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系列 — 穆斯林世界的前世今生1

         人们常用“黑暗”二字来形容中世纪的西欧，也有观点认为，其实在这“黑暗”的一千年，那些日耳曼后裔也是有进步的。比如英国人引以为豪的“大宪章”就是中世纪时代的产物。不管怎么认定，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中世纪的欧洲在物质上的确是比较匮乏的。相对于富庶的罗马时代，经济上倒退了不少。在见识过商人们从东方带来的奢华商品后，很自然的会产生对东方的向往。至于“宗教”，只是一个最容易引发共鸣的借口罢了。　　然而西欧的天主世界想要发动“圣战”，地缘政治上有一个很大的障碍需要跨越，那就是拜占庭的态度。基于二者在意识形态及政治上，已经明显分化成了二个阵营，拜占庭人并非是天主教徒们的天然盟友。问题是如果没有拜占庭的加入，并沿途提供基地、补给，天主教徒们即使有足够的船，也是无法发动远征的。然而政治是务实的，富裕的拜占庭人，提防这些毁灭西罗马的日耳曼王国之心，胜过那些从自己手中夺走西亚、北非的阿拉伯人，并不会因为一句夺回圣地（耶路撒冷）的口号，就把这些“穷亲戚”引进来的（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也证明了这样做的确是在引狼入室）。　　真正能让拜占庭人在战略上和西欧天主教世界联合的理由，是自身的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尽管在阿拉伯帝国崛起之后，拜占庭很快失去了埃及和西亚的领土，但在仍然保有小亚细亚，并且有亚美尼亚王国从中缓冲的情况下，帝国的整体安全还是有保障的。然而当历史跨越到新的千年之后，拜占庭帝国所面临的外部地缘政治环境，发生了重大变化。这倒不是说，阿拉伯帝国变得愈发的强大。恰恰相反，此里的阿拉伯帝国早已处于分裂状态，而拜占庭所需要直面的这部分，甚至已经开始崩溃了。　　将基督徒们在十字军东征中，所面临的对手描绘为“阿拉伯人”其实是非常不准确的，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穆斯林”。这是因为，扩张之后的阿拉伯帝国，内部民族结构已经变得非常复杂了。那些以异族身份加入穆斯林阵营的民族，甚至在对抗十字军东征的过程中，起到了主导地位。比如知名度最高的穆斯林将领“萨拉丁”，就不是阿拉伯人而是库尔德人。　　要想详细了解穆斯林世界的这些恩怨，需要很长的篇幅。好在之前已经花过时间，写过30余万字的中东部分。如果详读过那部分内容，再理解以后的内容就会轻松多了。不过即使没有读过也不要紧，所谓“历史”就是一出罗生门，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感受同一事物。我们可以从探究十字军东征事件背景的角度，再来简单梳理一下穆斯林世界的前世今生。　　儿时课本上看到阿拉伯历史时，印象最深的就是三种颜色：白色、黑色，以及绿色。这三种颜色对应的，就是所谓的白衣大食、黑衣大食、绿衣大食了。大食，是古代中国人对中东穆斯林的统称，最早所指向的其实是波斯人。不过后来这样的划分，多是对应的是阿拉伯帝国分裂后的三个部分了。记得当时实在是很难分清这三部分对应的区域，于是老师就用联想记忆的方法帮助大家辨别：西班牙人是“白种人”，所以西班牙对应的就是“白衣大食”；尼罗河是农业发达的绿洲，所以埃及对应的就是“绿衣大食”。至于 “黑衣大食”，既然你都知道穿绿衣和穿白衣的在哪了，剩下的亚洲部分自然就是穿黑衣的了。当然，后来知道事实并没有这么简单。不过对于小学生来说，能够对此类知识做到一点了解，回想起来也算是难得了。只是不知现在各地的小学，是否还有历史课。　　言归正传，回到事件的源头。穆罕默德在公元7世纪初创立伊斯兰教，并迅速统一阿拉伯各部已经是常识了。不过很多人并不清楚，所谓的阿拉伯帝国，却并不是在这位圣人在世之时，而是在他死后创立的（公元632年）。不管什么类型的组织，继承问题都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情。在人类发展的初级阶段，由氏族成员共同推选首领，算是最常用的方式了，教科书中也把这归类为“原始民主”。需要注意的是，从大历史的角度看，并不是沾上“民主”二字就代表着社会进步的。后来权力趋向集中的那些制度，因为效率和稳定的因素，在竞争中也逐步取代了“原始民主”制。　　当然，民主和集权的优劣辩，本身是一个很大的话题（也极易产生口水）。在这里所说的优劣，只是放在当时的地缘背景下来说。比如日耳曼人、斯拉夫人之所以能够进入文明视线，很大程度就是他们开始脱离原始氏族阶段，开始进入等级分化的“封建社会”；又比如印度的种姓制度在现在看来，简直是一无是处。不过这一制度的设计，却让印度文明能够亿一个完整的文明体传承下来。从这个角度看，华夏文明倒并非是唯一传承下来的古代文明。　　在穆罕默德离世之后，阿拉伯诸部根据原始民主的惯例，先后推选出了四任最高领袖——“哈里发”，意为“安拉使者的继承人”。从哈里发之名的原意来看，此时的阿拉伯世界还处在一个教权高于政权，或者说宗教领袖主导政务的政教合一时代。这一时期也因此被称之为阿拉伯的“神权共和时期”（公元632——661年）。然而在经历过短暂的“共和”时代后，用意识形态武装起来，并且扩张出了极大版图的阿拉伯民族，已经不可能用原始的“民主”形式来做行政管理了。无可避免的，阿拉伯世界将摆脱原来的部落联盟结构，进一步向建立真正的“帝国”迈进，而为乱整个穆斯林世界的分歧，也正是在这一刻开始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