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系列 — 诺曼底公国

       大多数时候，维京时代的结束期，被定位在公元11世纪中叶，诺曼人登陆不列颠这一事件发生时（公元1066年）。然而从客观角度看，大规模、散发性的海盗行为，其实在10世纪就已经终止了。在英格兰人征服丹麦区后所发生的一切，更应该被归类于国与国之间的政治博弈。　　在政治上征服丹麦区，并不意味着英格兰人可以高枕无忧了。鉴于丹麦人在英格兰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如何让这些带着海盗基因的北欧人，真正变身英格兰人，成为英格兰王国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统一宗教、语言、法律等，都能够直到积极的作用。然而不管你是否积极去做这类融合工作，纯粹从心理归属感来看，这一过程至少也需要三代以上的时间。在丹麦人仍然在英格兰处于群居状态时，这段时间也充满着不确定因素。英格兰人所面临的最大风险，并不在于有没有足够的能力管制住那些定居英格兰的维京后裔，而是来自于其它“丹麦区”。　　英格兰并非是丹麦人唯一的殖民方向，在法国沿海也同样存在一个 “丹麦区”。只是英吉利海峡对面的这个丹麦区，是以另一个知名度很高的地缘标签——“诺曼底”示人罢了。说起“诺曼底”，大多数人肯定马上想到二战末期那场著名的“诺曼底登陆”。不过诺曼底的时间出现在地缘政治舞台上的时间，可是要比这场登陆战早上1000年。　　前面我们也说了，“西法兰克”（后来的法兰西）一直是丹麦维京人的重点攻掠对象。由于法兰克人拥有更多的资源，并且在军事技术上更加领先（使用城堡+骑兵的战术遏制维京人侵），在公元9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丹麦人都很难大规模在法国沿海建立殖民地。也正是这一背景下，防御力更低的英格兰成为了丹麦人的拓荒对象，并取得了丰富的战果。不过伴随着英格兰丹麦区的坐实，法国这边的情况也开始发生变化了。　　一方面，英格兰丹麦区的成功开拓，刺激了更多丹麦人（也包括挪威人）向海外移民。维京甚至能够为一次入侵，集结数万战斗经验丰富的战士。这样的规模让法兰克人的防御变得越来越吃力；另一方面，英格兰丹麦区成为了丹麦人入侵法国的跳板。那些从英格兰启程的维京战士，到达法国沿海地区的时间，比之从丹麦出发，要缩短一半以上的航程。很显然，这将大幅提升丹麦人攻击法国的效率。　　作为掌握制海权的劫掠者，维京人可以任意在沿海选择攻击地点，那些汇集了大量财富的城市，是他们眼中的头号攻击目标。由于维京人的船只吃水浅，可以很方便的进入内河航道，所以身处内陆的城市也未能幸免。西法兰克王国的都城，塞纳河畔“巴黎”，就经常因此成为攻掠的目标。在9世纪末的一次维京入侵中，这些狂暴战士甚至围攻了巴黎将近一年时间，直到收取大笔赎金后才解围而去。　　西法兰克王国所面临的最大困惑，在于它是一个“边缘国家”。这意味着它不仅要应对来自大西洋的威胁，也要花更多的时间在大陆事务上。比如与东法兰克王国，争夺勃艮第的控制权。这其实也是法国人一直以来所面临的困扰，在大航海时代，这一地缘结构上的矛盾，甚至直接影响了法国对待海外殖民地的态度（比如为了欧洲战争，拿破仑把在北美的殖民地卖给了美国）。　　为了彻底解决来自大西洋的威胁，西法兰克人终于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招安”最强悍的维京人（公元911年）。所谓“招安”之策，熟读中国历史的朋友是再熟悉不过的了。维京人中对巴黎威胁最大的那部分，被法兰克人允许定居于塞纳河下游，以下游城市“鲁昂”为中心，建立法国的丹麦区——诺曼底公国。与英格兰的丹麦区有所不同是，在这场政治交易中，西法兰克人一开始就在政治上，让诺曼人明确了自己的从属地位。也就是说，诺曼底公国在法律上仍然是西法兰克王国的一部分。　　然而在中世纪的封建体制下，此类封地本来就具有很强的独立性。诺曼人以征服者姿态，强势让法国人接受他们存在的现实，更让诺曼底公国实际处于完全独立的状态。事实上，直到15世纪中叶，法国人才算真正统治了诺曼底公国。不过巴黎的君主消除维京威胁的目的倒是达到了。出于维护既得得益的考虑，完成“维京人”向“诺曼人”身份转变的这部分丹麦人，肯定是不会允许其他同族再来法国分一杯羹的了。　　事实上在公元9、10世纪相交这一阶段，伴随着入侵行为，丹麦人已经以塞纳河口为中心，在其东西海岸线那些短小的沿海河流地区，初步设立了大量据点。诺曼人最初所获得的领地，只是包括了塞纳河口以东，已经被他们所占据的岸线，以及塞纳河下游地区。为了双方共同的得益，这些诺曼人很快把扩张的方向指向了西线，试图将其他的维京势力统一进这个独立公国。
　　塞纳河河口以西的海岸线，主要为两个半岛：科唐坦半岛、布列塔尼半岛。其中为维京人所控制的是科唐坦半岛。20多年之后（公元934年），诺曼底公国不仅包括原来为维京人所控制的科唐坦半岛（及其附属的“海峡群岛”），更把领土向南一直扩张到卢瓦河流域的边缘（法国城市“阿朗松”一带）。至此，诺曼底公国在欧洲大陆的领土范围，也基本定型了。　　之所以没有继续向西扩张，是因为布列塔尼半岛早已为 “小不列颠人”（布列塔尼人）所控制。虽然在查理曼之后，布列塔尼大多数时候以公国的名义成为法国的一部分，但与诺曼底公国一样，这个凯尔特人地区也一直强势维持着实际独立的地位，并与海峡对岸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地缘政治关系。诺曼人当然也可以把布列塔尼地区，当成扩张的重心了。不过在控制了塞纳河口周边地区，以及科唐坦半岛之后，法国在英吉利海峡的一半岸线，都已经为诺曼人所控制了。基于自身的海洋属性，诺曼人并无意于在大陆地区争霸（或者说不是他们的强项）。相比法兰西，英格兰会更合诺曼人的胃口。　　如果诺曼人把英格兰视为下一个扩张方向的话，那么他们就必须赶在丹麦区彻底融于英格兰之前来做这件事了。否则等于英格兰王国真正完成内部统一工作，单靠诺曼底公国的实力，想拼出一个横跨英吉利海峡的“海峡王国”，就很困难了。然而有类似想法的，并不仅仅是身处法国的诺曼人，在他们的母国丹麦，同样有人希望能够继承丹麦区的地缘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