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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时代 — “大勃律”巴尔蒂斯坦的六大河谷之地

温骏轩 地缘看世界 2022-12-19
被很多朋友视为西域第一战将的高仙芝,在西域进行的第一次远征,所针对的对象就是“勃律”。不过这个勃律并非在我们今天将要解读的巴尔蒂斯坦,而是在这个“穆斯林化的拉达克”地区西侧的吉尔吉特,史称“小勃律”。  勃律的大小之分,并非是参考领土面积。简单点说,原来的勃律国就是在今天的巴尔蒂斯坦地区。当吐蕃王朝征服象雄王国,打通拉达克走廊之后,勃律国就成为了这个高原王朝的下一个目标。而受到攻击的勃律人被迫西迁至今天的吉尔吉特地区。为了和原来的勃律故地有所区别,便有了大小勃律之分。  如果勃律人不是羌系部族,而是高加索人种的话,那么从种族结构来看,吐蕃人的这次扩张应该算是为今天巴尔蒂斯坦——吉尔吉特地区的人种结构奠定了基础。当然,今天我们看到的绝大部分地区的种族结构,都是反复渗透、融合的结果(参考汉族的形成)。比如我们现在在克什米尔地区看到的高加索人种特征的部族。就有可能有雅利安人、塞人,甚至亚历山大远征军后裔的成分在里面。至于说勃律人或者说克什米尔高原的高加索人种成份,最初到底源自哪里,已经不重要了。探讨巴尔蒂斯坦地区为什么会成为两大种族、文化的交融之地,对我们来说会更有意义。  以巴尔蒂斯坦地区的现状来看,伊斯兰文化+藏族血统是整个板块最为明显的地缘特征。当然,和所有处在大板块相交地带的地区一样,上述两个特征只是最为主要的特征罢了。高加索人种,以及藏文化的遗存(最明显的就是语言),同样会在这个板块的地缘特征中有所显现。至于说巴尔蒂斯坦人的归属感在西还是在东,就更多取决于宗教和今天的政治切割了。从这个角度来看,如果有朋友想YY未来的中国,在克什米尔地区有所作为的话,止步于种族、宗教上都与西藏地区有亲缘关系拉达克地区会比较好。  从地理角度来看,位于拉达克山西部的巴尔蒂斯坦,可以被定义为:拉达克山西坡、喜马拉雅山(西延伸段)北坡、喀喇昆仑山南坡山地,所共同围就的一片高原。拉楚河——印度河谷是它的中轴线,而那些发源于喀喇昆仑山、拉达克山、喜马拉雅山,最终汇入印度河的河流,也成为了巴尔蒂斯坦人的聚落之地。  基于农业需要,海拔低至3500米左右,又有一定纵深的河谷地带,会更有机会成为人类的聚落之地。参考这个标准,在巴尔蒂斯坦内部可以分为六个板块,或者说六大河谷之地。历史上占据这六大河谷的部族,也经常处于互相独立状态。事实上这也是历史的常态的。即使是这个星球上统一意识最强的中央之国,细算起来也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处在割据、分裂状态。我们将一些地区视为一个整体,并不是看它究竟有多长时间处在统一状态,而是看它们在地理环境背景、种族结构、文化、宗教等层面的相似度。  摸索巴尔蒂斯坦这个名词,我们可以在很多资料中看到巴尔蒂斯坦这六大河谷地带的名称,它们分别是:隆多、希格尔、斯卡都、哈伯罗、克尔门、古尔德里。至于这六个亚板块到底指向何方,却很少有人提及。事实上,这六条河谷低地并非指向六条独立的河流。其中的隆多、斯卡都、克尔门所指向的其实是都是印度河谷。  为这段被分为三部分的印度河谷寻找一个地理边界,对于今天这部分内容来说很重要,找到它们也就相当于为巴尔蒂斯坦地区找到了东、西的尽头。按照我们刚才从地理角度为巴尔蒂斯坦所划分的范围来看。巴尔蒂斯坦东部边界应当是拉达克山西端;西部领土的尽头则应该接近印度河谷在巴控克什米尔地区的那个90度拐弯处。  我们可以克什米尔地区的印度河谷(干流)看成一个地理分割线。从阿里高原流出,横穿拉达克、巴尔蒂斯坦的这部分上游河谷,相当于是喀喇昆仑山与喜马拉雅山的分割线;而转为南北向注入印度平原的那段河谷,则相当是于兴都库什山与喜马拉雅山的地理分割线。从水系角度来看,将喜马拉雅山北坡、喀喇昆仑山南坡,以及拉达克山西端作为集水区的巴尔蒂斯坦,所包括的区域也可以被看做是,这注入这段东西向印度河的流域总和。基于此,我们在《克什米尔地缘结构图》中可以看到,巴尔蒂斯坦的西部边界其实并没有顶到中巴公路所依附的那段南北向印度河谷。那些向西流淌,汇入这段下游河谷的支流河谷,地缘上归属于吉尔吉特。  之所以花了这些时间,来解读巴尔蒂斯坦地区的形成,与分水岭原则之间的关系,是想向大家说明一个道理。分水岭原则并非是西方殖民者为了分割世界,而凭空创造出来的一个技术指标。在遵循自然渗透规律的古典时期,人类就已经有意无意的遵照这个原则,来划定自己的族群活动边界了。这也使得我们今天依照分水岭原则划出来的那些行政线,很大程度上会和古典时期的地缘政治格局重叠的原因所在。  回到巴尔蒂斯坦六大河谷划分的问题上来。既然我们已经明确指出,有三段河谷其实就是相连的印度河谷。那么它们彼此之间又是依照什么标准来划分的呢?解答这个问题,就要来看另外三大河谷地带的位置了。如果把那些汇入印度河谷的支流都视为独立河流的话,我们实际上可以在巴尔蒂斯坦的范围内,找到四大河流。除了由拉楚河延伸出来的这条印度河谷以外,印度河右岸的什约克河、希格尔河,左岸的欣库河,都是“巴尔蒂斯坦河谷地带”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三大河流也分别指向:哈伯罗、希格尔、古德里安三大板块。  确定了这三个板块与河流的对应位置之后,承担中轴线作用印度河谷也就有了被分割为三部分的依据。其中最东端的克尔门地区,相当于欣库河口与什约克河口之间,这段走完拉达克山南麓最后路程的印度河谷。如果我们把拉达克山南麓的这段印度河称之为拉楚河的话。巴尔蒂斯坦的这个东大门,也可以被视为拉楚河下游。  从拉楚河——什约克河相交之地向西,就进入了斯卡都所覆盖的印度河谷。这一地区的核心部分,是在希格尔河与印度河相交的三角洲地区。从地形图上也可以看出,希格尔河——印度河相交的这段河谷,可以说是巴尔蒂斯坦最为开阔的河谷地带了。鉴于它的长、宽之间的比例,我们甚至可以将之称为“希格尔河河口盆地”了。结合它十字相交的地缘位置,希格尔河口处的“斯卡都”被认为是整个巴尔蒂斯坦的地缘政治中心也就没有异议了。  走出希格尔河河口盆地之后,巴尔蒂斯坦内最后那段印度河谷所指向的,就是“隆多”地区了。上述这些地缘标签以及位置,在《克什米尔地缘结构图》上都有标注。相信大家也会注意到,巴尔蒂斯坦内每一个地缘板块内,都有一个与之名称一致的城镇相对应。很显然,这些城镇也就是相应亚板块的地缘中心了。  在巴尔蒂斯坦的这六大板块所指向的河谷之中,最为吸引我们注意的应该是欣库河与什约克河。因为巴尔蒂斯坦在这两条河谷中,究竟能够向东延伸到哪里,并不仅仅是一个地缘范围的问题。它们的边界在哪,直接牵扯到了今天中、印、巴三国对于克什米尔地区的分割问题。至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再接着解读。什约克河谷与欣库河谷所指向的板块并不相同,其中什约克河谷的情况最为复杂,并且与中、印、巴三国的边境都有纠葛。既然这个帖子本身就是以中、印地缘结构比较开的头,又花了大把时间来解读那几段边界,那我们今天还是先以巴尔蒂斯坦为起点,向东延伸视线,看看这条河流能否把我们带到一些熟悉的板块。  从拉达克山以西地区开始,逆向向中国边境推进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帮助我们从对手(当年划定中印边境线的英国人)的角度,来审视这条未定边境线的形成背景。对于人类来说,一条河谷所承担的基本任务无非有二:一是提供人类聚落生存的土地;二是沟通相邻板块的通道。就第一点来说,下游河谷的情况往往要好于上游地区。  在东亚地区,下游地区能够拥有更大农业潜力的关键,往往是因为能够拥有面积更大的冲积平原,以及有更多的水资源可以利用。然而在这片屋脊之地,情况就有所变化了,无霜期的长短成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也就是说,只有在海拔较低的河谷地带,才有机会获得支撑农作物(包括乔木也是如此)生长的光热资源。  简单参考印度河的流向,我们不难得出基本判断:巴尔蒂斯坦适于耕种的低海拔河谷地带,要比拉达克地区更多;而拉达克地区更要比印度河源头处的阿里地区更有农业潜力。比较现在这三个板块的人口数量,我们也能够得出相同的结论(巴尔蒂斯坦约40万,拉达克约20多万,阿里高原10万)。  回到什约克河谷问题上来,这条贴着拉达克山北麓流入巴尔蒂斯坦的河流情况也是如此。事实上,今天被纳入巴尔蒂斯坦范围,被称之为“哈伯罗”地区的什约克下游河谷,就是什约克流域的农业中心。相应的,它也聚落了什约克河谷中绝大部分人口。  在顺着什约克河谷止溯到印巴停火线、中印边境之前,我们需要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最终得到什约克下游河谷,乃至拉楚河下游河谷的,是巴尔蒂斯坦而不是拉达克呢?如果将巴尔蒂斯坦和拉达克看作两个单独板块的话,这个问题并不难理解。因为我们会发现什约克下游河谷,与相邻的斯卡都、克尔门河谷之间的交流完全没有障碍;而拉达克人要是想从列城渗透到什约克河下游,自然选择就是先到达什约克——拉楚河河口,然后再东北方向进入什约克河谷。  当然,翻越拉达克山,直线插入什约克下游河谷也是一种选择。问题是这样的选择对于信使和商人来说问题不大。但就两个地缘板块的连接、融合来说,打通这样战术通道的意义就十分有限的。要比拉楚河谷的拉达克更有机会得到什约克河的这段精华之地。  以巴尔蒂斯坦和拉达克人的族源来说,上述渗透方式在历史上的确出现过。或者说拉达克人就是顺着河谷通道,扩散到了巴尔蒂斯坦。以二者的地理背景来说,分裂本身也的确具有合理性,就象拉达克从阿里板块独立出来一样。问题在于,为什么今天拉达克地区与巴尔蒂斯坦会以这样一种分割方式。纯粹从地理角度看,什约克——拉楚河口也许是更好的分割点。这样的话,拉达克人就能够尽得拉楚河流域,也有机会去竞争什约克下游河谷了。  按巴尔蒂斯坦人自己的说法来看,造成巴尔蒂斯坦与拉达克地区分裂的直接原因,是发生在拉楚河谷的一次地质灾害。这次灾害虽然没有在印度河谷中形成堰塞湖,但却阻断了河道两旁的道路,并直接导致拉楚河下游的“哈伯罗”及其以西地区,脱离拉达克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地缘板块。  这次阻断河谷通道的地质事件,对于拉克达和巴尔蒂斯坦分割点的形成,应该是起了一定作用的。但二者之间之所以相互独立,还是取决于双方的地理位置。作为藏族西扩的最边缘地区,巴尔蒂斯坦也同时处在伊斯兰教向东扩张的最前沿。最终出现这种民族、宗教上的混合现象(如果认为藏系民族应该信仰佛教的话),也正是其地缘位置的反应。同样的情况也曾经在青藏高原的另一端出现过,在青海地区也出现过藏族部族改信伊斯兰教的情况。  以宗教的主动传播力来说,一神教体系要远强于其它宗教(这点我们在中东部分已经分析过了)。巴尔蒂斯坦伊斯兰化的时间,大约是在15世纪。在此之后,即使是拉达克王国、古格王国时期也面临着被伊斯兰化的风险(王室中已经出现改宗的情况了)。如果不是卫藏地区西扩的对冲效应,今天的拉达克可能也不再会是小西藏了。  今天我们要在地图上寻找巴尔蒂斯坦与拉达克的分割线,大致就可以定位于印巴停火线上。这条停火线的形成,也意味着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巴尔蒂斯坦的伊斯兰化进程绝对没有被逆转的可能了。不过对于拉达克地区来说,这条坐实了的地缘政治分割线,倒是成为了土著文化的保护线。前面我们也说了,基于对抗巴基斯坦的需要。印度人一定会帮助拉达克人坚持他们的信仰的。  从地缘结构上来看,既然那些改信伊斯兰教的藏人控制了最有潜力的“什约克河下游河谷”。那么他们也很自然的应该对什约克河中、上游谷地更有影响了。也就是说,如果什约克中上游河谷竞争者,仅仅是巴尔蒂斯坦和拉达克的话(没那些外力的介入)。最终获得取得优势地位的,应该是巴尔蒂斯坦。当然,以古典时期的人力和技术来说,并不会仅仅为了增加名义领土面积,而是争夺一片土地的控制权的。一块土地如果不能直接为族群的生存服务,是不会引发政治家们的兴趣的。其实按说现在也是这种情况,只是以现在的技术条件来说,我们总是能找到每一块土地的利用价值的。所以任何在法理、历史上有依据索取的土地,都有可能成为争议地区。  在今天什约克河谷的流域范围内,我们可以找到两块非常著名的争议地区:锡亚琴冰川和阿克赛钦。以我们在国际部分的分析来看,这更象是一场基于现代地缘政治理论,由板块以外力量主导的分割游戏。然而当我们从更微观的层面来为什约克河谷中、上游那看起来没什么农业潜力的土地定位地缘归属时。却会发现在没有外力干涉时,巴尔蒂斯坦和拉达克地区,也的确从不同方向对“什约克中上游河谷”地带施加了影响力。也就是说,如果竞争仅仅发生在它们二者之间的话,分割什约克河谷的情况依然有可能会发生(只不过不一定是今天的分割线罢了)。至于到底是什么力量,会促使两大板块北望喀喇昆仑山脉西段这条高寒谷地,我们明天再接着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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