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系列 — 苏格兰王国的建立

        虽然有些朋友可能会觉得，这么一个弹丸小岛上的故事，到底有没有必要花时间去研究，不过影响力这种事情，从来不是单纯以体量来衡量的。鉴于后来的大英帝国对世界近代历史，造成了如此深远的影响。从地缘角度研究英格兰民族的形成，其意义本身并不会比探究希腊、罗马文明的形成要小。　　说到英格兰，就不得不提它那如影随形的冤家“苏格兰”了。丹麦维京人对不列颠的入侵，无疑对英格兰的历史进程造成了重大影响。难倒苏格兰可以不受影响吗？当然不是。维京人的入侵不仅直接导致了苏格兰王国的出现，更影响到了苏格兰人与英格兰人政治分割线。　　要了解这件事，我们就必须先了解一下，当时凯尔特人内部是如何划分的。在罗马和七国时代，生活在今天这片叫“苏格兰”的土地上的，是一支叫做“皮克特人”凯尔特人部族，而原本生活在英格兰地区的凯尔特人，则被称之为“布立吞人”。在没有外族入侵时，二族之间的地缘关系，就如后来苏格兰与英格兰之间一样。只不过在面临罗马人和日耳曼人威胁时，凯尔特人内部的这些差异，很多时候就被无视了。　　就维京人和盎格鲁-撒克逊人，虽然同属日耳曼人，却是在不同时期迁入不列颠一样。皮克特人和布立吞人两大族群的形成，也与时间有关（先进入的是皮克特人）。不过二者之间的分割线，并非今天英格兰与苏格兰的边界，而是克莱德河、福斯河口之间（克莱德湾——福斯湾）。这个陆地蜂腰部也是整个大不列颠岛的最窄处。认真阅读过前面内容的朋友，应该会意识到，这其实就是罗马皇帝安东尼时期修建的“安东尼边墙”（公元142年——196年）所在位置。　　根据传说，皮克特人也和盎格鲁-撒克逊人一样，内部曾经也有过七国之分。不过对于我们来说，研究这个消失民族的内部结构，意义已经不大了。因为“苏格兰”这个标签，并非源自于皮克特人，而是一支爱尔兰人。与北欧日耳曼三族一样，凯尔特人内部的交流互动也很频繁。早在盎格鲁——撒克逊人开始移民英格兰之际（公元5世纪），爱尔兰凯尔特人就在苏格兰高地的西南角（包括外岛）登陆，建立了最早的苏格兰王国（史称“达里阿达王国”。今苏格兰“阿盖尔-比特”地区）。　　尽管来自爱尔兰的“苏格兰人”基于生存需要，一直在向苏格兰低地扩张，并与皮克特人之间产生地缘矛盾，但在挪威维京人开始南下之际，双方都感觉到了联合的重要性。公元843年，一位苏格兰王同时继承了两国的王位，这一年也被认为是苏格兰王国的建国元年。这种通过王室联姻而导致的王国合并，在西方历史中是非常常见的。只是如果没有地缘基础，即使某位君主机缘巧合的成为二个（甚至更多）领地的最高统治者，也不意味着能够整合成统一的政治体（后面我们马上可以看到失败的案例了）。　　在最初的100年中， “苏格兰王国”的领地，南线都是止步于安东尼边墙的。细心的朋友估计已经发现了，今天苏格兰最大的两座城市：爱丁堡、格拉斯格的位置，都在苏格兰低地的南部、安东尼边墙之南。罗马人曾经短暂占有过这片土地，不过很快就退回了哈德良长城。南半部苏格兰低地，又重为布列吞人所控制。
　　布立吞人在“安东尼长墙”与“哈德良长城”之间的土地，大致可以分为东西两部分。其中福斯湾以南（爱丁堡所在区域）部分名为“高多汀”；克莱德湾一带（格拉斯所在地），以克莱德河为核心则为“斯特拉斯克莱德”（克莱德河畔的“斯特拉斯）。前者在公元7世纪即为扩张的盎格鲁人（诺森布里亚）所吞并，后者建立的“斯特拉斯克莱德王国”则一直顽强的生存到了公元10世纪中叶。　　作为帮助整个英格兰向北扩张的“诺森布里亚”来说，原来是由两个盎格鲁王国合并而成的（双方之间的分割线为源出奔宁山脉东麓的“蒂斯河”）。这一合并行为，使得从福斯湾到亨伯湾之间的整个英格兰北部地区，都成为了诺森布里亚王国的领地，并使之成为英格兰霸权的有力争夺者。然而丹麦人的到来，却使得整个亨伯河流域，都成为了丹麦人的殖民地。诺森布里亚王国的残存势力，则力保蒂斯河以北地区不失。这也使得“索尔韦湾（哈德良长城西部起点）——蒂斯河”一线，成为了“丹麦区”的北部边界。　　好了，现在我们大致清楚，公元10世纪上半叶大不列颠岛的地缘政治格局了。掐指算一下，岛上当下为六分天下的格局：安东尼长墙以北的北部地区，为完成了内部整合工作的“苏格兰王国”；长墙以南的中北部地区，则为布立吞人的“斯特拉斯克莱德王国”与盎格鲁人残余的“诺森布里亚王国”；横贯英格兰“中土”的，是围绕着“奔宁山脉”扩张的丹麦区；坎布里亚山脉所处的西部地区为“威尔士”；至于整个塞文河、泰晤士河流域及其以南地区，则是俨然成为英格兰人最后希望的——韦塞克斯王国的领地了。
　　在这个复杂的地缘政治舞台上，地域狭小且无边缘优势的斯特拉斯人、诺森布里亚人的日子最不好过（威尔士人还有边缘优势自保）。前者曾经一度控制奔宁山脉以西地区，与威尔士的同族连成一片（同属布立吞人），现在则被孤立于苏格兰人与丹麦人之间；后者同样随时可能被崛起的苏格兰王国，以及强势的丹麦人所吞并。另外，虽然苏格兰人后来成为了英格兰人永恒的征服对象，但就目前的局面而言，丹麦人显然是西撒克逊人统一英格兰道路上的最大障碍。基于远交近攻的原则，在一切尚未稳定之时，苏格兰人的中立态度至关重要。　　在英格兰人（韦塞克斯王朝）通过战争，迫使丹麦区承认其宗主权的过程中，苏格兰王国也得以将控制线越过“南部高地”挺进到今天的英格兰、苏格兰分界线一带（索尔韦湾——切维厄特丘陵——特威德国河下游）。其中“斯特拉斯克莱德王国”甚至是英格兰人拿下后，再移交给苏格兰的（公元945年）。当然，抛开外交层面的考虑，单纯从民族融合角度看，让苏格兰人去消化他们的凯尔特同族，难度也比英格兰人要低（英格兰人的精力放在融合丹麦人身上了）。　　如果说苏格兰王国的统一、建立，“得益”于挪威维京人的压力，那么王国能够向南扩张、占据整个苏格兰低地，也可以算是拜丹麦维京人所赐了。当这一切尘埃落定时，英格兰人剩下的工作，似乎就只剩下慢慢融合掉，已经准备英格兰化的丹麦区了。而在这一工作完成之后，英格兰王国与苏格兰王国之间的博弈、磨合，也将成为这个岛屿上的博弈主线。问题是，情况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维京时代还未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