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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系列 — 蒙古西征22 金帐汗国与伊尔汗国的博弈
正是凭借在汗位争夺战中对忽必烈的支持,伊尔汗国获得了合法的出身证。当然,即使站队错误,已经在西亚打出自己天地的旭烈兀也一样可以拥兵自重,前提是他不要贸然回师搅进去。事实上,新生的伊尔汗国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只是独立的代价,就是此后伊尔汗国在西亚的扩张,所能依仗的资源就只能是自己所征服的土地了。虽然这一影响是战略层面的,当下以旭烈兀手上所掌握的兵力来说,应该还可以远征埃及,但所谓祸起萧墙,新生的伊尔汗国很快发现,此时真正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并不是南方的马穆鲁克,而是西北方的金帐汗国。 在所谓蒙古四大汗国中,最先独立发展的是拔都西征时建立的“金账汗国”。当旭烈兀率军从波斯高原向巴格达进军时(公元1257年),已经立国15年的金帐汗国正在经历一场权力交接。值得关注的是,这一年金账汗国推出的新任大汗——别儿哥(拔都之弟)是一位虔诚的穆斯林,由此也开启了金帐汗国的伊斯兰化进程。 诚如我们一直所说的,蒙古人对于宗教本身的态度是宽容的,这种宽容也使得蒙古人并不执着于一种信仰,也容易被所在地宗教所影响。在蒙古人入主欧洲草原之前,大多数生活在此地的钦察人还并未接受伊斯兰教或者基督教信仰(与蒙古人一样是原始萨满教的信仰者)。不过以一神教的渗透力和传播欲望来说,这片原始宗教之地被攻陷只是个时间问题。就金账汗国所处的位置来看,似乎基督教传播会更占优势。事实上拔都死后指定的第一继承人(他的另一个弟弟撒里答)就是位基督徒。不过这位继承者在前往继承的路上就神秘离世,而他年龄尚幼的继承者在上位一年之后也同样离世。最终真正继承拔都之位的,就是前面所说的别儿哥了。 权力之争中是否有阴谋,并不是我们所关心的。更让人感兴趣的是金账汗国由此开启的伊斯兰化进程,以及这背后支持这一进程的地缘因素。应该说从技术角度来说,伊斯兰教在游牧者中的传播要更据优势。被罗马帝国浸润过,充斥着各种繁琐的仪式和等级制度的基督教,更容易为定居文明所接受。而出身游牧文化环境的穆罕默德,所面临的受众则完全不同。为了适应阿拉伯人居无定所的迁徙生活,也为了更有效的凝聚这些生性自由的游牧者(难度更大),伊斯兰教的教义被设计的更加有控制力(比如有更多的禁忌性规定),但在宗教仪式上却要简练的多。这也使得伊斯兰教在向其它游牧之地传播时,要更具优势。 在金帐汗国的领地里,有两个已经接受伊斯兰教的群体,在这一进程中起到了重要推动作用,他们是:伏尔加河中游的保加尔人,以及阿姆河下游的花剌子模人(关于四大汗国的具体领地划分,我们后面会有所解读)。一方面相比以罗斯人为代表的欧洲人,蒙古人对同样源出亚洲游牧文化的花剌子模人、保加尔人,会更有信任感和亲近感,他们的选择也因此更容易对蒙古人产生影响;另一方面那些在保加尔人、花剌子模人中传教的伊斯兰宗教团体,也很容易在蒙古人中复制他们的成功经验。如果说在汗位之争中,有汗国内的穆斯林力量做推手也是很自然的。 需要说明的是,一位信仰伊斯兰教的统治者上位,并不代表金账汗国就此伊斯兰化了。总的来说,此时的金帐汗国的宗教政策还是宽容的,整个草原的伊斯兰化是个渐进过程。金帐汗国地缘属性的真正变化是在半个多世纪后,金帐汗国的第九代大汗“月别哲汗”上位后(公元1312年)。经过将近一甲子的渗透,蒙古人的金帐汗国不仅完全接受了伊斯兰教义(政治上开始禁止其它宗教),同时在种族上亦被优势的突厥人口所同化。这种游牧出身+突厥语言+伊斯兰教属性的族群,也就是欧洲人眼中典型的“鞑靼人”了。 虽然13世纪中叶的金帐汗国,还不能说是一个穆斯林国家,但伊斯兰教在金字塔顶层的布局成功,对西亚及至欧洲的地缘政治结构的影响力,却已经开始显现了。其中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开始倾向伊斯兰教的金帐汗国,与从基督教世界借力,统治西亚的伊尔汗国反目成仇。至于事情是如何演变的,对卷入其中的各方力量又有何影响,我位明天再接着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