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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时代 — 中亚—伊朗高原的地缘结构

温骏轩 地缘看世界 2022-12-19
相信很多朋友已经猜到了,我们上一节所提到的,代表农业文明与游牧文化,在中亚发生碰撞的帝国,是亚历山大所创建的“马其顿帝国”。由于这个帝国的建立,实在带有太多的个人英雄色彩,大多数时候人们更愿意称之为“亚历山大帝国”。这个崛起于地中海北岸,巴尔干半岛上的国家,带有强烈的农业文明色彩。并且在它的扩张过程中,也的确促进了欧亚大陆农业技术的交流。然而从文明角度来说,马其顿人并不是亚洲中部农业文明的拓荒者。在他们到来之前,中亚、伊朗高原一带,已经有了非常成熟的农业文明了。而就地缘关系而言,这些农业文明的创造者,与欧亚草原上的那些高加索人种的游牧者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们一直在强调,在匈奴人代表亚洲游牧民族开始崛起时,欧亚草原乃至中亚地区的主导权,掌握在欧洲游牧民族手中。依时代和地域,甚至记录者的理解,这些高加索人种的游牧者,又被冠以了不同的标签。如斯基泰、塞种、西徐亚、阿兰。。。等等。希望搞清他们之间的真正区别,基本是徒劳的。就象我们永远无法真正了解,那些记载于中国史书中的那些上古夷狄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内部构成如何一样。  事实上,即使是我们看到的记录,就是当时的观察者所留下的,也未必能够看到真实的一面。大多数时候,记录者只是象盲人摸象一样,从有限的接触者那里,获得对整个族群的印象。这种情况,也经常会出现在对一个具体人物的研究之上。我今天在新闻中看到,一个很著名的“文人”。居然从考证出白居易的诗中有大量古伊朗语,并由此认定白居易是一个母语为古伊朗语的异族之人,就是最新鲜出炉的例子。先且不论那些被考证出,源自于所谓古伊朗的词汇是否真如研究者所认定的那样。单就从语言、文字中,夹杂有外来词汇这一点,来判定出一个人的原始族群属性来,就显得十分武断。在此我真诚的希望大家在日常生活中,尽量不要在语言(尤其是要记录下来的)中夹杂有源自英语的词汇(更不要直接引用英文单词)。以免我们的后世子孙,据此考证出这十几亿人的种族、文化,原来是来自于欧洲大陆西侧那个小岛上。  好了,吐槽到此结束。不过如果谁想从白居易被定义为“伊朗人”这件事中得到启发,并想写点研究成果、穿越小说的话,以下的内容倒是可以帮助你从地缘背景上,完善整个证据链(菜刀的本意是用来做菜,但并不妨碍有人用它来杀人)。我个人一直认为,“历史没有真相,只有共识”。一个观点认可以的人多了,它就有可能被认定为全人类都承认的真相了。好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伊朗或者说波斯一词,所代表的意义基本上是存在一个共识。那就是不管这个地缘标签是在代表一个族群、一个板块,还是语言、文化。它所指向的地区都是在现在的伊朗高原。古代波斯人在伊朗高原上的历史,与古典时期在东亚核心区经营的华夏族非常相似。相对封闭的地理环境,都成就各自文明在种族、文化上的连续性,独立性。  从种族渊源上来说,现在伊朗高原上的主体民族波斯人,和我们刚才提到的那些欧洲游牧民族是一脉相承的。然而这并不是说,波斯人就是他们的后代。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象是一棵大树上所分出的不同分枝。在那位对净化种族特别感兴趣的元首渲染下,这棵种族大树被贴上了“雅利安”的标签。如果我们认为,雅利安人一词可以被认定为在公元前2000——3000年,游牧于南俄草原的原始欧洲游牧民族的话,那么我们也就可以认为,在我们所解读的历史时段,从西干草原,到中亚、伊朗高原,都是被这个雅利安人的后代所覆盖的。只不过,根据他们所沉淀的地缘板块不同,这些游牧者的后代被分别定义为不同民族了。  抛开这些表面的定义,回归到最基本的地缘属性来看,从伊朗高原到欧亚草原的欧洲大陆中心地带的,雅利安人后裔覆盖区,可以被一分为二的切割成两个区域。如果从被我们认定为中亚地缘分割线的卡拉套山,沿天山主脉向东拉一条直线,并将这条直线一直延伸到哈密盆以北沿的巴里坤山的话。这也是一条切割“大中亚”地区的地缘分割线。换句话说,不管覆盖这片区域的族群被定义为雅利安还是突厥,这条地缘分割线都足以将之分割为两个文化区,既南部的农业文明区,以及北部的游牧文化区。  所谓的大中亚概念,我们在三年前的国际部分就已经定义过了。这个概念包含有三个大的地缘政治板块:西域、中亚、伊朗。经过我们之前的解读,相信大家已经对大中亚地区北部的游牧结构,已经有所了解了。就游牧文化区而言,其实很难说谁是文化中心。在游牧者们可以熟练借用“马”这个工具,驰骋于欧亚草原之后,一个游牧于大兴安岭西侧的部落,与经营黑海北部草原的部落之间,在生产技术、文化层级上基本没有差异。不过,对于农业文明来说,情况就有所不同了。土地的农业潜力、地理位置、地缘位置,将直接影响到每一板块的地缘地位。当我们以雅利安人的概念,将伊朗高原和中亚乃至南俄草原、西域合成一个大板块来解读的话,就很快能够找到农业化雅利安人所沉淀的农业核心区了。  从地理结构上来看,这片农业核心区分布兴都库什山脉——伊朗高原北部。很明显,这条农业带内部又可以因为地理位置的不同,被分割为两个大的板块。如果按照现在的政治结构来划分的话,可以被笼统的归为阿富汗北部以及伊朗北部。不过在汉帝国前后的历史时段,这两个农业核心区有着更为精准些的地缘政治标签:巴克特里亚和呼罗珊。


对于绝大部分中国人来说,巴克特里亚和呼罗珊这两个名称,还是太过偏僻。如果换作“大夏”和“安息”,相信知道的人就会多出很多了。而这两个地缘标签,正是出现在我们正在解读的汉帝国时期。在张骞后来向汉武帝所作的报告当中,大夏和安息都是记录在案的重要国家。在我们所见到的描述当中,安息国往往会模糊的和现在的伊朗划等号;而大夏也不过是笼统的称之为阿富汗北部。不过真要说到这两个国家所依附的地理单元、地缘板块究竟是何结构,就很少有人清楚了。好在,顺着张骞出使西域的脚步,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在张骞还在河西走廊犹豫路线选择时,就提前顺着草原游牧民族南侵的路线,先将目光投向中亚南部这片高原之地。  对于从东方而来的旅行者来说,即使是后来正式开通丝绸之路后,他们的旅程也往往止步于兴都库什山脉——伊朗高原北麓。很现实的原因是,中央之国线性延伸的地缘影响力,尤其是军事威慑力,至多渗透到锡尔河中上游地区,再往西、往南的话就无能为力了。而在中国历史中也曾经无数次出现的 “身毒”(印度)、“大秦”(罗马),更多的只是存在于传说中了。除了象玄奘这样意志坚定的僧侣,会有勇气和机会以亲身经历,为中央之国的统治者带来第一手资料以外。绝大部分时候,中央之国只能间接接触到这两个国家,所代表的文化圈的文明(南亚次大陆以及地中海文明圈)。  其实早在国际部分的“大中亚”一节当中,伊朗高原和兴都库什山脉就已经纳入过我们的视线了。只不过鉴于那部分内容的视角过于宏大,对于这两个地理单元的认识,我们基本上还是停留在它们枢纽般的地缘位置,以及因海拔、体量所造成地理阻碍的问题上。即使是在夹入了很多具体历史事件,以作详细地缘解读的“中东部分”,我们的解读重心也依然是在阿拉伯半岛——北非这片干旱的低地上。在我们已经花费大量笔墨,解读阿拉伯半岛、中亚的时候,伊朗高原——兴都库什山脉内部地缘解读的缺失,会让上述板块更有机的在我们脑海中连接起来。  事实上,在张骞寻找月氏人的归处时,最远所到达的国家就是大夏。而这一次未及拜访的安息,在他第二次出访西域(目标国家为乌孙)时,也派副使前去出使过了。作为丝绸之路的终端(中央之国的角度),我们也的确非常有必要,在张骞完成连线之前,对它们的地缘结构做一个大致分析。  就地缘影响力来说,伊朗高原无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板块。就其地理结构来说,这片高原其实可以被视为一个群山环绕的高山盆地,就象伊塞克湖盆、尤尔都斯盆地那样。北线贴近里海——图兰低地的的厄尔布尔士山脉、科佩特山脉;西、南线眺望两河平原——印度洋的扎格罗斯山脉、莫克兰海岸山脉;东线与南亚次大陆相邻的兴都库什山脉、苏莱曼山脉、基尔塔尔山脉,都是围就这个高山盆地区的边缘山地。  以我们所熟悉的东亚核心区内部诸板块来说,并非不能理解伊朗高原能够自成体系的问题。黄土高原之上的“关中盆地”,与它边缘诸高地板块之间紧密的地缘关系,似乎能给我们提供有价值的参考。按照这种思维惯性来说,以伊朗高原为依托的“波斯文明”,地缘核心应该是在盆地腹地的低地(相对低地)。并以此而形成强大的农业文明区,辐射并控制边缘山地。然而请不要忘了,我们在解读中亚时所一直强调的,逆转思维惯性的问题。在这大陆腹地这片干旱的土地上,很多地缘特点是和欧亚大陆两端的情况相反的。  尽管看起来,伊朗高原在南线拥有漫长的海岸线,看起来降水情况应该要好于远离海洋的中亚地区。但实际情况是,我们在中亚所形成的,“低地”约等于“荒漠”的定律依然成立。也就是说,伊朗高原内部被分割为几部分的大片腹地,大多数并不适合人类大规模生存。无论是三千年前渗透到此的雅利安人,还是现在的伊朗人,经营这片高原的希望都是在于盆地边缘的山地,以及与这些山地紧密相连的低地上。  虽然在更高视角的解读中,我们往往把伊朗高原视作一个地缘板块,并将内部的族群认定为一个统一体。但和所有的地缘板块一样,这片地形高低错落的高原,内部也注定可以分成为几个的亚板块。尤其是在腹地无法形成均匀辐射四周的核心板块时(象关中平原在黄土高原内部结构中的一样),定位伊朗高原的核心板块,本身也会成为一个问题。这一点和“地中海”文明圈所遇到的问题一样。  其实对于一个大的地缘板块来说,内部并不一定需要有永恒的地缘核心。能够形成统一地缘意识的重点,在于各板块之间拥有相似的地理环境,以及紧密的地理联系。以伊朗高原来说,阻碍它内部形成统一意识的障碍,要远小于腹地纵深过大的地中海文明圈。当然,这片腹地的影响依然是现实存在的。其最大影响,就是在伊朗高原内部,形成了三个平级的核心板块。而我们前面所提到的“安息”(帕提亚);现在几乎成为这片高原整体地缘标签的“波斯”;以及让很多人感到陌生的“米底”,则是这三个核心板块在融合过程中,所形成的地缘标签。至于这个过程是怎么发生的,三大核心板块的地理划分背景又是什么,我们下一节再解读。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所谓“雅利安人”最初是生活在南俄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而这些高加索人种的游牧民族,向亚洲扩散的问题,我们也大致了解了。当然,德国曾经的领导者相信,这也几千年前的游牧者,也是日耳曼人的祖先。单从地缘关系上来说,这也有可能。毕竟扩散这种事情,往往都是全方位的。既然雅利安人能够向亚洲渗透,也没有理由不向中、北欧方向迁移。至于这些游牧者是不是日耳曼人的直系祖先,就另当别论了。  尽管“元首”非常想以雅利安人概念,来“净化”欧洲的种族,但说到“雅利安”这个词,伊朗高原上的波斯人算是最有资格使用的了。从地理结构上看,雅利安游牧民族进入伊朗高原的方向会有两个。一是翻越高加索山脉进直线进入伊朗高原;二是先由里海——乌拉尔山脉之间,进入中亚草原,然后向南进入锡尔河、阿姆河所组成的“中亚两河流域”。并最终在里海以东方向,渗透进伊朗高原。  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上述两条战略通道,其实都为伊朗高原的波斯族形成,补充了“雅利安人”成员。只不过,与南俄草原地理关系更紧密的高加索通道,应该为伊朗高原补充了迁入了最初的雅利安部落。不过,雅利安人部落,在翻越高加索山脉,最先进入的地理单元并不一定是伊朗高原(如果他们不是直接沿着里海西岸低地走的话)。而是有可能先进入伊朗高原——安纳托利亚高原(小亚细亚半岛)之间的亚美尼亚高原,再向东折入伊朗高原。关于这三个高原之间的地理、地缘关系,我们在中东部分已经详解过了。如果不想费心从地理图上,辨识亚美尼亚高原与伊朗高原的位置关系,那么将伊朗、土耳其之间的国境线,视作二者之间的地理分割线就行了。  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很难在地形图上辨识出亚美尼亚高原来。之所以现在要提到这人过渡性的地理单元,是因为这个地理单元在结构上与伊朗高原的差异,在地缘政治结构中也得到了反映。比起相对封闭的伊朗高原来说,亚美尼亚高原其实更为开放。因为这片高原所孕育出来的河流,最终大都汇入了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这两条中东名河中。也就是说,从“水”的角度来说,亚美尼亚高原就是两河的上游集水区。这使得亚美尼亚高原,与人类历史上最先出现农业文明的两河中、下游地区(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地缘关系紧密。加上它位于小亚细亚、伊朗高原这两大地缘板块之间的尴尬位置。使得进入这片高原的外来部族,想稳定独立的完成土著化进程会很困难。为了在波斯人重压之下,保持独立状态,而最先举国信奉基督教的亚美尼亚人。以及现在悲剧性的存在于突厥、波斯、阿拉伯三大民族之间的库尔德人,都用自己的命运很好的诠释了这点。  对于雅利安人来说,亚美尼亚高原并不是他们翻越高加索山脉后,唯一能停留下来的高原之地。如果他们认为高原之地,会更有机会保持自己的游牧状态的话,那么西进入小亚细亚高原,和向东进入伊朗高原一样,都是一种选择。我们没有理由认为,雅利安人历史上没有这样做过。问题是,小亚细亚半岛本身,还承担着连接欧、亚的大陆桥任务。这种更高级别的地缘枢纽位置,使得它的地缘命运,比起亚美尼亚高原来说更为悲剧。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在漫长的历史中,小亚细亚半岛不仅在政治、宗教等于表面地缘属性上,经常性的发生变化。其土著居民的民族属性,也同样呈不稳定状态。在大历史的时间范畴里,突厥化是它的最新变化。  相比小亚细亚半岛、亚美尼亚高原来说,封闭的伊朗高原是最有机会,让雅利安人沉淀为土著民族,并且和中央之国的农耕民族一样,无视政治上的变化,在将近三千年的时空里,保持族群在这片高原上的优势地位。当然,如果波斯人能够在宗教上,延续波斯帝国时期的信仰,这种地缘稳定性会更加的明显。只不过伊朗高原本身与“一神教”中心过近的距离,使得波斯人最终没能在文明属性上,保持华夏文明那样的传承性。  既然我们说伊朗高原有利于雅利安人形成新的民族,那么我们需要清楚,这些沉淀下来的部落,最终是在什么样的地缘结构中,博弈、融合而成现在的“波斯族”的。我们在上一节也指出的伊朗高原的地理结构与气候特点。由于围就高原边缘的山地,连接过于完美(尤其是面向印度洋方向的南部),并且腹地内部又被分割为几个盆地,所以伊朗高原面向腹地的河流,都是内陆河。对于低地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那些从高山汇流而下的雨水,注定会为下游地区带来矿物质。如果河流不能外流的话,那么下流平原地区就会是这些矿物质的最终归属地。其结局就是,河流要么在盆地中心形成盐湖;要么就是在高蒸发状态下,变成大片的盐碱地。  既然那些被寄予厚望的腹地,是那么的不堪重用。那么进入伊朗高原的雅利安部落,就只能象他们渗透至天山北麓的亲缘部落一样,在山地和山地边缘寻找机会了。通过中亚部分的解读,相信大家也都清楚了。山地的体量(海拔、纵深)、位置、朝向,会对它收集水气的事业,造成直接影响。并间接影响到山地的人口承载量。如果将兴都库什山脉,视为单独的地理单元的话(虽然它帮伊朗高原东北部围边),那么整个伊朗高原最优质的地理单元应该存在于西部。在这个方位上,北部的厄尔布尔士山脉、科佩特山脉;南部的扎格罗斯山脉、库赫鲁德山脉的体量,要远大于高原东南部。  当我们把寻找伊朗高原核心区的目光,锁定在它西半部的山体上时。就会发现这片核心区的结构,呈现为一个左转60度的“人”字型,或者说是一个不那么标准的三菱形。到底把它看成什么形状并不重要,问题的关键在于这片山地实际上呈现出了三个突出部状态。如果雅利安人是从高加索方向进入伊朗高原的话,他们会向东渗透过程中会发现,在西进一段时间后,之前纠结在一起,山脉走势并不明显的山地,开始向南北两个方向独立延伸了。而这两条分道扬镳的山体,最终也和它们亲如兄弟的西部地区一起,成为了伊朗高原核心区的一部分。以这三个突出部为基础所形成的地缘板块,就是我们上一节所列出的:米底、帕提亚、波斯。  如果包夹在三大核心山地之间腹地,是一片富饶的平原灌溉区的话,那么一定会天然成为对周边山地有影响力的核心区。但前面我们也说了,伊朗高原的腹地基本没有这个命。岁月早已将这片腹地,烘烤成为了 “卡维尔盐漠”。盐壳、泥泽相间的地形,使得即使是穿越它都很困难。其实既然我们已经认定了雅利安人的希望,在于边缘山地之中,那么这些大而无用的低地,到底是盐多还是沙多就不那么重要了。对于雅利安人来说,目前最大的问题在于,需要重新适应新的地理环境。毕竟这片高原山地,无论从形态还是环境上,都与他们在南俄草原上的老家,有着本质区别。这意味着雅利安人需要在生产方式、族群属性上,做出一些改变了。简单点说,雅利安人不太可能在伊朗高原西部,保持原有的游牧生活了。至于这种改变究竟有多大,又对波斯文明的形成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我们下一节再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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