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朋友感叹到,刘邦入汉中时不过几万人,这么快就可以分兵出击了。真要说起来,除了刘邦善收民心以外,更要感谢项羽的帮助。在秦人看来,项羽所立的那三个关中之王,不仅断送了秦人的江山,更白白牺牲了二十万关中子弟的性命。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对帝国还留有眷恋的贵族官史,还是普通百姓,都无法认同这几个“卖国求荣”的乡党。正是在这种“宁赠外邦,不与家奴”的心态支配下,刘邦这个示恩于前的外来和尚,很快便成为了关中之主,并如滚雪球般的壮大了自己的力量。 在关中之地站稳了脚跟的刘邦,也因此有了和项羽PK的资本。更为重要的是,看到这种希望的,并非是刘邦一个人,那些还在政治归属上有所疑虑的精英们,也同样看到了刘邦的潜力。因此刘邦在遣军出武关,“收复”南阳时,并没有遇到阻力。很快,随着刘邦的兵锋所至,这个不久之前刚刚归附过刘邦的板块,又倒向了刘邦。 如果从战略上来看,刘邦的出武关的这支先锋军(将领薛欧、王吸),在占据南阳之后,需要思考下一步的行进方向了。继续向东,穿越方城夏道攻入中原是一条路;向南沿大洪山两侧,攻入江汉平原也是一种选择。从战略选择来看,前一个方案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在南面的长江一线,有项羽所分封的两个亲信:衡山王、临江王。也就是说,如果汉军继续东征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被还击的楚军,切断后路。 不过这支汉军,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东征。原因就是,刘邦的家属还在沛县,刘邦希望这次快速部队,能够在项羽做出反应之前,抢先将自己的父亲和妻子(吕后)接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刘邦刚刚攻占了咸阳,就迫不及待的派军出武关的重要原因。这看起来好像是个存有私心的理由,但在家、国一体的华夏文化中,这种家事其实也是公事了。如果你的家人落在对手手中的话,很难说不对自己下一步的走向,造成影响。除非你是个什么都放的下的人(最起码要让你的对手这样认为)。有这种性格的人,根据所处的环境不同,有时会被人看作英雄,有时则被认为是流氓。根据刘邦后来的表现来看,很显然,他就是这种人。 除非形势所逼,一股是没有人愿意做这种英雄,或者耍这种流氓的。因此在尚存一线机会的时候,刘邦还是让自己的这支先锋军,尽快向沛县方向前进。问题是作为一支军队来说,你的行进速度是很难超过传递消息的信使的。所以在汉军突入中原,渡过鸿沟,进达鸿沟以东的“阳夏”(今河南太康县)时,项羽的阻击部队也已经到达了。这一点其实也在预料之中的,毕竟汉军现在已经进入到项羽的自留地——西楚的领地了。既然对手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么这去快速前进,后方不稳的部队,也就失去机会了。 很多人在奇怪,在刘邦回师关中,攻城掠地的时候,项羽和他的主力在干嘛?其实我们前面已经说过了,项羽现在的注意力,正集中在齐地之上。那个没有得到分封的“齐王”田荣,不仅自立为王,还一面帮助陈余在赵国重新洗牌;一面扶植那个在政治上,一直呈观望态度的名将“彭越”,在中原腹地捣乱。相比于西线的动荡,项羽更关心自己领地是否安全。这并不算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毕竟如果项羽的根基之地都还没有稳定的话,也很难集中兵力西进,反击刘邦。对自己的军事天才和实力非常自信的项羽,有理由相信,如果他能够把关东这些反叛的诸侯搞掂,那么那些首鼠两端,顺风倒向刘邦的诸侯们,一定会又一次转变风向。 当然,这并不代表项羽就对刘邦在西线的扩张坐视不管了,派军在阳夏阻击汉军,是项羽作出的第一反应。另一项决定,就是恢复韩国,让这个注定要成为楚汉博弈焦点的板块,去迟滞刘邦的进攻。放那个与刘邦有深交的韩王“成”,回去组织反击,自然是不可能的,真要去了,等于是为刘邦作嫁衣(所以韩王成也没有活下来的理由了)。项羽所委任的新韩王,叫作“昌”,在项氏家族起兵之时,这位新任韩王是江东吴县(苏州)的县令。就象刘邦所派遣的两位先锋,也是和自己一起起家的老乡一样,在华夏文化中,以乡土为纽带的关系,其稳定性应该仅次于血缘关系。前面我们分析了,刘邦派出武关的这支先锋部队,所执行的只是一项战术任务(接刘邦家属),所以于刘邦所领导的汉军来说,并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东征。这时的刘邦,主要注意力还在于清剿三秦的残余的势力。基于我们前面分析过的原因,这个过程其实是非常快的。从刘邦出陈仓道,返回关中,到完全占据关中之地,也不过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说,在项羽阻击汉军先遣部队,并另立韩王以为缓冲之时,刘邦也已经做好了主力东征的战术准备了。现在的刘邦,已经和当日入秦时的实力不可同日而语了。那时的他,还是以一个没有根基之地的反叛者的面目,出现在政治舞台上。而现在,他已经拥有了秦人籍以发家的关中、汉中、巴蜀之地。要知道,秦人完成这个整合,足足花了数百年时间,而刘邦前后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 既然有了这样好的基础,刘邦并没有再尝试从武关道,绕南阳入中原的路线。相比于崤函通道这条“正路”,这条路线更象是一条用来投机的偏门。已经在政治号召力上,对自己颇有信心的刘邦,需要从正面出击一次,以验证自己的实力,是否已经可以和项羽PK了。和项羽在战争之后再以军功论功行赏不同,刘邦的做法要更为巧妙,涉及的层面也更广。具体的做法就是:“以万人若以一郡降者,封万户”。也就是说,如果你能带领一郡或一万人的军队,归降汉军,那么你就可以在新的体系里,受封“万户侯”。而如果那些位列项羽十八诸侯之列的“王”,能够背楚归汉的话,也同样能够保有他们的爵位。这种即保护了已得利益者的权益,又切出蛋糕,重新洗牌的做法,无疑是非常有诱惑力的。当然,如果刘邦只是个偏安汉中的诸侯,他的这种承诺自然只会被看作画饼。但现在,一方面是项羽在东线遇到了大麻烦;另一方面刘邦在西线,又声势日隆。势必会些骑墙派,会改变自己的政治选择。 刘邦在政治上的战术,很明显的收到了效果。在他率主力出函谷关,过“陕”地,进行第一次东征之时,项羽分封在洛阳盆地的“河南王”很快倒向了汉军阵营。当然,也并是所有人,都会愿意接过刘邦所抛过来的橄榄枝,那位受项羽委托,控制韩地的新韩王“昌”,就忠实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在他看来,如果不是项羽的支持,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空降得到韩王这个位置的。基于刘邦与韩人的亲密关系(想想张良会不会认他),这位受命于危难之时的韩王,是很难在新体系里保住自己的王位的。唯一的机会,就是协助项羽,抵御住汉军的进攻。 尽管必须就战争的方式,来解决韩地的问题了。但从战略战术上来看,新韩王的赢面都很小。一方面刘邦在韩地的声望本来就很高,他很难得到韩地民军民的支持;另一方面,已经如滚雪球般壮大的汉军,已经有压倒性的军事优势,来应对韩国的阻击了。最终为刘邦解决掉韩国的,是汉军体系中最知名的军事天才“韩信”,而在处置这块“兵家必争”之地的方法上,刘邦和项羽作出了同样的选择。同样也扶植了一位新的韩王,以为汉军前驱。基于同样的理由,刘邦相信这位系出汉系的韩王,应该会为了自己的王位,拼死与楚军对抗的。 需要注意的是,刘邦所新立的这位韩王,也叫“信”。也就是说,他和为汉军攻取韩地的大将“韩信”,可以说是同名,这也算是一种奇妙的巧合吧(历史上为了区别,称之为“韩王信”)。如果在项羽的分封原则下,有军功的韩信,很有可能就是新“韩王”的。而在刘邦的思维里,政治因素会更优先考虑。作为韩国王室的直系子孙,韩王信目前会更适合为刘邦整合韩地。当然,这并不代表刘邦会忽视军功,只是没有将之与战争的结果,直接挂钩罢了。 现在的刘邦,除了控制了秦地,也完全控制了韩地。如果他再继续往前走的话,就马上会进入中原腹的地“梁地”了(放弃河东之地后的魏国之地)。不过这也意味着失败的风险越来越大了。一方面,梁地目前是项羽的直属之地,进入梁地之后,刘邦的政治诱惑手段,能起的作用就很有限了。而在军事上,刘邦还没有把握能够胜过项羽。要知道,楚军现在只是在东线,被那些反叛的诸侯所缠住,并没有遭受失败。在这种情况下,刘邦踌躇不前,是可以理解的。最好选择是,静观其变,看看项羽在东线的战况,再决定下一步的战略(是步步为营,还是乘胜追击)。 另一个方面则是战略上的问题,作为形胜甲天下的洛阳盆地来说,刘邦还是有把握能够守住的。但一旦进入中原之地,你就会发现很有可能陷入四面受敌的境地了。除掉要防御东、南方向,来自楚地的军事压力以外,黄河以北,被项羽分封在河内之地的“殷王”,更是一个直接的威胁。这位司马迁的祖先,对项羽的忠诚度,早在刘邦试图通过洛阳,攻入关中时就已经领教过了。事实上河内之地的战略威胁还不是最致命的,在关中的旁边,还有一块更为重要的板块,能够直接威胁刘邦刚刚打下的根据地。这个板块,就是与关中一河之隔的山西高原,而受封控制这个板块的核心:河东之地的,就是那位不得不在封号前,加上一个“西”字的“西魏王”(魏豹)。秦晋之间微妙的地缘关系,使得刘邦只有在收服了西魏之后,才有可能真正去入主中原,挑战项羽的霸主地位。这一点,当年的秦人在“崤之战”之后,就已经清楚了。在解决河东的问题之前,刘邦先要在政治上树起自己的大旗来。既然项羽将他封为“汉王”,那么“汉”这块招牌,刘邦也就欣然接受了。不过现在的“汉”,已经不是困在汉中的“汉”了。第一次东征回来之后的刘邦,已经充分相信自己成为秦地新的主人了。为了巩固这种结果,他甚至把之间的皇家园林,都开放给了民众去耕种。而换来的结果,就是可以毫无阻力的,将“秦地”变身为“汉地”(政治上的象征,就是“易社稷”)。 对于刘邦的迅速崛起,项羽暂时还没有时间重点关注,因为东线现在的状况还是一团糟。可以说,除了楚地以外,燕、赵、梁、齐几地都出状况了(具体出了什么状况,前面已经分析过了)。就项羽来说,刘邦就算打过来,也还得一段时间,但对于和关中一河之隔的“河东”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可以肯定的是,刘邦紧接着的目标,就会是河东。而对于河东的西魏王(魏豹)来说,他可以选择象韩王昌那样,忠于项羽;也可以选择象河南王那样,顺势倒向刘邦。 在项羽的分封体系中,一部分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亲信,如韩王昌、殷王昂,楚地那三个王;另一部分在张楚时代受封的“王”(包括他们的继承者),则是属于被边缘化的。而这部分人,也是最有可能背叛项羽的。很显然,魏豹就是属于后者。如果不是魏在中原的领地,被项羽直辖了,也许现在的他已经加入叛乱者的行列了。既然现在有机会,站在刘邦的大旗下出这口恶气,那么西魏也就没有理由,为项羽做炮灰了。因此在刘邦率军渡过黄河,进入河东之后,西魏很快便加入了汉军阵营。 当你在政治上得势时,总是能够事半功倍的。西魏的归附,加快了刘邦的东进步伐。而按照顺序,汉军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河内的“殷王”了。从最初的部署来看,司马迁的这位祖先,就是为了防备西魏的变数的。尽管我们说,项羽这些分封,在战略上很有问题。不过以他对这些诸侯的了解,所做的这些平衡之策,还是起到很大作用的。最起码,殷王在面对汉军的攻击时,就没有顺风倒,而是忠实的履行了他的职责。 依汉军现在的实力而言,殷王是没有取胜机会的。唯一的作用,就是支撑住,等待楚军主力的支援。只是现在的项羽,正在齐地收拾那个最不听话的齐王“田荣”,并没有时间来支援河内。在这种情况下,河内也很快成为了刘邦的属地。而那位殷王,在被俘之后也成为了识时务的俊杰。在我们这些看客眼里,这些不时转变风向的“诸侯”,似乎很让人不齿。但身处在这样的乱世,大家本来也就是谋个富贵。既然没有称霸天下的能力,那么找个靠谱的靠山也属正常。特别是在旧有的国家认同体系已经消失,而新的体系又未建立的时候。这种政治上的变化,并不会让人有太多负罪感。 和攻取韩地之后,就开始后撤,避免过于突前一样,在攻取河内之后,刘邦也没有继续向北攻击赵地。事实上他有足够的理由攻击赵地的,因为那位被原本被分封在赵国核心区的常山王“张耳”,已经被赶出了赵地(前面已经分析过了),投奔了势头正盛的刘邦。有了这个带路党(并且带出了自己的军队),刘邦攻取赵地的把握还是很大的。不过现的赵地的情况比较微妙,因为赵地的变故,同样也是在打破项羽的分封体系。也就是说,赵地现在所服从的并不是项羽的号令。敌人的敌人就算不是朋友,暂时也没有必要针对,否则项羽倒是很高兴看到大家拼的你死我活。 有鉴于此,在攻取河内之后,刘邦在黄河以北的军事目的,暂时也就达到了。接下来的汉军,并没有必要再退回关中去,因为河内,包括太原盆地、上党高地,现在都已经是刘邦的控制区了。象当年从关中走出来的周人一样,两侧安全的刘邦,也可以把自己继续东征的基地,设在洛阳盆地了。 当刘邦南渡黄河,到达洛阳之后,他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而这个消息,足以让他在楚汉相争的博弈中,占据政治上的制高点。这个消息就是,项羽谋杀了“义帝”。从项羽的角度来看,这个时候杀掉义帝,固然是怕这个名义上的“天下共主”落到刘邦手中。如果那样的话,项羽在政治上就成为反叛者了。虽然对于项羽来说,他从来就只相信实力。但考虑到义帝在楚地的影响力,这个风险还是不能冒。只是项羽没有想明白一点,那就是一个人的政治影响力,并不仅仅是在他活着的时候才能发挥。有时候死人,可以比活人发挥更大的作用。最起码想利用他的人,不怕他站出来反对。最近的案例,就是陈胜利用扶苏、项燕之名起兵。 在刘邦看来,项羽除掉义帝,比他把义帝接过去“奉天子以令诸侯”,要为有利。这样的话,将来“平叛”之后,就不用考虑自己怎么上位的问题了。要知道,后来的曹操,可是为这个问题头痛了半辈子。至于说义帝这块招牌,自然还是同样可以用的。在树起为义帝复仇平叛这杆大旗之后,刘邦和他的军队,终于从洛阳出发,开始向西楚的纵深挺进。楚汉之间的直接对决,也拉正式拉开发序幕。在洛阳誓师出征的刘邦,现在可以说是兵强马壮。算下来,三秦(雍、塞、翟)、西魏、河南、殷、韩、常山,这八个诸侯的军队都已经归附了汉军,加上刘邦自己,无论从控制的地区,还是实力来看,都算得上是得天下之半了。更何况剩下的那一半中,又有一半已经脱离了项羽的控制,特别是离心力最强的齐国,正在和项羽下面PK中。有了这么大的本钱,刘邦终于敢把楚地的政治中心——彭城,定为主攻目标了。有了为义帝复仇这杆大旗,刘邦有理由相信,楚地的民心,已经不再是项羽的基础了。 估计连刘邦自己都没有想到,反楚联盟的军队,会那么快的攻入彭城。造成这种结果的直接原因,就是因为项羽的他的主力,还在齐地纠缠。其实本来项羽已经依靠他的军事才能,解决了齐地的问题。在击败齐王田荣之后,齐地各处的叛乱者们,慑于项羽的兵威,很快便又归附了西楚。就连田荣本人,也是在逃亡之后,被齐人自己杀了,献于项羽。 在田荣起兵反楚之后,项羽所封的三个王,都已经或杀或逐。也就是说田荣已经重新成为齐地唯一的王,而干掉田荣之后的项羽,也便有了机会借机重新布局齐地。事实上,如果项羽有足够的政治头脑的话,田荣的造反,等于是在帮他的忙。因为要想建立一个统一的王朝,那些因功而封的异姓王,是迟早要被消灭的。这一点,后来的刘邦和诸多王朝的开创者,都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就算没有想法,用郡县制来将这个重要的边缘板块,顺势划为自己的直辖地。在齐地封建几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新诸侯,也是一种过渡的方法。即使你认为,周人的分封制才是合理的方式。 很可惜,项羽并没有想那么多。重新收伏齐地的他,仍然依照“赏罚分明”的原则,用三光政策处罚了这片土地。如果说在战争状态下,这些无情的手段,起到了威慑效果,迫使那些还没有受到攻击的齐人投降的楚军,那在叛乱已平的情况下,再这样做,就只能把齐人重新逼入反叛者的行列了。说实话,这已经不是项羽第一次这样做了。对于他来说,破坏一个旧世界,比建设一个新世界,永远要更得心应手,也更能获得满足感。问题是,看穿项羽这种刚灭了火,又到处撒火种的做法,不足以成大事的,并不仅仅是我们这些后世的看客。那些身处当世的乱世英雄们,也会有同样的感觉。这也造成了项羽一次又一次的,取得军事上的胜利,却又一次又一次的,面临政治上的背叛。 一般情况下,自己的大本营受到了攻击,大多数人会马上回师救援的。这也是“围魏救赵”战术,得以实施的前提。不过项羽却不是这么想的,在刘邦和他的联军开始东征时,他并没有争于回防,而是集中兵力攻击田荣。能这样做的原因,在于项羽对自己军事实力的自信。在他看来,只要手中有了这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即使是被刘邦攻陷了都城,也很快能够夺回来。事实也的确如此,在项羽从齐地回军救援之后,楚汉两军终于在彭城西南的睢水河畔,展开了第一次决战。而战争的结果,以汉军大败而告终。也许汉军和依附于他的诸侯联军,在数量上已经超过了楚军,但战争从来不是单纯比拼数量。从军力来说,作为联军主力的汉军明显与楚军不在一个级别上。至于那些见风使舵的诸侯,你永远不能指望,在你处于下风时,他们会冲锋在前。于他们来说,已经在盘算,接下去如何向项羽解释他们的背叛行为了。 失败之后的刘邦,接下来只有向西退却这一条路了。在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与项羽再战。无论是从战术,还是后勤保障来说,都不现实。但如果退到洛阳盆地及其以西的高地,情况就不一样了。在那里,天时、地利、人和占尽的刘邦,有信心抵御住楚军的进攻,并蓄势再战。因此在自己当年驻军的“砀县”,收拢好残军之后,汉军开始穿越中原,向西撤退。 如果单纯的后撤,汉军还是有信心在楚军的追击之下,先跑回洛阳盆地,或者关中的。问题在于,刘邦的这次东征,可以说是集合了全部的力量,并没有在后方,部署好防御力量,来面对可能的失败。也就是说,要是让楚军这样尾随追击的话,乘胜追击的楚军,很可能顺势就攻入关中了。现在的刘邦,需要想一个办法来拖住楚军。以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在后撤之后,稳住阵脚,部署防线。 让楚军再一次被齐人绊住,是一个方案。刚才我们也说了,项羽在齐地的那些惩罚性行动,又一次把齐人逼入了反叛都的行列。就在他打败齐军主力的“城阳”(现属青岛辖),田氏三雄的最后一位幸存者“田横”又一次的举起了王旗(只不过田横暂时没有称王,而是先立国荣之子为王),重新成为了项羽的心腹大患。问题在于,你并不能保证项羽就一定会回过头去,再征齐地。毕竟齐人的主力,刚刚被歼,齐地本身又被楚军三光了一番。以项羽“擒贼先擒王”,要打就打出头鸟的军事性格来看,这次他很有可能置齐地的叛乱而不顾,先把刘邦这个“穷寇”斩尽杀绝。 既然齐人未必能拖住楚军主力,那么刘邦需要另找一个盟友,来吸引项羽的注意力了。最终落入刘邦视线的人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个人就是九江王黥布。作为项羽的亲信部将,也是项羽放在自己封地旁边,直接拱卫自己后方的楚地诸侯。在项羽军事上明显占优的情况下,说服他反戈一击,似乎是天方夜谈。但刘邦的确这样做了,并且成功了。至于刘邦是用什么理由,说服黥布的,我们明天再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