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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系列 — 汉萨同盟
然而在经过法兰克、神圣罗马帝国、维京人等日耳曼族群的扩张洗礼,以及波兰人、罗斯人等斯拉夫人通过归化基督教融入欧洲,整个欧洲内部在文明层级上的代差,在中世纪中期已经被拉平了。这意味着之前被边缘化的波罗的海、北海沿岸地区,不再只是地中海地区的销售市场和原材料供给地,有了打造出一个“北地中海地缘圈”并反过来把影响力向内陆延伸的基础。 说到这里,要说一下分裂和统一对经济发展的影响问题。一直以来关于分裂还是统一,更有利于地区和经济发展,都有不同的意见。其实二者之间并没有矛盾,只是一个度的问题。过度的统一会对多样性、创新产生消积影响。比如在东亚一家独大的中央之国,之所以在长达两千年的时间内,只是在周而复始的王朝重复,缺乏质的突破,正是因为缺乏竞争。同时,过度的分裂也一样会造成巨大的消耗。欧洲在中世纪时相比罗马时代的文明倒退,不稳定的政治结构要负非常大的责任。 那么分裂与统一之间,到底有没有一个平衡点呢?答案是肯定的。这其实也是我们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将地球划分为一个个“地缘板块”的原因所在。一个能够形成一定自给能力,并且有安全感的政治体,最起码要能覆盖一个完整的地理单元。以这个标准来看,高峰期能分裂为1000多块相互独立,犬牙交错领地的德意志,显然是不合格的(以至于我放弃了为神圣罗马帝国做张图的想法)。比如在经济上所造成的最大问题是,由于对外贸易要通过N多独立领地、面对太多不确定因素,德意志内部在经济上无法形成合力。 在欧洲这种碎片式结构地区,真正起作用串连起各个群体的并非是信仰,而是“商人”和商业利益。基于利益的驱动,以德意志北部为贸易腹地的商人,在12世纪就开始寻求打造各类商业联盟。以期通过莱茵河、易北河等北流入海的河流,打通德意志的海外贸易线。这其中起主导作用的,往往是聚集于大河下游的商人。如莱茵河下游的科隆、易北河下游的汉堡。需要说明的是,此时的商业联盟还只是商人自发性质的(汉萨的原意即为“商会”),并没有升级成为政治行为。 对于政治上破碎得不能再破碎的德意志地区来说,以商业规则来减少彼此的消耗,形成一定程度的统一,几乎是必然的选择。德国破碎的地缘政治结构,让商人们有了巨大的获益空间。就像同样破碎的意大利,让威尼斯、热那亚这样的商业共和国,有机会收获比传统君主国更大利益一样。很显然,当商人们的经济实力累积到一定程度,他们势必将在政治层面发挥影响力,甚至成为政治的主导者。这也为将“商人同盟”上升为以经济合作为核心的“政治同盟”奠定了基础。14世纪中叶,一个以政治体为单位,覆盖莱茵河口至芬兰湾区间内所有海岸线,以及大部北德低地区的地缘政治同盟——汉萨同盟开始形成。 所谓“汉萨同盟”,直白些说就是“德意志政商同盟”,再具体点则是“北德意志政商同盟”。德意志属性的这个政商同盟能够形成并壮大,“条顿骑士团”在波罗的海南部的做大,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垄断才能产生最大的利益,为德意志民族执行东扩任务的德意志骑士们,成功的将控制线延伸到了芬兰湾南岸,使得失去出海口的波罗的人、西斯拉夫的波兰人,甚至东斯斯拉夫的罗斯诸国,都不得不成为了德意志商人的商业腹地。 当然,作为商业链条上至关重要的一环,条顿骑士团国也从中收获了大量利益,并得以立国。这一模式也威尼斯、热那亚商人,与十字军骑士国的合作,本质上是一样的。然而当我们在谈德意志势力在波罗的海、北海的存在时,却不能忘了同样在这两片海洋发挥着重要影响力的另一股势力——斯堪的纳维亚人。这些以“北欧海盗”标签扬名天下的北欧人,在北海及波罗的海的早斯开拓,我们之前已经详细解读过了。而德意志骑士们在波罗的海参与的“北方十字军东征”,斯堪的纳维亚人也同样没有缺席。 就波罗的海控制权争夺的参与者来说,主要分为两大族群:日耳曼人和斯拉夫人。前者内部又可分为北部的斯堪的纳维亚人,以及南部的德意志人;后者则包括波兰人(西斯拉夫人)和罗斯人。至于抵达波罗的海沿岸,比上述族群都早的乌拉尔人(如芬人)、波罗的海(如立陶宛人),在中世纪时已经没有能力成为主角了。从地缘战略上看,13世纪的所谓“北方十字军东征”,实质是斯堪的纳维亚人、德意志人以传播天主教为名,分别从北、南两个位置分别向东进行殖民扩张。 斯堪的纳维亚人与德意志人,在波罗的海所形成的势力分割线,大体就是日德兰半岛与芬兰湾之间的连线。纯粹从几何分割的角度看,这不失为一条合理的南北分割线。然而还是那句话,垄断才能利益最大化。一个海区出现两个实力相当的主角,竞争是再所难免的。那么,在德意志人组成“汉萨同盟”这样的政商联盟之后,斯堪的纳维亚人又有什么样的方法,来应对这个拥有更大腹地的竞争者呢?我们下一节再接着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