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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时代 — 汉帝国对南越国的征服

温骏轩 地缘看世界 2022-12-19
当陈胜、项羽、刘邦这些“楚人”开始动摇大秦帝国的基石时,本来也算楚国遗民吴芮,也看到了复兴家族的希望。当然,仅仅凭借一个出身,是不可能在即将来临的乱世中,谋得一个诸侯之位的,你必须向未来的天下之主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好在自吴氏家族,低调的在吴头楚尾之地做地头蛇时起,他们对于中央之国的稳定就已经有了独特的价值。如果要选一个代理人,来帮助中央之国管理那些“食之无肉,弃之可惜”的百越之地的话,没有比吴氏家族更合适的了。这一点,即使是对集权迷信到极致的秦帝国,也不得不承认。因此在秦汉交接阶段,无论是项羽的封建体系,还是刘邦的混合体系中,吴氏家族都能够在不直接参与一线作战的情况,谋得一个诸侯之位(楚之“衡阳王”,汉之“长沙王”)。  尽管因为远离政治博弈的主战场,又能为新生政权稳定南疆,吴氏长沙国在汉帝国的体系中,成为了一个特例,但这并不代表你就什么都不需要做了。对于帝国来说,之所以要设立长沙国,是因为帝国最终希望,能够将南越之地重新归入中央之国体系。为了完成这个目标,在帝国最初为长沙国所规划的领地当中,是包括南越之地的。也就是说,帝国希望将自己的利益与长沙国的利益,有效的统一起来。其实在北迁韩国至山西高原北部时,这一使命和预期,也同样给予了“韩王信”,只是能力有限,又是空降兵的韩王信没有“金刚钻”,揽不了这瓷器活罢了。  既然汉帝国设立长沙国,甚至容忍它作为异性诸侯国,存在于帝国体系中,那么我们就很有必要,了解一下南越之地此时的态度了。当中央之国内部重新陷入混乱之时,秦帝国刚刚完成了对南越之地的征服。在这种时候,帝国派往南部的这支,数以十万计的军队面临一一个抉择,究竟是回师中原,帮助帝国打击那些叛乱者;还是和关东之地所发生的连锁反应一样,也成为帝国的掘墓人。从南征秦军的成份来说,这些被送往南部蛮荒之地的军人,绝大多数都为六国遗民。当整个关东之地,都在为恢复六国体系而战时,除了秦人以外,应该很少有人会真的愿意为帝国而战(没有多少人,愿意呆在秦帝国那严苛的管理体系中)。因此加入反叛者的行列,似乎是南征秦军最有可能的选项。然而,这并没有成为南征秦军的最终选择。南越之地与中央之国的地缘关系,使得他们有了第三种选择,那就是“打酱油”。  说“打酱油”,当然是套用了现在比较时髦的网络用语了。放在当时的语境中,那就是“封关以自守”。横亘在长江、珠江流域之间的“南岭”,尽管并不算高大,但能够提供的通道也是屈指可数的,这一点我们在秦征南越的章节中已经解读过了。也就是说,如果赵陀所领导的南征秦军,想切断与中央之国的交通,彻底置身于事外是很容易的。另一个让“南越国”有可能独立于中央之国之外的原因是,南越之地本身是一个独立而完整的地缘版块,而土著居民对所谓的“回归”华夏体系并没有概念。所以如果作为南征秦军的前领导者,南越国的创立者——赵陀来说,他是很有机会构筑自己的独立王国的。  当然,南越国能不能保持独立状态,直接取决于中央之国是否重新统一。如果中央之国在经历过混乱之后,重新构筑了帝国体系,那么新的帝国将比秦帝国,会更有动力和想法,促使南越之地,“回归”中央之国体系。毕竟第一个吃螃蟹的秦帝国,已经从战略、战术层面上,为新生的帝国指明了方向。这种后发优势,从汉帝国最终将熟悉百越状况的“番君”吴芮,封建在湘江流域就可以看出。要是当初秦人,选择了从赣江上游寻找连通珠江流域的运河方案的话,那么吴氏家族受封的地缘板块,就应该是他们更加熟悉的赣江流域了。  对于试图独立的“南越国”来说,刘邦这么快的重新统一了中央之国,建立了“汉帝国”并不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新生的南越国,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整内部结构,准备与汉帝国的决战。然而此时的汉帝国也同样没有准备好,关东那些试图保住自己封建诸侯地位的异姓王,所引发的叛乱只是其中一个问题,更为严重的是统一蒙古高原的匈奴人,对帝国核心区所造成的巨大压力。这种压力在“白登之围”时,直接体现到了帝国最高统治者的身上。同时在南、北两线出击,并非不是一种选择,最起码秦人曾经这样做了,看上去也获得了成功。只是谁又能说,秦帝国的迅速崩溃,与调配大量资源来支撑这两场战争没有直接关系呢?更何况,此时的匈奴比之蒙恬所御的匈奴,只会更加强大;而直接由南征秦军所组织起来的“南越国”,也只会比当日那些南越土著更有战斗力。至于此时汉帝国,即使不考虑战乱所带来的国力消耗,单从组织结构上来看,也不会比秦帝国更强势。  既然统一的汉帝国对“南越国”有着明显的战略优势,但又暂时无法把这种战略优势,转化为一场胜利,那么通过外交手段来寻找一种妥协,就是两个政治体之间所需要做的了。这种外交努力在公元196年,也就是汉帝国建立的第七个年头获得了成效。南越国接受了汉帝国所授予的“南越王” 印绶,成为了帝国名义上的藩国;而南越国,则在实际上保持了完全的独立。双方之间所需要履行的权力、义务,无非是那些体现在面子上的朝贡之礼罢了。  与在帝国体系内,谋求自治权的“长沙国”不同。南越国这种仅仅是给个面子的做法,显然不会让帝国满意。事实上,除非你习惯于地图开疆的话,是不应该把此时的南越国归入汉帝国的版图的。就好像我们不应该,把朝鲜视作明帝国的一部分一样。正因为如此,帝国也始终将南越国视为潜在的威胁,以及未来的征服对象。而在接受汉帝国册封之后,南越国也并不总是满足于山高皇帝远的生存状态。在汉帝国忙于应付匈奴人时,他们也曾经尝试过向北方武力渗透。这种现实的威胁,也为长沙之地成为“封国”留下了空间。当然,为南越国设立一个警戒用的自治“封国”,并不一定意味着,必须使用异姓诸侯。毕竟在帝国的其他地区,执行同样战略任务的封国,都已经归入了刘氏封建体系。问题在于两方面:一方面在于除了东南丘陵上那些自成体系的越地王国以外,湘江、赣江流域的山地当中,也同样存在许多未服王化的边缘民族。并不是随便空降一个管理者,就能够恰如其分的稳定这一区域的。这一点,北迁韩国已经能够提供足够的经验教训了;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吴氏家族表现出了足够的政治判断力,这种判断力已经让他们的家族,成功的度过了战国、秦、西楚三个历史阶段。比如在吴芮的女婿——淮南王英布,从创立帝国的功臣变身成为反叛者之后。吴氏家族就及时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没有参与这场没有前途的叛乱。  既然吴氏长沙国,一直在通过各种方式,表明自己对帝国的价值,那么强制削藩就变得不那么有必要了。特别是,这样做有可能在长江流域,引发一场新的动荡,并让整个百越之地卷进来的话,风险就更大的。在帝国的北部,那些本来用来防御匈奴的诸侯国,先后成为匈奴南侵的助手,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这些客观因素,让吴氏长沙国得以在延续了将近半个世纪。当长沙王室因缺乏直系继承人,而面临继承人问题时。帝国并没有试图从家族旁系中,帮助他们延续统治,而是借这次“自然死亡”的机会,直接将其纳入了刘氏封建体系,成为了新的“刘氏”长沙国(公元156年)。  在历史长河中,吴氏长沙国的存在只是很小的一个浪花,早几十年还是晚几十年削藩,对历史进程并不会有大的影响。相比之下,南越国正式纳入中央之国体系,意义要大的多。这意味着,中央之国核心区不再是河、济、淮、江四渎体系的结构,而要加入珠江水系了。不过,除了这几块东西贯穿中央之国核心区的大河流域,还有几个自成体系的边缘板块,需要汉帝国去征服,这其中就包括瓯越、闽越两个东南板块。尽管热血青年们,总是对发生在蒙古高原、西域的博弈更感兴趣,但其实对于中央之国来说,征服这几块百越之地的意义要更为重大。因为地缘特点和历史告诉我们,在古典时期,百越之地才是真正有可能成为中央之国一部分的土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秦皇汉武的最大贡献也在于此。至于说这两个伟大君王,是如何在相隔一个世纪的时间里,完成这个过程的,也是我们接下来的分析方向。



汉征南越国示意图(公元前112年)
说在古典时期,百越之地对中央之国的重要性,比蒙古高原和西域重要,可能会让一些试图恢复汉、唐雄风的朋友不解。说起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以古典时期的生产力和技术特点来说,华夏文明是无法在蒙古高原和西域获得足够的耕地,以支持自己存在的。事实上,如果不是游牧民族持续从西、北两个方面,给予华夏文明以巨大压力的话,包括汉、唐在内的强势帝国,甚至都不会作在这两个方向,寻找新的耕地的努力。因为在大部分的古典时期,最为稀缺的资源并不是土地,而是人口。尤其是在我们正在解读的时代,人口远未成为一种负担。在长江、黄河中下游地区,尚存在大片未开发的土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政治层面的战略引导,普通民众并没有自然渗透的动力和压力。  外部威胁所带来的战争,通常是大规模人口迁徙的诱因。比如为了防御北方压力,而向那些有可能转化为耕地的草原地区迁入农业人口;因为不愿意受入主中原的边缘民族统治,而向长江、珠江流域南迁等。在漫长的中国历史中,这两种情况下所导致的人口、文明扩散,是最为常见的。只不过,并不是每一次迁移都是成功的。能不能沉淀下来,不仅取决于你对土著居民是否有战略优势,更取决于这片土地,适不适应农耕文明。从这个角度说,华夏文明对百越之地的融合,比之在西、北方向做的那些尝试要成功的多。前者已经完全成为华夏农耕文明的一部分,而后者直到现在还处在文明融合期。  汉帝国对于百越之地的征服,很显然不是出于获得更多的耕地。事实上,这种关注是互相的,既不仅汉帝国在关注这些边缘板块,这些边缘板块上的王国,也在时刻关注着中央之国的局势变化。之所以会形成这样微妙的关系,很大程度是因为百越之地与华夏文明之间,已经形成了亲缘关系。系出春秋越国王室的(于越),瓯越、闽越王国,与直接由南征秦军建立的南越国,身上无不带有显著的华夏基因。而秦帝国那超出常规的,基于四海归一理念,对百越之地所进行的大征服,更是让双方的潜意识里,都认为百越之地,迟早会成为中央之国的一部分。能够让自己选择的,无非是存在的形式罢了。  如果按照秦帝国为中央之国设立的架构,百越之地是没有任何选择的。那些百越贵族,除了在帝国的政治体系中,谋求一个位置之外,是没有机会继续体验山高皇帝远的快感的。这一点,那些直接系出于越王族的,瓯越、闽越王族,感受并不会比直接被秦军征服的南越部落要少。尽管秦帝国,暂时使用了羁縻的方式,将越国遗民的避难地——浙闽丘陵地带,纳入了帝国体系(在不动原有体系的前提下,变瓯、闽之地为“闽中郡”。并授信位份最高的闽越王为最高行政长官),但很明显的是,当帝国完成了对南越之地的直接征服后,是不可能单单放任东南方向这片山地,成为化外之地的。  与赣江下游的吴王后裔,在秦末战争中看到家族复兴的机会一样,偏安于东南山地的越国王族,也同样看到自己继续保持独立状态的机会。与百越之地一样,关东六国的遗民,同样不适应现在的生活状态。对秦帝国强大中央集权体系的恐惧,让大家不约而同的站到了帝国的对立面。也许从大历史的角度看,这其实算是一种倒退,或者说“复辟”,但历史就是这样,总是在进二退一的磨合中前进的。  正是由于,对重新获取诸侯地位的渴望,被秦人封为“君长”的闽越王无诸,率领着越地诸部直接加入了灭秦的进程。当然,这些越人其实应该和吴氏家族一样,并没有参与到一线博弈当中去。他们的最大贡献,就是依靠自身的血统优势、政治影响力,稳定了长江以南地区,使秦帝国完全没有了,在楚地纵深开辟第二战场的可能性。因为有了吴、越两族的表态,即使南征秦军有意回师勤王,也会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机会突破长江防线。在这种情况下,封关以自守,在乱世中谋得一个诸侯之位,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相比那些完全被秦帝国征服的地区,一直保持独立状态的瓯、闽之地会更有理由得到一个诸侯的位置。其实即使不直接介入的话,这些越国遗民也同样可以独立,不过在中央之国体系内,获得一个诸侯之位的诱惑还是很大的。这不仅可以让你有机会摆脱蛮夷的地位,重新成为华夏文明的一部分。更可以在新的政治体系中,获得一个合法的地位。当然,这一切还要取决于,你的站队是否正确。毕竟在秦帝国崩溃过,试图建立新体系的并不是一个人。幸运的是,这些久离中央之国政治舞台的越人,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他们的回归之路上,当年的死对头,现在同病相怜的吴国遗民,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一直身处中央之国边缘,并识时务的向征服者表明自己价值的吴氏家族,拥有比越人更敏锐的判断力。这不仅保证了他们自己,在楚汉战争中选择了胜利的一方,也让越人在汉帝国的体系中,得到了一个“外藩”的地位(与南越国一样,属于朝贡体系的一部分。长沙国则是“内诸侯”了)。当然,越人也不一定要对吴氏家族感激涕零,所谓的“合作”,其实就是互相体现价值。在这个过程中,吴氏家族同样获利不少。正是由于他们能够向胜利者,表明他们在越人中的影响力,才有机会在楚、汉两代,都谋得一个诸侯之位,并成为汉帝国体系内,难得能够善终的诸侯王家族。  在历史的车轮之下,无论是“内诸侯”的吴氏长沙国,还是“外藩”的瓯、闽诸越系王国,终究会成为中央帝国的一部分,但这并不影响,在微观历史层面,他们在秦汉相接的时代,作出过正确的选择。相比之下,南越国与汉帝国的关系,一开始就显得不那么和谐了。对于封关以自守的赵佗来说,他的资本并不仅仅在于那数以十万计的南征秦军。比湘、赣流域更强的封闭性,浙闽丘陵更大的耕地潜力,是南越国得以立国的地缘基础。这些地缘优势给予南越国的,就是更多的思考时间。前面我们也说了,在汉帝国建立后的第七个年头(公元前196年),帝国内部叛乱诸侯的问题即将被解决掉时,南越国才“识时务”的表示,愿意接受帝国的建议,成为帝国名义领导下的“外藩”。
然而南越国的存在,毕竟不象瓯、闽诸越那样“人畜无害”,也不象吴氏“长沙国”那样,主动成为帝国体系的一部分。对于帝国来说,南越国的地缘实力,足以对帝国尚未完全开发的长江以南地区造成威胁。而对于本身就因为南征,成就诸侯之业的“南越国”来说,也不会相信汉帝国会真的与自己相安无事。因此,在双方宣布交好后的第十五个年头(公元前181年),战争终于爆发了。史家往往把双方战争的爆发,归结于刘邦的离世,以及吕后掌权后,对南越执行了更强硬的政策。但其实鉴于双方都属于新生政权的性质,如果不通过战争的方式来试探下对方的实力,是很难为双方的关系找到一个合适的定位的,尤其是对于实力更为强大的汉帝国来说,有秦帝国貌似成功的开拓在前,是很难抑制住扩张的欲望的。  双方试探性战争的结果,就是谁也无法更进一步。南越国无法拔除掉,专门为它设置的吴氏“长沙国”,而汉军也同样适应不了,岭南那湿热的气候,以及复杂的地形。看上去,双方似乎打成了平手,但请不要忘了博弈双方的实力对比。在这种实力不对称的战争中,南越国方面完全有理由认为,自己才是最终的胜利者。基于这种自信,赵佗甚至于直接称“帝”,将自己与汉帝国置于平等的地位。不过越佗和他的南越国其实也很清楚,他这个“帝国”是无法与中央帝国对抗的,无论这个帝国是谁的天下。对于南越来说,最为现实的扩张方向,还是百越之地。即包括浙闽丘陵上的“闽越”等国,也包括广西盆地、红河流域的“骆越”等族。当汉军象秦军那样,在南越之地尝到苦头后,南越国的声威达到了顶峰。包括本来已经臣服于汉帝国的闽越等国,也转而变成了骑墙派。其实只要不让他们去充当攻击汉帝国的炮灰,这种一身事二主的情况是很常见的,也算是小国的生存之道吧。  此时的“南越国”,可以说的上是真正成为了“百越之主”,其声威甚至超越了代表越人,入主中原争霸的春秋越国。以至于到了清帝国时期,自视为“越族”唯一保持独立状态的安南政权,非常希望得到这笔丰厚的历史遗产。然而惯于将玩弄文字游戏的能力,与政治能力划等号的帝国政治家们,看出了这其中可能带来的政治风险。于是安南人所希望得到的“南越”国号,变身成为了“越南”。说一句题外话,试图从华夏文明的丰厚遗产中,分离出属于自己文化体系的情况,也同样发生在东北亚那个突出部上,而这一次,他们瞄准的是“东夷”。至于政治上,高句丽在东夷体系中的地位,则等同于“南越”在百越体系中的地位(最起码他们是这样认为的)。如果有一天,这个被分割为南北两块的突出部变成了一个国家,并以“高丽”为名的话,希望大家不要感到奇怪。不管这种继承有多少合理之处,最起码它这样做,已经不需要中央帝国批准了。  尽管从汉帝国的角度来看,攻击南越国的第一次战役算是失败了。但南越国方面,同样不相信抵御住中央帝国的第一次攻击,就等于获得了最终的胜利。这一点,相信亲身指挥了秦攻南越战役赵佗,比谁的都清楚。一旦汉帝国决心集中全部精力向南扩张的话,已经国家化的南越政权,并不一定会比秦军所面临的那些土著做的更好。唯一让汉帝国暂时没有这样做的,是匈奴在北方所造成的强大压力。有鉴于此,当汉帝国又一次抛出橄榄枝后,南越国便顺水推舟的去“帝号”,重新成为了汉帝国的外藩。  南越国的这种做法,其实是非常务实的。毕竟只要你保持实际的独立状态,名义上谁更大总不是问题的关键。在漫长的历史中,既使是自视甚高的华夏中原政权,也不止一次的在名义上臣服过那些草原政权。反过来,为了获取实际的利益,那些华夏政权无法彻底征服的边缘政权,也经常主动示好。就这一点来说,农耕文明所有的强大地缘潜力,是问题的关键。即使是南越国这样,完全参照中原政权结构组织起来的国家,也无法在全部资源上自给自足。与地大物博的中央帝国的贸易通道是否畅通,会直接影响到国力。因此在历史上,我们会不止一次的发现,很多时候边缘政权对中央帝国发起攻击,并不一定是单纯的掠夺,而是为了恢复贸易(或者垄断贸易权)。反过来,中央帝国也不止一次的,将封锁贸易通道,作为制约边缘政权的手段。看到这里,你是否会觉得有点眼熟?作为现在的世界主导者,这一策略也正是美国人所惯用的。  不管怎么说,在北方压力尚未缓解的情况下,汉帝国与南越国之间形成了长达70年的和平期。而在和平交往过程中,汉帝国的影响力也开始自然渗透到了南越国。基于南越国与中央之国的亲缘关系,南越国方面对从汉帝国吸引先进文化,也是持欢迎态度的。前提是不要影响到他的政权稳定。然而对于汉帝国来说,南越国的存在终究是一件不那么让人舒服的事情。在这数十年的和平期内。汉帝国并没有放弃,劝说南越国并入帝国体系,成为“内诸侯”的想法。而当汉帝国在对匈奴的战争中,取得决定性胜利后,南越国归入帝国体系的战略窗口,也开始打开了。
汉帝国对匈奴的决定性胜利,发生在汉武帝时期,而完成这个历史使命的将领,是两个著名的“外戚”:卫青、霍去病。不过由于这两人的功绩所在,倒没有人因此去怀疑他们能力了。至于他们和其他帝国将领,是如何完成这些史无前例的开拓工作的,将会是我们后面内容的重点。现在我们需要解读的,是汉帝国如何去完成秦帝国,在南线的未尽事业。  当一个人面临诸多问题时,解决的思路无非有两种,“先易后难”或者“先难后易”。相比匈奴的压力来说,百越之地无论从态度,还是实力上来说,对汉帝国的威胁都要小的多了。更为有利的一点是,这些以“越”文明的王国,潜意识里都对华夏文明有着很高的接受度,并且都在按照农耕政权的要求来改造自己。事实上,当高一级的文明与相对较低的文明,能够无障碍的沟通时,事情总是会朝着有利于高一级文明的方向发展的。这也就是所谓的战略优势,或者说时间在某一方说法的来源。很显然,在汉帝国决定暂时不动南越国,而是与之在保证表面宗主权的前提下,进行平等沟通的那些年。双方在各方面所进行的那些交流、融合,客观上是有利于,汉帝国最终吞并南越国的。  最终在微观政治层面上,体现出这些融合效果的,是南越国的第四代君主“赵兴”,决心接受汉帝国的“建议”,成为帝国体系管理下的“内诸侯”。在这个个从决定背后,有一个影响因素就是这位南越国君的母亲,是来自于汉帝国。当然,尽管我们所接受的历史教育,往往会让我们感觉到,历史的走向往往在于某个政治人物的一念之差。但实际上,这些其实都只能算是表面原因了。单从南越国王室,准备内附汉帝国这个决定来说,很显然与当时汉帝国已经对匈奴,取得了决定性胜利有关。当你已经很清楚战略走向的时候,比较识时务的作法,就是在此之前表明态度,已取得一个相对较好的结果。从南越国以后有可能的政治地位来说,在异姓诸侯早已被消灭,同姓诸侯也已经名存实亡的汉帝国,取得一个半独立性质的“内诸侯”地位,其相对价值,并不会比当年南越国所获得的“外藩”地位低。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决定国家、民族的前途和命运的。然而在绝大部分的历史时期和社群里,总是会有一个精英阶层,来影响相关决定的。也就是说,这些通过各种途径,获得“表决权”的精英人物,能否形成统一的意见,才是决定微观历史走向的直接原因。这也就是,我刚才为什么说,历史并不象我们在很多书中所看到的那样,仅仅因为某个人的想法而改变的。比如在决定南越国命运这件事上,有发言权的精英阶层就出现的分歧。这种分歧,最终使得汉帝国与南越国的关系,没有实现软着陆式的对接,而是以“战争”这种硬着陆的方式,完成了这没有悬念的合体。  与很多王朝的走向一样,南越国在生存了将近百年之时,君主的权力也出现的被架空的现象。把持朝政的文官体系,并不愿意就此放弃权力。这其实是个有趣的现象,因为在300年后,那位被神化为谋臣典范的诸葛孔明,在劝说孙权接受“联刘抗曹”的建议时,所提出的观点是,那些主和的文官们在归降曹魏之后,依然可以保有他们的位置和权力,而孙权家族就可能再有今日之地位了。其实这也并不让人奇怪,因为南越国和东吴所面临的形势并不相同。在中央集权体系已经成熟的东汉末年,象孙权这种诸侯,是没有机会在未来曹操所领导的帝国中,谋得一个半独立的内诸侯地位的。相反,那些本来就已经习惯于,在集权体系下各安天命,没有机会享受世袭权力的文官,却有可能因为平台的做大,而获得更大的发挥空间。  至于南越国,情况则正好相反,本来就已经被文官体系架空的南越国王室,在主动归附汉帝国后,其为帝国所节约的资源,以及所起的榜样作用,最起码能够保证他们虚位君主的地位,可以世袭下去。这一前景,吴氏长沙国的存在可以提供参考。  然而,既然汉帝国决定保留南越国王室,并且出于政治宣传的原因,很有可能会从实它“内诸侯”的地位(最起码在一开始会这样),那么被牺牲的就只能是原本把持南越国的文官体系了。即使是在刘氏封国当中,帝国中央也会直接派遣官吏,以协助之名,帮助那些诸侯王管理政务,更何况是南越国这样一个,刚刚归附的“外藩”了。正是由于这种担心,在南越国王室做出和平进入汉帝国体系的决定之后,一场由把持权力的文官,所鼓动的叛乱终于发生了,主张归队汉帝国的王室成员成为了牺牲品。  其实从历史趋势来看,南越国在这样一个战略窗口(北克匈奴)归入汉帝国是必然的。是否采取战争形式,对大势并没有太大影响。当然,以战争这种形式来进行的整合,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消耗。不过好处在于,在战争之后,本来准备给予南越国的过渡期就可以取消了。也就是说,这时的汉帝国可以直接将南越国的领地,归入中央集权的郡县体系了。  有了秦帝国之前征服南越所打下的基础,汉帝国再一次攻伐南越之地时,可以少走很多弯路。最突出的影响就是,汉军再也不用,为在哪里打通一条水路补给线而烦恼了。灵渠的存在,无疑让汉帝国的南征有了底气。不过秦帝国为汉帝国所打下的基础,并不仅仅在于灵渠这条连通长江、珠江流域的战略通道。事实上在秦人征服南越之后,跨越“南岭”的多条陆地通道,也被打通了。根据五岭南北的地缘格局,最为重要的有两条。一条是由长沙国、桂阳郡起,(此时长沙国南部的山地,已经被建制为“桂阳郡”了)溯湘江上游的“耒水”而上,然后经由陆地通道跨越五岭中的“骑田岭”,再沿珠江水系北部支流“连水”而下,攻入珠江下游;另一条则是由豫章郡出发(今江西境)溯赣江而上,直至大庾岭北,在越岭而过后沿“浈水”入珠江。  与灵渠相比,这些尽量在长江、珠江水系支流上源之间,寻找接近点来修筑的跨岭通道,有优势也有劣势。其劣势在于,这种“水陆水”的沟通方式,在运输的能效上会比完全水路的“灵渠”通道低;不过优势也是明显的,就是与南越国地缘核心——珠江三角洲的直接距离要近(灵渠的话,要经由广西盆地,才能进入广东境内),有可能更快速的解决战斗。  究竟是选择灵渠这种,先攻取南越国边缘板块(广西盆地),然后再步步为营,攻击至珠江三角洲的方案更优;还是集中兵力,快速通过骑田岭、大庾岭通道,攻击南越国都更好,是一个问题。如果按照秦帝国的经验来看,整个南越之地部落分割,并不存在一个可以号令全境的地缘中心。也就是说,你必须在所有地区都取得优势,才有可能彻底解决南越的问题。这样的话,能够支撑长期补给线,并由上游至下游逐次攻击的“灵渠”线,会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南越国近百年来的国家化进程,也给汉帝国提供了另一种可能,就是如果汉帝国能够快速攻克王国的大脑——番禺的话,那么那些南越国苦心经营的,模仿中原政权的行政体系,就很有可能识时务的马上转投汉帝国阵营,避免做无望的抵抗。这其实有点象是一个悖论,一个文明程度更高、组织完备的国家,在抵抗外来入侵时,其抵抗力很可能不及那种,各自为政的部落联盟。理解这点并不难,对比下我们这些自视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失去大脑后,与蚯蚓这种低级生物,被切成数段之后的生存力;再想想北美印第安人和南美印加帝国的抵抗过程,相信大家就能明白“文明”并不总是万能的了。  对于汉帝国来说,他们很难判断即将遇到的抵抗,即将到来的战争,是一场必须各各击破的“持久战”;还是一场可以采取“斩首行动”,速战带决的战役。不过这对于汉帝国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个问题。在击败匈奴之后,汉帝国的经济、军事实力都达到了的顶峰。也就是说,帝国有足够的实力尽数利用这些可能的通道,多路出击。至于说最终谁成为了解决南越问题的最大功臣,就要看各路将领的表现了。  既然有三条攻击南越的现成通道可供选择,那么汉帝国攻取南越的战争,是否就是采用了这三条通道呢?答案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说是,是因为这三条通道的确都使用了;而说不是,是因为在帝国的谋划的攻击中,还有两条路线准备使用——夜郎线和闽越线。而这两条路线的使用,就有些假途伐虢的意思了。
在秦征南越阶段,我们已经对南越的地缘结构,作过详细分析了。如果用地表形态来概括的话,我们可以将这片岭南之地,统称为“两广丘陵”。而如果从水系的角度看,又可标注为“珠江中下游地区”。当然,这里所说的“珠江”,并不仅仅是广州城里那一小段,而是指按照用下游河段之名,作为整条干流以及水系之名的惯例定义的,广义的“珠江”。  既然两广丘陵地带,只是为珠江中下游水系所覆盖,那么依照人类迁徙和交流的特点,其上游地区,应该也有机会成为南越文化覆盖之地,并为汉帝国所关注了。单从水系的角度看,这种情况还是很可能发生的。不过结合到地理结构,南越文化对珠江上游地区的征服就很困难了。因为相比丘陵之地的两广丘陵,珠江上游地区的平均海拔要高出许多,在地理结构上已经属于中国地理中的“第二阶梯”了。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云贵高原”。活跃在这片高原上的土著部落,被中央之国统称为“西南夷”  对比一下,从华北平原渗透黄土高原有多么困难,我们就不应该对南越国控制西南夷,抱有太多的期待。不过,以两广丘陵率先与华夏文明对接,并拥有更大农业潜力这点来说,南越国对云贵高原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最起码,活跃在这片高原上的部族,并没有实力对南越国造成威胁。同样能够让南越国保有地缘优势的,还有浙闽丘陵(主要是南部)以及红河下游两个板块。假如不考虑北边华夏文明的威胁,南越国其实是完全有机会以“南岭”为界,珠江三角为核心,打造出一个“南越帝国”的。可惜的是,它的邻居太过强大了。  如果我们把视线停留在“珠江水系”上的话,就很容易发现云贵高原和两广丘陵之间的地缘联系,是靠什么来连接的了。简单点说,云贵高原拥有珠江上游的两条河流,即云南高原之上的“南盘江”,以及贵州高原之上的“北盘江”。而在这两江上游附近,也生成了属于云、贵高原自己的政治体,其实最为主要的,就是滇国和夜郎国。不过,以当时云贵高原的文明程度而言,滇国和夜郎并不能算是统领整个高原的王国,而更象是一个部落联盟中的最大者,或者说是盟主的地位。象夜郎国的东面,北盘江和沅江流域之间,就还存在“且兰”等国。单从地理位置上来看,更靠近广西盆地的北盘江流域(牂柯江),也就是夜郎国的核心区,会更有机会与南越国互相了解。  人类对河流水系的认识,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就好像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内,发源于青藏高原东部边缘,穿成都平原而过的“岷江”,都被认为是长江的源头(所以“江水”的概念,到岷江为止,并不包括金沙江)。同样的情况,很有可能也发生在珠江流域。也就是说,从技术角度看,当时的人们并不一定知道,从昆明东部流出的“南盘江”才是珠江的正源,但北盘江可以通南越,却一定是知道的。因为汉帝国在征服南越时,已经准备以夜郎为跳板,顺流而下,征服整个珠江中下游地区了。  尽管汉帝国现在所管辖的范围内,并没有直通夜郎的水道。但秦帝国对武陵山区的征服,已经足以让汉帝国很接近这个封闭的西南“大”国了。借助乌江或者沅江水道,汉帝国的使者和军队,真正在山路中行走的时间,并非难以承受。当然,如果想借助夜郎的帮助,打通一条新的攻击南越通道(我们可以称之为“夜郎道”),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夜郎为什么要帮助汉帝国。  假如汉帝国在公元135年,初次派遣使者出使夜郎时,就提出合作攻击南越的要求,是很有可能被拒绝的。因为此时的夜郎国并不知道汉帝国的强大,与此同时,南越国的强大,却是可以让夜郎国充分感受到的。所以,与其说那夜郎国君向汉使发问的那句“汉孰与我大”,是不知深浅的“夜郎自大”,倒不如说夜郎国只是想客观的得出一个数据,来决定自己的外交走向。对于小国来说,“事大”绝非不可接受,甚至可以成为一件有利可图的事,前提是,我必须知道你是否是最大的。  我们并不知道,汉帝国是通过哪些手段,让夜郎国明白了,他将要面对的是如果强大的一个帝国。不过从汉使打通与夜郎的外交通道,到帝国开始攻击南越,中间有25年时间,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做到这一点了。事实上,在向小国“示威”这件事上,中央之国向来有足够经验,能够让你很舒服的意识到,只要愿意纳入帝国的朝贡体系,你将得到多么大的实惠。  从战术角度看,能够征用熟悉水路的夜郎人协助攻击南越,固然是可以增加胜算,不过却不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毕竟与灵渠这种完全水路的通道,以及骑田岭、大庾岭这种,直线距离更近的“水陆水”通道相比,夜郎道无论在运力和距离上都不占优。最终的情况也是这样,从夜郎出发的汉军,还没有穿越广西盆地,番禺的战事就已经结束了。因此汉帝国之所以希望,借助攻击南越这件事,让夜郎等贵州土著政权参与进来,很大程度是有一石二鸟的战略意图。从后来的结果来看,汉帝国也的确这样做了,征服南越之时,也正是在贵州高原纳入汉帝国版图之日。有所区别的只是,那些愿意服从帝国调遣参与征越之役的夜郎诸部,最终得以在郡县体系下,暂时保有自己的一片领地,继续按自己的方式生存;而那些没有顺应天时的部落,则被回军之后的汉军所灭,其领土被直接划入郡县体系(如贵阳一带的,贵州高原第二大国“且兰国”)。  加上从夜郎出击的汉军,汉帝国最终攻击南越国的军队,被分成了五路。从战略部局来看,这五路大军也分别承担着不同的战略任务。从湘江流域(桂阳郡)、赣江流域(豫章郡)出击的两路汉军,无疑是承担着直接攻击南越国都的任务。最终这在这两路的竞争当中,翻越大庾岭的汉军,成为了最先攻至珠江三角洲的汉军。这很大程度,是因为这条路线的直线距离最近。另外,汉帝国与南越国和平交往的这些年,汉军对边关、道路的熟悉,也非秦帝国可比。然而最终攻下番禺城的,取得首功的还是随后到来的,自桂阳而来的那一路汉军——伏波将军“路博德”。这也造成了一个有趣现象,当后世统治者再试图对“越”地用兵时,他们总是喜欢把“伏波将军”这一称号,授予被寄予厚望的将领,以期博得一个好彩头。而这些伏波将军中,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就是那位,被认为是执行了外战任务的伏波将军“马援”(征交趾而胜。其他几位主攻的都是江东的“越”地了)。  尽管跨越南岭的这两路汉军,因斩首成功而对南越国造成了致命打击,但这并不代表,自灵渠而下的汉军,就没有任何功劳了。这条沿秦军主攻线路而下的汉军,实际上分成了两路。一路在攻取了桂江(漓江下游)与珠江干流交叉处的重镇——苍梧(现在的广西梧州)后,沿珠江(广义)浔江段向西,然后再由郁江南下,征服广西盆地南部,直至红河流域;另一路则在过苍梧之后,顺西江而下,与另两路汉军合击珠江三角洲。这两路汉军的攻击路线,其实也就是当年秦军所使用过的路线了。执行此项攻击任务的,是南越国的两员叛将。如果他们二人本身,就是当年南征秦军之后的话,这倒也是个比较有趣的巧合了。  这样看来,这四路汉军都有各自的攻击路径,象一把梳子一样的,把南越国各重要板块给梳理了一下,各军会师之日,也就是南越问题全面解决之时了。唯一显得有些无功的,可能就是从夜郎顺江而下的那路汉军了。他们沿路所攻取的,是在南越国也属边缘的广西盆地西部。如果这路汉军能够赶在沿灵渠——漓江而下的汉军之前,夺取苍梧这个地缘枢纽,倒是大功一件。可惜的是,这路由南越叛将所率领的水军,前进速度明显要更快一些。当然,这一路汉军也不必为此过于懊恼,刚才我们也说了,他们所执行的是“一石二鸟”的计划,将夜郎所属的贵州高原,纳入帝国版图,才是此行的真正目的。而最终,他们也做到了。  以一次战争之力开地千里,并收服了两个南方大国,算得上是大功一件了。比起发数十万大军,两征南越的秦始皇,汉武帝应该感到满意了。然而如果让这位以武力著称的皇帝,对战争结果进行评估的话,我估计他只会给自己打八十分。因为在战前的计划中,夜郎国并不是唯一准备执行“假途伐虢”之策的国家。帝国东南,南越东北的“闽越国”,同样是汉帝国希望一揽子解决的“外藩”。只是这个与中央之国有着密切地缘关系的越人王国,显然要比封闭“自大”的夜郎国,更了解那些中原人的想法,并没有接受帝国的征召,成为第六路大军。这也意味着,帝国在解决南越之后,必须酝酿一场新的战争,来解决这个飞地般存在的边缘国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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