的确也是可以被归入“斯堪的纳维亚人”范围的。 丹麦人应该是在公元前2世纪末,日德兰半岛的阿姆布昂人、辛布里人,与易北河下游的条顿人一起南下,发动那场导致罗马变革的“辛布里战争”后,才得以填补他们在日德兰半岛留下的真空的。对于丹麦人来说,这也是他们改变自己命运的契机。如果丹麦人能够同时控制日德兰半岛、丹麦三岛,以及约塔兰地区(最起码要有斯科讷地区),这些板块之间的航道,就可以被统称为“丹麦海峡”,而丹麦人也就牢牢学制了,波罗的海与大西洋之间的战略通道,并由此成为地区霸主。 上述板块中任何一个板块的缺失,都将影响丹麦的地缘价值。这与奥斯曼帝国虽然最后几乎把欧洲领土丢完了,却也要竭力保住伊斯坦布尔(君士坦丁堡)所在的“东色雷斯地区”是一个道理。试想一下,如果土耳其人只能控制海峡的东侧,今天的欧洲人还会高看他们一眼吗?(以至于将土耳其拉入北约)。 日德兰半岛与约塔兰地区之间相隔的海峡,被称之为“卡特加海峡”,西兰岛与斯科讷地区之间,则是“厄勒海峡”。对于瑞典人来说,不管在约塔兰地区获得再多领土,只要不能控制“卡特加特——厄勒海峡”东海岸线,就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海洋国家。然而在17世纪中叶,瑞典人通过“第一次北方战争”把丹麦人彻底赶出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之前,从斯科讷到奥斯陆峡湾的这条海岸线,基本都为丹麦人和挪威人所控制(哥德堡以南的海岸线,以及斯科讷地区为丹麦区)。 失去大西洋通道控制权的,丹麦也不再有称雄北欧的本钱了。如果说土耳其人,还能把小亚细亚半岛与巴尔干半岛之间的水道(博斯普鲁斯海峡、马尔马拉海和达达尼尔海峡)的话,那么今天我们在地图上能看到的“丹麦海峡”,也就只能出现在格陵兰岛与冰岛之间了。悲剧的是,冰岛在20世纪中叶,已经从丹麦人手中独立;而格陵兰岛可能不用等到21世纪中叶,也会独立。到那时,再把这条离丹麦本土1000多公里的水域,称之为“丹麦海峡”,就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了。 当然,在维京时代,丹麦人还是不折不扣的主角。如果把丹麦在斯堪的纳半岛的历史领土圈出,并叠加上气候线的话,我们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丹麦所控制的,包括斯科讷地区在内的“卡特加特——厄勒海峡”东部沿海地区,“恰好”与日德兰半岛、丹麦三岛一样,属于气候条件最优的“温带落叶阔叶林”气候区。这自然不是巧合了。丹麦人要的是通过大西洋通道的控制权,获得超然于竞争对手的地缘优势,而位于面对大西洋的这条战略通道,本身又能接受更多的大西洋暖流的影响。 了解丹麦有历史地理结构,有助于帮助大家明白,为什么瑞典人没有参与发生在大西洋上的那场“维京盛宴”,而是另辟蹊径的在东欧平原,开启了一个“罗斯时代”。至于综合优势明显的丹麦人,在维京时代又获得了哪些成就,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